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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意淫强奸] 【鬼交】作者:笔雨飘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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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鬼交】作者:笔雨飘香

                鬼交

作者:笔雨飘香
字数:108000  
                (一)

  子彤又在我屁股后面哼哧哼哧忙活着,我双膝跪地,双手握住床楞,随着他
有节律地甩着头尖叫着,直到我的丝袜被撕裂,他啊的发出一声咬牙切齿的闷响,
然后趴在我背上象牛一样喘着粗气。我来不及等他帮我擦干身上的一滩滩液体,
就掀翻他直接冲到窗边拉开窗帘,可是,窗外依然什么都没有。

  不知道有多久了,每次跟他云雨,我都感觉到窗外有人在偷窥。子彤说我神
经质,因为在他看来,窗户外边从来就不会有人在偷窥我们,因为我们的房子位
于18楼,除了蜘蛛侠,别人有这贼心也没这贼能耐。可是我一直认为,事情远
没有那么简单。因为我一直认为我是个心理正常的人,我的直觉很少出错。他甚
至还质问我是不是做过什么对不起他的事情,心理有阴影。我笑笑说,要想小娘
我做亏心事,除非鬼上身。他淫笑着捏我屁股,我看你就是个魔鬼,前凸后翘、
吸人精血的魔鬼。

  一场大雨幕天席地,冲刷着谁的忧伤?看着雨中赤裸着上身奔跑的男人,不
自觉我已将手中的塑料水杯捏得七零八落。别以为我每次甩着头尖叫是因为高潮
迭起,其实跟子彤在一起,我从来没有过高潮,而且,我甚至从来没有感觉到他
的器官进入过我的身体,但是摸在手里又确实肥硕魁伟。而且,从我跟他第一次
起,他就用这个畜生动作,到现在两年了,一直是这个动作,从来没换过。我其
实是想让他压着我,我能看到他的表情,这样我很有安全感,也能知道他因为有
了我而多么的幸福。可是就是这样一个简单的要求我却得不到,永远都是后入式,
这样不但让我感觉自己象是在跟一只公狗交配,而且我看不到他的表情。每当我
想看看他享受的样子的时候,他总是扳住我的头,不让我回头,说他兴奋的样子
很恐怖。

  有多恐怖?吓唬小娘!我虽然不算阅男人无数,但总归还收拾过几个男人,
没见到有哪个男人兴奋的时候会变成龇着大牙的狼狗。他能有多恐怖?总不见得
像青面獠牙的鬼一样吧?

  「我到你楼下了,顺便送点饮料给你,你下还是我上?」段斌的短信在第二
天早上我刚要起床的时候发过来了。子彤还在熟睡,样子很甜美。我每天都睡到
中午十一点。女人的美是睡出来的,巩俐不是这么说的吗?「还能美几年啊,多
睡睡吧!」我总是这样安慰自己,没办法,女人啊,只有自己对自己好一点才是
真的。

  我穿着睡衣就下了楼,这在上海不算什么,满大街都是穿着睡衣乱逛的男女
老少,似乎要刻意把他们的休闲发挥的淋漓尽致,告诉别人,我才是城里人,穿
着睡衣仍然是城里人。

  段斌的别克商务车停在小区后门外的树荫下,我拉开车门,这家伙,竟然赤
裸裸地躺在里面。车门还没关好他迫不及待地扒我的裤子。

  「妈的,连内裤都不穿。」他粗鲁地骂我。

  「你找我还能有别的事情吗?这不是方便办事吗!还不快开车?」

  「上哪去?」

  「废他妈话!难道能在这啊?」每次他开商务车来,我就知道他要干什么,
但是在这样的大庭广众之下,还真没玩过。

  「啊,怎么?不行?」

  「你个畜生,没看见外面来来往往都是人?」

  「放心吧,看不到。你男朋友在上边?」

  「睡着呢。」

  「就要这样的,太刺激了!」说完他就要掀我的屁股。

  「给我放手,你们男人都是他妈畜生投胎的,就喜欢从后面来,老娘偏要前
面的。」

  虽然时间不长,但是我很满足,抱着他的感觉很踏实。我说我们再来一次吧?
我想我当时一定粉面含春目光迷离。他却匆匆起身穿起衣服,然后全然不顾我正
赤裸全身,拉开车门就把安全套扔给了车门外扫街的。扫街的阿姨是被我的叫声
吸引过来的,刚刚我隔着车窗看见了她的脸,她是住在我们一幢楼里的张阿姨。
阿姨接过安全套犹豫了半天,然后抻着脖子往车里张望,我赶紧顺手拿过一件衣
服遮住了脸,毫无疑问,此时脸比什么都重要。张阿姨张望了半天才悻悻离去,
段斌却边接着他老婆电话边幸灾乐祸地笑。等张阿姨过去我才发现,原来手里拿
的是一条内裤。我赶紧扔下它,边穿衣服边对段斌说,以后把这些骚货的内裤什
么的收拾好,别给老娘染上病。算了,也没有以后了,我们这是最后一次了,以
后你的饮料我不需要了。他笑笑说,你都说了八十一次了,我数着呢,我说上次
你办公室那次算两次吧?他说你不作一送一?我说行,走着瞧吧公狗!总之以后
你要爽由自己吧,老娘不伺候了。

  不巧在电梯里碰见了张阿姨,我们寒暄几句,她忽然盯着我的下身看,我一
低头,才发现裤裆处湿了一片。我满不在乎地说,实在憋不住了,外边找个厕所
真不容易,张阿姨却满脸潮红,我知道是她体内残存的更年期前最后的雌激素让
她有了联想的举动和意淫的冲动,唉,女人可以快活几年啊!又或者,她刚刚真
的看见了我?那太恐怖,我不能让她乱说,临出电梯前我热情地说了一句:张阿
姨,最近五角场太平洋的内衣打折打得厉害,不去看看?

  半年前我在五角场太平洋看见她打扮得象个小姑娘,穿着低胸体恤,头上箍
个地摊墨镜,腰上被紧身牛仔裤挤出一个救生圈,手里牵着个油头粉面的老头。
当时我差点没认出来,想想看,谁会想到住金沙江路的五十岁老阿姨会跑到百里
之外的商场打扮成小姑娘牵着个老头买内衣?不过我还是试着跟她打招呼,人家
可好,明明听见却一溜烟跑掉了。

  回家我就直接冲到厕所,没想到子彤居然坐在马桶上,他英俊的脸因为用力
而面目狰狞。我摇摇头说你快点祖宗,我憋不住了。他犹豫地看着我的裤裆,我
说看什么看?又不是第一次看见小娘尿裤子。他一本正经地说,尿的好,尿的性
感。说完就凑上来闻。

  「嗯?怎么没有骚味?」

  我推开他说去去去,你当我是骚货啊!

  我终于如愿坐在马桶上装腔作势,这一次的偷欢又在紧张刺激濒临穿帮的险
境中结束。每当此时我都觉得象完成了一项光荣的任务一样大义凛然,甚至有种
想痛哭一场的冲动。我捂着脸想试试能不能哭出来,忽然感觉一个黑影从面前滑
过,我赶紧睁开眼,可是什么都没有,再看洗手间门锁,锁着,我大声喊子彤,
他说正挤黑头呢,叫什么叫?我犹豫了一下说没事了,你挤吧,早晚把你高耸的
草莓挤成蒜头。

  我从洗手间出来的时候,子彤已经穿戴一新准备出门了,我用白皙修长的胳
膊绕住他的脖子,亲昵地问:「亲爱的,有没有带安全套啊?」

  「带了,这次出差要一个周呢,我把你上次新买的那一盒都戴上了,我想差
不多够了。」

  「你个死鬼,真不会过日子,我那一盒八十多呢,你不知道用她们的啊?」

  他一边恍然大悟一般说好,一边从包里摸索半天,然后把安全套掏了出来。
我尖叫着,啊!你还来真的?人家整天为你守身如玉,你竟然动了这邪念。说完
我的拳头就像雨点一样打在他厚实的肩膀上。

  「我知道每次出差前你都要这样问,所以故意逗你的。」他搂着我的腰,凑
在我耳边说。

  「反正你要是敢在外面沾花惹草,人家……」

  「怎么样?」

  「人家……」我嗲了半天,忽然换上恶毒的表情和声音:「非割掉你那玩意
切片炒芹菜!」

  他都走到电梯口了,却忽然又折了回来,说刚刚给我定了东西,一会儿会送
来,我说又不是什么特殊的日子,你这么客气干嘛?是什么啊?他居然笑笑说在
铁匠铺给我定了一副贞操带,钢的。我说行,算你狠,你出差这一周我要是不搞
个十个八个男人我都不算你小娘!

  嘭得把门关上,一转头,子彤竟然站在我身后傻笑,我惊讶地说你个死鬼,
怎么又进来了。我低下头脱掉鞋子再抬头的时候,子彤却又不在了,我拍拍脑门,
这样的事情已经不是第一次了。

                (二)

  子彤走后,朱宜来电话,让我最近几天不要去上班了,因为新一年度的广告
计划下来了,这几天肯定有不少老关系广告公司找我呢,一个亿的广告费,谁不
眼红,有什么要做的,你直接打电话给你手下几个企划专员好了。我故作拒绝状,
他说行了,我还不了解你,继续在家睡觉美容吧。

  其实他了解的只是之前的我,现在,他并不知道我其实特别不喜欢一个人呆
在家里。我在这个房子里总是感觉到处都是人,不知道为什么。而此时我又确实
不能去公司。那些广告公司的业务员,虽然一个个象打了鸡血一样眼珠子通红,
一副非将我拿下不可的架势,仿佛定要从我手指缝里抠点广告费好光宗耀祖,在
上海买幢房子从此成为新上海人似的,但他们很好对付。我们写字楼是酒店似管
理的,一般保安不会把他们放进来,即使有个别智商超群能骗过保安的,也过不
了我们公司的前台,假使他智比孔明蒙过前台,也绝对见不到我,有次就有这样
一个尤物,都通过重重关卡进到企划部了,逮着我就亲切地叫我舒经理,好象八
辈子以前就跟我熟识了一样,我一脸茫然地说,谁是舒经理?我们经理姓上官,
出差半个月了。他说不可能,你不认识我了?我说行了小弟别装了,你跟我这说
再多也没用,因为我们这确实没有姓舒的,你一定是从我们前台或者别的渠道听
说我们企划部经理姓舒,但我告诉你,他们都在骗你,这样吧,你记个电话先回
去,过一个月后再打来。然后我把我的手机号告诉他。没错,那确实是我的手机
号,我从来不怕将它告诉广告公司业务员,我这个手机号就是为他们准备的,因
为他们永远都打不通。

  可是要是他们老板来了,我还真没办法。不给他们业务吧,说我不够意思,
都是多少年的老关系了,吃人家拿人家的也不少了,就连我这中环边上的房子,
也是用广告费的回扣置办的;给他们业务吧,对公司不好交待,现在新上的副总
对品牌推广非常了解,乱投广告不但要害了我自己,朱宜也要跟着受牵连。

  朱宜是我大学同学,也是我的初恋,但是我们大学同学四年、相恋两年,我
却没有把处女之身给他,这也是我后来一直想找个机会把我的身体奉献给他的原
因。毕业后他象所有热血青年一样,怀揣着梦想执意要到上海象许文强一样打下
一片江山,而我却不想离父母太远。于是我只能跟他分手,留在北方的一个小城
市。后来在那里认识我了我的第二个男朋友,也是我的第一个男人,当我拿着八
百块的工资还要每月交六百块的贷款的时候,我对那个城市彻底绝望了。可是等
我来上海的时候,朱宜已经成了别人的老公了,连孩子都生了。不过他却给我安
排了一个工作,就是我现在的这个职位。当初这个职位多少人红了眼珠子争得你
死我活,还好那时候朱宜刚刚一场豪赌,坚持让公司以三千万战略亏损来轰开上
海市场,那时候公司帐上一共也就这么多钱。公司一战成名,销售额额扩大了十
倍,朱宜顺理成章地从企划部经理升为第一副总,他的话没人敢不听,就连公司
老总也要让他三分。

  我重新躺回床上却睡不着,心想要不要找个心理医生辅导一下,忽然想到了
陶子。我们从六岁上幼儿园的时候就认识了,后来她考到复旦念了心理学,当时
我觉得她傻透了,这玩意读出来能干啥?哪有那么多心理变态的人找你治疗?总
有一天要因为衣食无继而变态,最后只能自己给自己看病。但是现在我才知道当
时我的想法有多幼稚,因为她现在已经开了一个心理诊所,并且在上海若干区开
了分号,听说身价已经直逼千万。我跟她高中以前是无话不谈,我第一次来月经
还是她教我怎么叠卫生纸的,那时候农村哪有什么卫生巾?都是用卫生纸叠的厚
厚一层包在内裤里,来事的时候都不敢上早操。要是哪一天全校学生跑步的时候
忽然从我裤脚下掉出一叠浸满鲜血的卫生纸,被不谙世事的小男生发现,然后尖
叫着说舒童你流血了,然后全校师生的目光全部集中在我脸上和脚下,那我还不
得直接一头撞死在树上?事实上这种事情在我们学校经常发生。

  电话打不久,陶子就到了我家,我说你买直升飞机了?怎么这么快?她说老
娘正在附近给一个抑郁症做心理辅导呢,现在这社会,除了街上戴眼镜的瞎子就
是屋子里得抑郁症的疯子,哪还有个健康的。说吧,你找我什么事?我说你给我
辅导辅导吧,我办事没有快感。她说这你得找你老公啊,再不行满大街都是卖工
具的店,要大的要小的,要带刺的要带点的,要震动的要摇摆的,应有尽有,找
我有什么用?我说不是器质性的,而是心理性的。她沉思了半天,说你还挺懂。
我说是啊,被折磨的不行,先自己给自己当医生了,而且我经常感觉到那个的时
候被人偷窥,而且我觉得满屋子都是人……她打断我,然后让我站起来,闭着眼
睛想着后面有巨大的吸力在吸我,我说干嘛?当我三岁孩子啊,她说别说话,我
在背后保护着你,你集中精神,想倒就倒下去没关系。我半信半疑地试了一下,
五秒钟不到我就打了个趔趄差点摔倒。我说这太神奇了。她说行了,我先上个洗
手间,完了回来给你催眠。

  我正想着要不要被催眠,因为我在高中的时候曾经偷偷亲过她男朋友,还拿
着他的手放在我的胸上,要是被催眠说了出来,陶子还不得跟我翻脸?我正想着,
忽然陶子从洗手间慌里慌张地出来,脸色煞白,我问她怎么了,撞鬼了?心里却
想可能我经常遇到的问题,她也遇到了。她颤巍巍地问我,童童,你这房子是新
房还是二手房?我说二手的,怎么了?她不再说话,提着包转身就走,我追出去,
呆呆地站在门口看着她慌慌张张进了电梯,心想,可能真的闹鬼了,当初买房的
时候我曾经专门问过房东这个家里有没有死过人,房东头摇得跟博浪鼓一样,可
是现在却出了这样的状况。

  无论如何,晚上要找个人陪我了,我想打给朱宜可能比较合适。

                (三)

  电话接通,朱宜直接挂断了,我知道他肯定会打过来。我们之间的这种默契
是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有的,当时都是穷学生,电话打一声对方挂断,一般都是
提醒对方「刚发了一条短信,怎么没有回复?」或者是「该下来吃饭了」等等,
有一次我手机里只剩下一毛钱,结果用了半个月,有天早上我在洗手间洗脸,手
机响了半天我没听到,结果下铺的悠悠实在憋不住,替我接了,为这事,我两个
钟头没理她。

  果然两分钟后朱宜打过来,那声音跟作贼似的。

  「干嘛?」

  「我要上班,你不能剥夺我为公司效力的权利。」我故意逗他。

  「行了大姐,你听听这边这架势。幸亏你没来,我告诉你,阿诺一早带了一
金杯车的人过来,扛机器的,打灯的,连滑轨都铺上了?」

  「滑轨?铺哪?」

  「办公室啊!」

  「他要干嘛?拍电影?」

  「什么啊,这家伙鼻子可灵了,听说我们广告计划下来了,打你电话又打不
通,就直接冲到公司来,死活要给我们公司拍专题片,说象我们这样的明星企业,
不拍专题片、不把我们的企业和员工展现在观众面前,那简直就是犯罪,而且拍
就拍胶片的,有档次。我说你拍吧,广告投放权在舒童那,她不签字你拍也是白
拍,浪费那胶片干嘛?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你是他小密,白拍他乐意。」

  「快别让他拍了,胶片拍个半小时,没有百八十万打不下来,都多少年的老
朋友了,他要真拍了,能好意思不给钱吗?」

  「行,我知道了。」

  阿诺是公司打下上海后合作的第一个广告公司的老板,听说刚开始是骑着自
行车到我们公司跑业务的,这样的主当然没人敢用,结果四十度的天气他一跑就
是十四趟,自行车都骑坏两个,老总终于被他感动了,等问他要作品看的时候,
他竟然把张艺谋的《红高梁》拿出来了,说这部片子是他制片的,我们老总当场
就翻脸了,准备轰他走,还是朱宜冷静,让他说完,这才知道,这家伙二十八岁
才从北影毕业,混了三年才在《红高梁》剧组混了个制片。制片,通俗的讲就是
给片子拉赞助的,就是个业务员,跟一切技术和艺术不沾边。

  打了一通电话,居然忘了提让朱宜帮我想想晚上怎么过,心想过会儿再打,
先找点事做。坐在沙发上忽然看到了放在茶几抽屉里的子彤的居住证。不知道别
的城市有没有居住证,说白了这玩意就象是自己家里的人从一个卧室到另外一个
卧室的时候,要出示的一个证件,要是被发现没有这个证件,你就要被赶出房间。

  看着居住证上子彤的照片,我居然笑了,他的脸太标致了,如果他的性格能
强硬一点,那么他将是一个完美的男人。

  刚准备把居住证放下,忽然目光扫到了有效期,看看手表,心中一惊:子彤
三年期的居住证还有两天就过期了,这个粗心的家伙,竟然不知道补办。心想让
他感到甜蜜的机会到了,于是赶紧打电话咨询了一圈,然后带上必要的资料出门
了。

  车子刚开出来,朱宜电话又来了,让我晚上别出去,说阿诺已经拍完了。我
说你怎么不听话呢,他说我就接了两个电话,回来一看,前台小姐已经面若桃花,
我知道事情不好,八成已经拍了,后来阿诺说也不为难我了,直接找老总特批了。
我说行啊,那有我什么事儿?他说阿诺一高兴,说晚上请请我们,点名让你一定
到。

  我知道这家伙一请客,少不了一顿吃喝嫖赌,但是想到晚上不好过而且又不
好推辞,于是我说行啊,你来接我吧。他说你别逗了,你锃新的凌志留着下小的?
我说今天状态不好,不想开车,你要是不来接,我就不去了,他说行,七点钟,
你在家等着,我说不行,七点太晚,天都黑了。六点。

  我开着车子在中环高架上狂飙,这个时候车不多,我正好试试新车性能。

  车子是老魏给我的,我不要,他非要给我。老魏是我们公司在上海的总经销,
上次朱宜跟他去谈新一年的合作,非要把我带上,结果喝多了。等我醒来的时候
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身旁一个用过的避孕套,老魏正耷拉着一身肥肉坐在我身边
抽烟。我握好避孕套,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就朝他的秃脑袋上砸去,烟灰
缸瞬间砸得粉碎,血捂都捂不住,这家伙翻了翻白眼居然没倒下。我拿起手机就
按,我说你被人打成这样,得打110啊。他当场就给我跪下了,握着我的腿就
求我,我一脚踢开他。他又上来,哭着说舒童,我暗恋你很久了,今天是喝醉酒
才做了错事,这样吧,你要什么我给你,作为补偿,要不我给你一辆车子?我说
滚你个蛋,老娘不要车子,我要你坐牢!他说别了,这样对我太残忍,你说你这
么年轻有为。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这么年轻,这事报警对我也不好。我说好啊,你不是
要给我车子吗?给我弄辆悍马开开吧。他咬咬牙说行。我想了想,悍马太招摇,
就改口说这样吧,你给我弄一辆雷克萨斯430,另外补我20万,我不算过分
吧?他点点头说没问题。

  我谅他也不敢不同意,他从我们公司一年至少赚两千万。

  到了人才中心,人多得一塌糊涂。我找了个民工,塞给他一百块钱,让他帮
我排队,自己到旁边的小饰品店逛去了。买完两个耳环一条手链,一共花了三十
块钱,刚戴上,民工就来找我。

  我经常穿几十块钱的衣服,带几十块钱的饰品,大多穿戴一次就扔掉了,从
来没有人知道它们的真实价值。

  忙活了半天复印这复印那,等我把资料备齐之后,工作人员帮我检查了一下,
又到网上简单检索了一下,然后很客气的告诉我,户口本上的户主不存在,也就
是说电脑里查不到这个人的户籍。我说怎么可能,三年前不就是在你们这办得吗?
他说那倒是,不过现在真的查不到,要不你先到公安局查查看,要我说的话,电
脑系统不太会出错,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户口已经消掉了。我说怎么可能,那
户口消掉是什么原因呢?他说两种可能,要么他已经移民,入了别国国籍了,要
么……要么他在这三年之内已经死了。

  我一把夺过资料,说你他妈才死了呢。

  我没有开到市局,怕碰见段斌。我直接去了区公安局找到了户籍科,他们给
我的结果是,此人两年半以前已经在一场车祸中丧生,户口已经注销,我说你再
看看这照片,是这个人吗?他看了看点头说,没错。

  我一下感到天旋地转,在服务台前坐了半个小时,不知道跟我在一张穿上睡
了三年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三)

  电话接通,朱宜直接挂断了,我知道他肯定会打过来。我们之间的这种默契
是从大学的时候就开始有的,当时都是穷学生,电话打一声对方挂断,一般都是
提醒对方「刚发了一条短信,怎么没有回复?」或者是「该下来吃饭了」等等,
有一次我手机里只剩下一毛钱,结果用了半个月,有天早上我在洗手间洗脸,手
机响了半天我没听到,结果下铺的悠悠实在憋不住,替我接了,为这事,我两个
钟头没理她。

  果然两分钟后朱宜打过来,那声音跟作贼似的。

  「干嘛?」

  「我要上班,你不能剥夺我为公司效力的权利。」我故意逗他。

  「行了大姐,你听听这边这架势。幸亏你没来,我告诉你,阿诺一早带了一
金杯车的人过来,扛机器的,打灯的,连滑轨都铺上了?」

  「滑轨?铺哪?」

  「办公室啊!」

  「他要干嘛?拍电影?」

  「什么啊,这家伙鼻子可灵了,听说我们广告计划下来了,打你电话又打不
通,就直接冲到公司来,死活要给我们公司拍专题片,说象我们这样的明星企业,
不拍专题片、不把我们的企业和员工展现在观众面前,那简直就是犯罪,而且拍
就拍胶片的,有档次。我说你拍吧,广告投放权在舒童那,她不签字你拍也是白
拍,浪费那胶片干嘛?你猜他说什么?他说你是他小密,白拍他乐意。」

  「快别让他拍了,胶片拍个半小时,没有百八十万打不下来,都多少年的老
朋友了,他要真拍了,能好意思不给钱吗?」

  「行,我知道了。」

  阿诺是公司打下上海后合作的第一个广告公司的老板,听说刚开始是骑着自
行车到我们公司跑业务的,这样的主当然没人敢用,结果四十度的天气他一跑就
是十四趟,自行车都骑坏两个,老总终于被他感动了,等问他要作品看的时候,
他竟然把张艺谋的《红高梁》拿出来了,说这部片子是他制片的,我们老总当场
就翻脸了,准备轰他走,还是朱宜冷静,让他说完,这才知道,这家伙二十八岁
才从北影毕业,混了三年才在《红高梁》剧组混了个制片。制片,通俗的讲就是
给片子拉赞助的,就是个业务员,跟一切技术和艺术不沾边。

  打了一通电话,居然忘了提让朱宜帮我想想晚上怎么过,心想过会儿再打,
先找点事做。坐在沙发上忽然看到了放在茶几抽屉里的子彤的居住证。不知道别
的城市有没有居住证,说白了这玩意就象是自己家里的人从一个卧室到另外一个
卧室的时候,要出示的一个证件,要是被发现没有这个证件,你就要被赶出房间。

  看着居住证上子彤的照片,我居然笑了,他的脸太标致了,如果他的性格能
强硬一点,那么他将是一个完美的男人。

  刚准备把居住证放下,忽然目光扫到了有效期,看看手表,心中一惊:子彤
三年期的居住证还有两天就过期了,这个粗心的家伙,竟然不知道补办。心想让
他感到甜蜜的机会到了,于是赶紧打电话咨询了一圈,然后带上必要的资料出门
了。

  车子刚开出来,朱宜电话又来了,让我晚上别出去,说阿诺已经拍完了。我
说你怎么不听话呢,他说我就接了两个电话,回来一看,前台小姐已经面若桃花,
我知道事情不好,八成已经拍了,后来阿诺说也不为难我了,直接找老总特批了。
我说行啊,那有我什么事儿?他说阿诺一高兴,说晚上请请我们,点名让你一定
到。

  我知道这家伙一请客,少不了一顿吃喝嫖赌,但是想到晚上不好过而且又不
好推辞,于是我说行啊,你来接我吧。他说你别逗了,你锃新的凌志留着生小的?
我说今天状态不好,不想开车,你要是不来接,我就不去了,他说行,七点钟,
你在家等着,我说不行,七点太晚,天都黑了。六点。

  我开着车子在中环高架上狂飙,这个时候车不多,我正好试试新车性能。

  车子是老魏给我的,我不要,他非要给我。老魏是我们公司在上海的总经销,
上次朱宜跟他去谈新一年的合作,非要把我带上,结果我喝多了。等我醒来的时
候发现自己浑身赤裸,身旁一个用过的避孕套,老魏正耷拉着一身肥肉背对着我
坐在床上抽烟。我偷偷握好避孕套,顺手拿起床头柜上的烟灰缸就朝他的秃脑袋
上砸去,烟灰缸瞬间砸得粉碎,玻璃星子四溅,血捂都捂不住,这家伙翻了翻白
眼居然没倒下。我拿起手机就按,我说你被人打成这样,得打110啊。他当场
就给我跪下了,握着我的腿就求我,我一看见他那郎当下来的丑恶的生殖器就恶
心,我一脚踢开他。他又上来,哭着说舒童,我暗恋你很久了,今天是喝醉酒才
做了错事,这样吧,你要什么我给你,作为补偿,要不我给你一辆车子?我说滚
你娘个蛋,老娘不要车子,我要你坐牢!他说别了,这样对我太残忍,你说你这
么年轻有为。

  我知道他想说什么,我这么年轻,这事报警对我也不好。我说好啊,你不是
要给我车子吗?给我弄辆悍马开开吧。他咬咬牙说行。我想了想,悍马太招摇,
就改口说这样吧,你给我弄一辆雷克萨斯430,另外补我20万,我不算过分
吧?他点点头说没问题。我起身穿好衣服扬扬手中的避孕套说,你的这点脏东西
我先收藏了,我有同学是做化工的,我会让她帮我养着,等你反悔的时候,我好
拿出来维护我的合法权益。说完我转身就走,留下他一个人坐在地上用床单捂着
头。

  我量他也不敢反悔,他从我们公司一年至少赚两千万。

  从房间里出来,忽然感觉下身有点疼,不知道这个畜生刚刚用了多少力或者
用了别的什么东西塞进来过。路过大厅的时候,朱宜象死猪一样睡在沙发上。我
摇摇他,他没反应,我就静静地坐在他身旁,慢慢的,竟不觉泪如雨下。

  到了人才中心,人多得一塌糊涂。我找了个民工,塞给他一百块钱,让他帮
我排队,自己到旁边的小饰品店逛去了。买完两个耳环一条手链,一共花了三十
块钱,刚戴上,民工就来找我。

  我经常穿几十块钱的衣服,带几十块钱的饰品,大多穿戴一次就扔掉了,从
来没有人知道它们的真实价值。

  忙活了半天复印这复印那,等我把资料备齐之后,工作人员帮我检查了一下,
又到网上简单检索了一下,然后很客气的告诉我,户口本上的户主不存在,也就
是说电脑里查不到这个人的户籍。我说怎么可能,三年前不就是在你们这办得吗?
他说那倒是,不过现在真的查不到,要不你先到公安局查查看,要我说的话,电
脑系统不太会出错,唯一的可能,就是此人户口已经消掉了。我说怎么可能,那
户口消掉是什么原因呢?他说两种可能,要么他已经移民,入了别国国籍了,要
么……要么他在这三年之内已经死了。

  我一把夺过资料,说你他妈才死了呢。

  我没有开到市局,怕碰熟人。我直接去了区公安局找到了户籍科,他们给我
的结果是,此人两年半以前已经在一场车祸中丧生,户口已经注销,我说你再看
看这照片,是这个人吗?他看了看点头说,没错。

  我一下感到天旋地转,在服务台前坐了半个小时,不知道跟我在一张穿上睡
了三年的这个人,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四)

  我正发着愣,忽然电话响起,我慌慌张张掏出手机,居然掉到地上,捡起来
按接听键的时候,我看见自己的手抖得厉害。

  「喂?悠悠。」

  「童童,我说你上次放我这保存那东西还要不要了?子彤现在不是挺健康的
吗?精子那东西还是新鲜的好……」

  「悠悠……」我哇的一声就哭出来了,「悠悠,跟我一起三年了他、他、子
彤死了两年多了,我、我怎么会跟一个死人生活在一起,我现在怎么办啊?我去
哪啊?找个地方给我躲躲啊……」我有点语无伦次了。

  「装,装,就装吧你,又搞什么恶作剧消遣我呢?俺们工薪阶层要上班,可
没时间陪你演恐怖片。」

  我的哭声戛然而止,忽然觉得这事情还是先不要宣扬的好。我冷静了一下说
又被你个臭女人给识破了。精子你给我留着,防着哪天子彤搞不动了,我好人工
授精。

  「别留着了,不行到时候我男人借你用一下。」

  这家伙总是这么贫,我说那不行,我将来生了孩子还要跟你指腹为婚呢,这
么搞不成乱伦了吗?再说你老公那种子质量也不行啊。

  悠悠跟她老公隋焕武是大学时候开始谈的,不过是在大学邻毕业的时候,我
们分析悠悠是看了四年别人谈恋爱,实在憋得受不了,怕将来撑着一张处女膜出
了学校人人敬而远之,所以把自己打折贱卖了。记得大三时一次宿舍卧谈会,她
曾经冷不丁问大家,用芹菜能不能把处女膜捅破,我们剩下三个人谁都没笑,老
大清了清嗓子说用黄瓜比较好,但要提前把刺磨平;老二真真说还是用茄子省事,
磨都不用磨,洗洗就行;我想了半天,好东西都让你们给说了,我怎么办?不知
道怎么就顺口说出了竹笋,我说完后自己都觉得糗,当时他们都以为我早已是
「残花败柳」,但其实我还是处女。我能感觉到大家都在努力憋着,忽然悠悠自
言自语般说,怎么跟蔬菜干上了?我的第一个男人总不能是我爱吃的蔬菜吧?我
们三个终于捶胸顿足一顿爆笑,直到隔壁宿舍跺我们的门,从那以后每当我们一
起吃饭,总会点几样长条状的蔬菜。后来邻毕业的前几天,有次她兴高采烈的回
来,说终于见到真家伙了,什么黄瓜茄子,你们说的都不对,那玩意足有矿泉水
瓶那么大,疼死人了,真不知道那事有什么好做的。这话引得隔壁宿舍一群淫娃
荡妇上来叽叽喳喳地问细节,但是我知道她说的是假话,女人那事,没有的时候
怎么说都行,有了之后,尤其是第一次,是不会这么大方地跟别人说的,而且,
没听说过有男人那东西有矿泉水瓶大,全身的血都充上,充爆掉也不会有那么大,
可是若干年以后,我发现我错了。

  隋焕武是上海人,在我们学校念法学,长得那真叫一个丑。悠悠长得不难看,
按说不止找隋焕武这么个丑八怪,所以我们猜测她是想无论如何先找个男人解决
了处女膜,毕业就甩掉。可是我们都错了,后来我们一帮朋友毕业的,只有他们
一对修成正果。而且悠悠那个忠贞,真是骇人听闻,再帅的男人看都不多看一眼。
她也没看错人,隋焕武现在已经混到区法院,成了法官。

  她说不扯了,我知道你有事,十多年了我都没见你哭过呢。

  我心里不禁一暖,但还是说你别跟我这装细腻了,就算再细,你也腻不起来,
对了,你有没有认识懂邪术的人?

  「什么邪术?你中邪了?」

  「你才中邪了呢,色迷心窍的家伙,我没什么,我就是最近觉得心理有点不
对劲。」

  「心理不正常要找心理医生,找我顶个屁用啊?」

  她的话倒是提醒了我,我说行,我的宝贝你给我留着,将来给你生儿媳妇就
靠它了。改天请你叫鸭。她说行了,改改你那德性吧,快二十岁的人了,整天没
正经的。这家伙嘴总是这么甜,骂人都让人乐得屁颠屁颠的。我笑笑挂了,赶紧
拨了陶子的电话,陶子听说我要找个抓鬼的,吓得直接关机了。我心里骂这家伙,
真是胆小如鼠,难不成鬼能从手机里钻出来咬你一口?不过能让一个成功的心理
医生如此害怕的,一定不是一件简单的事情。

  正想着这事,忽然朱宜又打电话过来,说不好了,出大事了。我说慌里慌张
的干嘛?这不是你的风格。朱宜说你上次买镇江电视台「市场亮点」的广告时段
是不是收了人家10万块红包?我说300万的单子我收10万又不算多了,而
且你不是也拿了十几万?他说是啊,所以急啊,我刚刚得到消息,说镇江电视台
在查这个广告代理商呢,搞不好我们都要被牵出来,还有可能要进去。我说有那
么严重吗?那怎么办?再说了,代理商卖自己包下来的时段,关电视台鸟事?他
说国家这块刚紧起来,总之我就是先告诉你一声,你好有个心理准备,也想想办
法,晚上我们碰头的时候再商量一下对策。另外,公司不知道哪冒出来一个企划
部经理助理,挺漂亮一男的。我说招聘进来的还是关系户?他说貌似招聘,实则
关系户,我说那是谁的人?老张的还是老陈的?他说这一点还不得而知,总之不
是个善主,明天你要上班,过来处理一下这个事情。

  镇江那笔广告费花得我自己都觉得冤,时段又不好,前后还都是治痔疮和性
病的,但是那个代理商真大方,三十多岁的年轻人,现金就甩出来二十多万,另
外还送了我一块劳力士,虽然不算太好,也值个六七万,这表的事朱宜并不知道。
每次有回扣我都给他拿大头,这一点跟我们合作过的广告公司都知道,所以一般
背地里都会再孝敬我一下。这事是顽症,哪个公司都一样,虽然性质上说是国有
资产流失,但是毕竟我是从广告公司手里得的钱,即使是上边查下来,我搞个私
人赠予谁也拿我没办法,而且得来的钱我大部分都洗掉了,买了房子或者投资了
一些项目,这就是所有公司企划负责人猖狂吃回扣的原因。至于新来的助理,不
用说肯定是卧底,但就是不知道是张总的人还是新来的陈副总的人。

  我边郁闷着边走出公安局大门,正愁不知道去哪里好,忽然一个人上来拦住
我,他尖叫着:「林熙蕾,果然是林熙蕾!」旁边的人闻声都朝这边看过来,我
赶紧扣上墨镜钻进车子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了,很多人说我无论身材还是模样都给林熙蕾一摸一样,
我自己也觉得有点象,这个想法害我不轻。多年前我还在山东老家,没怎么见过
世面,有一次上街,一个尖嘴猴腮的人拦住了我,说是星探,见我长得好看象林
熙蕾,要发掘我当演员,虽然我表示怀疑,但是因为确实有很多人说我象林熙蕾,
加上这猴子又说得天花乱坠,说马上就可以带我到片场先看看他们的阵势。我终
于被说动,以为真的能从此飞上枝头变凤凰,就傻乎乎地就跟着去了。结果我在
一个被称为「片场」的废弃工地上,和另外三个漂亮女孩一起,被十几个人轮奸
了,其中最小的一个凶手看起来只有十几岁。后来我知道要是反抗太剧烈就有被
杀死的可能,于是我在匕首的逼迫下边哭泣边配合他们,他们开始把生殖器插进
我身体里的诸多空隙,并且要我迎合他们的动作,发出呻吟声来配合他们。三个
小时铸成了我一生的恶梦,我多么希望自己那时候是一个不懂事的孩子。也许你
们永远都想象不出,一个人让你痛恨地想要杀死他但你却要跟他从事最亲密的性
活动还要装出一副暧昧的表情和动作会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并且,他们在我的
肚子里留下一个杂种,母亲的冷眼和责骂使我有口难辩,几欲自我了断,最终是
父亲陪着我打掉了我的第一个孩子。两个月后,一干犯罪嫌疑人终于落网,新闻
里说由于证据尚不充分,所以让受害人勇敢站住来指认凶手,他们见我看着新闻
不能自已地流泪,老妈终于恍然大悟,嚎啕大哭着自己抽了自己好几个耳光。我
终于没有理会父母的强硬阻止甚至是跪地哀求,去指认了凶手,但从此以后,我
不再有父母,也不再有故乡,那个城市的一切跟我不再有关系。

  我就这么从中环兜到外环,其间想给子彤的父母打个电话问一下,但是想起
子彤是孤儿,从小无父无母,而他的朋友,又没有一个是我熟识的。

  外环上兜了三圈之后,时间差不多了,我就开回小区,远远看着我家的窗户,
我都觉得毛骨悚然。我直接把车子开进了地下停车场,给朱宜发了一条短信,让
他直接到车库来找我,然后把手机放在车前盖上,站在车子旁边抽烟。我抽烟不
多,从来不喜欢什么爱喜之类的,两年前万宝路第一次进入我的身体我就再也没
有变心过。

  抽第二口的时候,忽然手机响起,诺大的停车场一个人都没有,尖锐的铃声
让我全身汗毛都竖起来了,我拿起手机一看,心不觉噔的一沉,然后我疯了一样
不断地旋转张望,生怕身后突然出现一个人拍拍我的肩膀说亲爱的童童,我是子
彤。

  我边旋转着四处张望,边接起电话,我想先知道那边的情况,所以我不出声,
心嗵嗵地跳个不停。忽然一辆车子冲了进来,这时子彤才试探性地问,童童,别
闹了,我已经看见你了。我眼睛盯着开进来的车子,以为子彤提前回来了,可是
从车子里下来的人却是朱宜。电话里子彤接着说,你是不是在停车场里,眼睛看
着一个刚从车子里出来的帅哥。我啊的一声尖叫,把手机扔到了地上摔得粉碎。

  我的恐惧不是没有原因,因为子彤在两年半之前确实出过一场车祸,当时我
在长沙谈地方台广告片投放的事情,第二天我才得到消息,等我回来的时候才了
解到,当时是子彤开着公司的车子,副驾驶座上坐着他的同事,而他那时还没有
考出驾照。对方车子的司机被方向盘压成两段,肠子从变了型的车门缝往外流,
子彤同事也当场被挤成肉饼,脑浆和血喷出三米远,车子已经看不出轮廓,听说
当时子彤也已经没有了呼吸,被一起送进了太平间,可奇怪的是,等我回来,子
彤除了额头上撞出一个血胞之外,其他地方竟然毫发无伤!最终判定对方负全责,
这里面段斌起了很大作用。

                (五)

  我坐进朱宜的车子,上了中环。曾经有很多人问我过我一个老套的问题:分
手的恋人能不能成为朋友,我笑而不答,因为我跟朱宜分手两年之后仍然成为无
话不谈的朋友,原因只能有两点,一、我们之前其实就没有真正爱过,二、我们
现在根本不是真正的朋友。至于到底是哪个原因,我不愿意多想,所以对此我不
做评论。

  车子在中环高架上疾驰,此时华灯初上,夜上海的妩媚初露端倪,不知道华
丽的霓虹下有多少男人边骑在情人的屁股上进进出出边接听老婆叫他回家吃饭的
电话,而又有多少女人边打电话叫老公回家吃饭边坐在男邻居勃起的生殖器上起
起落落。两年半前,也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在人去楼空的办公楼里,在三十楼往
下走的全透明景观电梯上,段斌第一次喘着粗气把我挤在电梯角落,把他的手伸
进我的超短裙中拨开我的丁字裤,然后急不可耐地挺进我的身体,我们随着电梯
的起伏高速运动,我心里想着此时的子彤可能正在给我煮玉米,眼睛看着夜上海
浩若烟海的霓虹,那种感觉,就像是在跟整个城市做爱,不觉高潮迭起。

  「朱总,你有没有认识懂邪术的人?」我忽然想起来要问一下朱宜。

  「童童,说了多少次了,在非正式场合,好朋友叫我朱总是我最大的悲哀,
这样我老是感觉被你们高高的吊在空中当猴耍。你找懂邪术的人干嘛?」

  「我怀疑我撞鬼了,并且我拿它一点办法都没有。」

  「别瞎说,你一定是工作压力太大,心理有点问题,找个心理医生诊断一下
吧。」

  「我一个最好的朋友就是心理医生,但是她到我家没几分钟也被吓跑了。」

  正好遇到红灯,朱宜盯着我看了半天,然后说这样吧,懂邪术的人我不认识,
倒是认识一个懂周易的,能不能搞得定我不敢保证,但是我可以介绍你们认识,
不过我有个条件。我说宜子你行啊,长本事了,学会跟我这讲条件了,说吧,要
我的精神还是肉体?他说别贫了,这样,你把你的心理医生介绍给我。我惊讶地
问,你有心理问题?他沉思了一下说,是啊,我整天就想着把老张捅死,把前台
小姑娘强奸了,我怕我再不治疗一下,哪天真的会发生悲剧。我张大了嘴巴看着
他,我说你怎么跟我一样?只不过我是想把前台小姑娘捅死,把老张奸掉。两个
人说完开怀地哈哈大笑,我想我们手下的员工一定不会想像得到他们的副总和企
划部经理会在一起开这样的玩笑。忽然朱宜沉下脸来说,成成的妈妈最近精神很
不好,有天我半夜觉得喘不上气来,挣扎着醒来才发现,陈鸾竟然在我睡熟的时
候把我的睡衣领口给紧紧地缝了起来了,嘴里说着这样你就跑不了了。我顾不得
撕开领子就先跑到成成房间,生怕她对成成做些什么,还好,成成没事,我却因
为窒息晕倒了。

  听到这里,我心里非常难受,陈鸾是朱宜的老婆,两年前她坚持顺产,给朱
宜生下了8。5斤重的巨大儿,但是她却因此而大出血,子宫马上就被切除了,
我怀疑她的性功能多少受到了一些影响,我们只见过一次,感觉她整个人都非常
憔悴,那样子,不象单单切除了子宫,就像连肠胃也一起被切掉了一样。

  我说行,我这就把她电话给你,回头我给她打个电话说一声。另外,关于镇
江电视台的那事怎么办?他说这个事情我认真想了一下,估计也不会闹得太大,
只要吴晓东打死不承认,谁也拿我们没办法。我说那吴晓东可靠吗?他笑笑说,
他可靠不可靠没关系,只要钞票可靠就行,除非他以后不做我们生意。我松了口
气沉到座位里。朱宜又说你的那个新助理叫郑孟逸。我一下喷出来,什么?正梦
遗?他说你个家伙净想歪的,你打算怎么处理跟他的关系?我想都没想地说,先
摸脾性,找准软肋,再根据脾性摸准帮派,抓住软肋,将其驱逐出境,让他回老
家梦遗去吧。朱宜笑笑说,你还真有两把刷子,不过驱逐出境是下策。为我所用,
上一出无间道才是上策。我嘴上不出声,心想这家伙玩阴的本事了得,老张真是
当初亲手捡了一块难啃的硬骨头,早晚成也萧何败也萧何。此时车子已经开出外
环很远,最后缓缓停在一个类似于乡间别墅的建筑门前,然后有保安上来,朱宜
把钥匙丢给保安,挽着我的胳膊就朝别墅大门走进去,然后走进电梯,电梯的楼
层数码盘上只有1、-1和-2。我知道,这又是一个隐藏在地下的夜总会,吃
喝嫖赌一条龙服务的。

  服务生带着我们七拐八拐进了一个包房,一路上穿着暴露的女招待让我的眼
珠子过足了瘾。其实男人并不知道,女人对一切美的东西都感兴趣,包括女人,
有的时候这跟性有关,但大部分时候,只当它是一件艺术品。

  包房里阿诺坐在对门处,身边坐着一个漂亮的男生。阿诺见我们进来,赶忙
起身招呼我们,并给我们介绍说,这是他发掘的新星,叫尚郁,忧郁的郁,在他
的下一部电影里演男一号。我在心里说,什么忧郁的郁,不就郁闷的郁吗?今天
晚上你可省了叫小姐的钱了。旁边还有一个四十岁左右的女人,阿诺给我们介绍
说这是四姐,是这一带印刷界的老大,我知道,这家伙是拉了一个埋单的过来,
我们公司每年光宣传物料的印刷费用就要几百万,有多少印刷厂在虎视眈眈。

  这顿饭吃的那叫恶心。鱼翅我吃了一口就放下了,不知道那厨师为了突出鱼
翅的鲜味放了多少味精,阿诺还专门为我和四姐叫了两份燕窝,我用勺子舀了一
下,感觉勺子象被胶水粘住了,那一股鸟臭味扑鼻而来,我装腔作势憋着口气舔
了一下,还是没忍住转向身后干呕几下。朱宜帮我拍了两下背,阿诺起哄说童姐
怀的是不是宜哥的种,什么时候轮到我啊?我一急,随口就说你有了新欢了哪还
记得我啊。说完才知道这话说的有点过了,虽然桌子上谁都知道阿诺跟这个尚郁
是什么关系,但是说出来未免有点尴尬。不知道是为了缓解尴尬气氛还是什么原
因,四姐把鱼翅就着燕窝,吃的得稀里哗啦。朱宜看出我的不爽,凑在我耳边说,
这不是吃饭的地方,装装样子坚持一下就好。

  看得出大家都没有心思吃饭,朱宜就喝了点红酒,菜基本没动。阿诺倒是把
一瓶国窖给灌了进去,半个小时不到,阿诺就站起来,说接下来我们是唱歌还是
玩牌。我知道玩牌是阿诺在给四姐创造机会,但是想想这钱拿的有点早了,为一
两万块钱授人以柄有点不值得,我看看朱宜,朱宜看看我,然后他说这样吧,天
也晚了,玩牌没有个七八个小时哪能过瘾?要不今天就先这样,改天吧,我们就
先回去了。这下四姐急了,拉着朱宜就说不玩牌我们唱歌吧,唱歌多唱少唱都没
关系,大家难得出来一趟……

  朱宜没再说什么,我们就跟着进了一个包房。不一会,老鸨就带着十几个公
主和五六个少爷进来,我笑笑说,原来我也有份?四姐老练地笑笑说,就许他们
玩公主,就不许我们玩少爷了?看来她能做这一片的老大是有原因的。

  歌唱了没几嗓子,我心里老惦记着子彤的事,于是我让朱宜帮我拨了懂周易
那个人的电话,我拿着电话出了房间去接。对方说我们周易是科学,而鬼神是迷
信,我不相信世界上有鬼,不过我倒是能帮你做些事情,你把他的生日时辰报给
我,至于他到底是不是鬼,既然你相信有鬼,那我可以把先前听来的一些鉴别方
法告诉你:一、他有没有父母亲戚,他跟他们的关系怎么样?是不是经常见面欢
聚一堂;二、他喜不喜欢照镜子或者拍照;三、他过去有没有发生过重大健康事
故,比如得了绝症或者出过车祸;四、你们的性生活是否和谐,因为阴阳不能交
泰……他后面再说什么我就没听到了,我靠着墙站了很长时间,只觉头皮一阵阵
发麻。

  等我再进来的时候,朱宜和两个公主已经不见了。我正纳闷呢,忽然阿诺起
身搂着尚郁,然后让四姐好好招呼我,就转身推开一面墙,我这才知道了其中的
名堂,他们身后还跟了个公主,让人不解的是一个少爷也跟了进去,我正在发挥
我最大想像力,想像着他们四个人在里面是怎么个关系的时候,四姐大方地冲我
笑笑说剩下五个你要几个?我随你挑。我看了看四姐的腰身,心想得给她留几个
精壮的,于是挑了两个相对瘦弱一点的,没想到四姐倒是真大方,又送我一个,
嘴里说着你一定要尽兴,别管我,我两个就差不多够了。我心里骂,我操,两个
再不够你还是人吗?

  我跟在三个少爷身后进了一扇门,门里又是长长的过道,然后是一个套间。
我坐在沙发上,让三个少爷并排坐在床上。我点上一只万宝路,笑眯眯地看着三
个人,我试图从三个人脸上看出点规律来,将来再看见别的男人好一眼识破他是
不是鸭子。被看了足有一枝烟的功夫,三个人有点坐不住了,但我还是没看出什
么名堂来。此时隔壁已经隐约传来了叫床的声音,我摸了一下墙壁,原来是木板
的,不知道是老板为了节省成本还是故意给大家互通信息营造气氛的。

  我起身脱掉外套,三个人立刻站起来向我走来,这种架势勾起了我多年之前
的痛苦回忆,但我还是笑笑说我们四个人有什么玩法?三个人显然愣了一下,然
后他们简单商量了一会儿,其中一个成熟一点的说三龙一凤,我们一定保您满意。
我笑笑说我今天不要你们干什么,陪我聊聊天吧,三个人又悻悻地坐下,我让其
中一个人去把窗户的百叶窗好好整理一下。几分钟的尴尬之后,其中一个少爷说,
小姐,你花这么多钱也不能叫你白来,这样吧,只要你愿意,你让我们做什么都
可以。我心想几个人还挺有职业道德,我说行啊,这样吧,你们三个人玩鸡奸给
我看吧,你在中间,我指着其中一个有点文弱的男孩子说,你们两个一前一后。
他们犹豫了一下,开始脱衣服。几秒钟之后三个人就浑身精光的站在我面前,我
看到他们每个人膝盖上都贴着创可贴,心里不觉一颤,这年头做哪个行当都不容
易,别说腿了,光说那么细一根管子,每天要喷几十毫升蛋白质出来,谁能受得
了,毕竟不是奶牛。

  我想了想说算了,你们走吧。此话一出,三个人立刻紧张起来,说小姐你行
行好,我们这样出去,会被老板罚的,您就让我们为您服务吧。我心想还真是个
烫手的山芋,我说好吧,你们三个人站一排打飞机给我看吧,谁最后射我给谁五
百,谁射的最远我再给谁五百。他们立刻来精神了,说最后射容易作弊,因为手
上力度可以自己控制。我说行行行,你们三个站成一圈,交换着来好了吧?

  整个过程他们的敬业精神都叫我钦佩,一来他们没有动我一下,二来他们在
我提出要求之后,开始互相卖力的握住阳具,扭曲着表情发出极具震撼力的吼声。
最后我并没有看到谁射得最晚,谁射得最远,丢下一千块钱穿起衣服就走了,因
为这个节目并不好看,而且要命的是我又感觉到房间的窗户上有人在偷窥我,而
且,甚至还在偷拍我!我出门向窗户的方向悄悄找过去,想要抓个现形,看看这
个我生活中无处不在的幽灵到底是什么样子的。

  我刚出门,忽然朱宜的手机响了,我看到一个熟悉的号码,竟然是张总女儿
的。张总女儿大学临近毕业,在我们公司实习,平时她跟朱宜很少来往,可是现
在是午夜十二点,她竟然打朱宜的电话。我犹豫了一下还是接听了,但是我没出
声,里面响起了张小妍的声音:宜子,你老婆该睡了吧?嗯?怎么不出声?是不
是不方便?见我一直不出声,那边匆匆挂了。我赶紧把电话放进包里,想着怎么
跟朱宜撒个谎,绝对不能让他知道我接了他的电话。

  终于上来了。流着眼泪谢谢大家,昨天家里有点事情,没能抽出时间来写,
而昨天我的回复已经超过十次,天涯不让我再回复了,所以没法跟大家打招呼,
让大家失望了。我今天会抽出时间来多写点,为了补偿大家,我决定下次一定多
贴几节,只要大家喜欢,我不睡觉不吃饭不那啥都要写。另外我初步计划总篇幅
在!15~20万字,只要大家不嫌烦,就有的看了。

  

 

[ 本帖最后由 七夜殿下 于 2013-10-16 23:20 编辑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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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ls1991lsok 金币 +108 加油!看好新人发帖!很积极的态度! 2013-10-17 14:5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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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

  放好电话不到十秒钟,朱宜就从外面神情恍惚地走进来。我说你怎么没在里
面消受?跑外边看脱衣舞去了?他摇摇头说你还不了解我,对这玩意向来没有什
么兴趣的,要不在大学的时候还不早把你办了?我想他可能真喝多了,总之这句
话说得让我有些尴尬。那时候我们是大学里多么恩爱的一对,郎才女貌。男多情
女怀春的季节里,他也曾经试图夺走我的处女之身,但都被我拒绝了,有一次在
学校小树林的长椅上,他连哄带骗都强行把那玩意伸进去半个头,被我一脚踢开,
然后又补了一脚踢在了他裆部。我想他该不会是当时被我给踢废了吧,但转念一
想,这儿子都生了,那玩意还能不好使?不过这年头,只有娘是真的,连在一起
睡了三年的男人都有假的,其他还有什么不能是假的?德国不是有一项调查吗,
说去做过亲子鉴定的男人,有30%是在给别人养孩子。我估计在中国远远不止
这个数,中国这几年人们对性的开放速度已经走在世界前列了,并且成加速度发
展。

  他说我手机呢?我这才想起来,赶忙掏手机说,刚刚我出来坐了好长时间,
才想起来手机落在里面了,想想几个鸭还在里面,我赶紧进去找,结果手机正在
一个鸭手里攥着呢。我顺手递给他,他接过来按了几下,就把手机放起来。我知
道他肯定是在看短信和打进来的电话,但他并没有问我。忽然他象想起什么似的
说,你都出来了,鸭还在里面干嘛?我说我让他们互相打飞机玩呢,他摇摇头说
你这家伙变态变的够可以了。

  回来的路上是我在开车,他在副驾驶上处于半昏迷状态,忽然他的电话响起,
我还在心里想着这小骚货还没完了,却见朱宜拿起手机看了一眼,然后挂断,说
什么破号深更半夜的。忽然他象想起什么一样,掏出一张储蓄卡,说这是阿诺给
你的,里面有一万块钱,密码还是你生日。我说他还挺仗义,这事跟我都没多大
关系。他说这个行当里混的他难道连这点规矩都不懂,这次跟你没关系,难道他
就永远不跟你有关系了?我说算了,你拿着吧。他没说话,放在我包里。又自顾
自的睡觉去了。中途电话又响了几次,都被他掐断了,最后他干脆把手机关掉了。

  我不知不觉就把车子开回我家,借着路灯看见我家下面门口停着一辆警车,
心想不知道谁家出事了,但也没太在乎就直接把车子开到了地下车库。车子停好
我才发现我这事似乎办得不太地道,朱宜现在根本开不了车子,我应该把他送回
家去。我于是重新把车子发动起来,结果朱宜却醒过来问我,几点了,这哪啊?
我说3点了,离天亮还有一回儿,这我家地下车库,我这就送你回家。他叹了口
气说别折腾了,送到家天也要亮了,你嫂子还不要把暖瓶砸我头上?我就在这对
付一下就行,你上去吧。

  这种情况我哪还能上去啊,一来撇下他一个人我也于心不忍,二来那个房子
我又实在不想上去。我重新把车熄了,坐在驾驶座上,想睡又觉得有点冷。我就
这么看着他,他睡得很甜,长长的睫毛略向上翘,想起了在大学的时候,我曾经
趁他熟睡的时候用胶水把他的睫毛粘在一起,害的他忍痛把睫毛都拔光了。那时
候我多么依赖他,跟他在一起我什么事情都不用操心,如今十年过去了,他还是
那么照顾我,公司的事情,能照顾我的他都照顾了。他还是那么英俊,我想我们
如果能一起生个孩子,那一定非常漂亮。想着想着我就笑了,笑得泪流满面。

  我想一定要睡会了,否则明天眼袋都要出来了,还要留点精力来对付梦遗呢,
于是就从车子后排座底下翻出两瓶三两装的老酒来,这是我们公司生产的。当时
公司要拉这条产品线的时候,朱宜坚决反对,说生产健脑产品的公司再去生产酒,
这样无异于玩火自焚,原来的销售渠道根本派不上用场,重新建立通路一来需要
时间,二来需要大量人力物力财力。可是老张坚决主张要上,他说中国酒的市场
太大了,一年全国人民喝的白酒就能装满三个西湖,从商朝就开始做大的蛋糕,
我们为什么不直接上去割一块。当时我也投了反对票,因为这两者的品牌形象很
难统一起来,放弃原有的品牌积累重新做一个完全陌生的产品,这不是一个好主
意。况且一家公司原来是生产学生健脑产品的,现在又生产让人脑子不清醒的酒,
这不是自己抽自己耳光吗?但最终胳膊扭不过大腿,还是上了,很久以后我才忽
然明白了,这其实是朱宜给老张上的一个套。

  我把一瓶酒灌了进去,三两差不多,刚好热乎热乎,迷迷糊糊睡一觉。果然
很快就睡着了,不知道过了多久,感觉自己做了个春梦,又好象真的有人压在我
身上,但就是睁不开眼,我半推半就就跟他发生了关系,之后又沉沉睡去。天亮
的时候,朱宜还保持着原来的姿势在一旁打着呼噜,我下意识地摸摸屁股底下,
竟然湿了一片。我拍拍自己的脑门,心想这大概就是鬼交吧,操,被鬼上了两年
多了,竟然刚知道,但是又觉得下身有点隐隐约约的痛,大脑一团糟。

  我还是犹豫着上了楼,时间还早,清洁工没有打扫楼梯,我发现我家门口有
很多脚印。心想昨天晚上警察可能是到我家来,但是我不在家能出什么事呢?难
道是我家里养的鬼跑出去害人了?我自嘲地想。最终我还是硬着头皮开门进去了,
因为就算我能不洗脸敢不化妆,但我不能不换衣服。

  可能是由于心里想着马上要离开这个生活了三年的地方了,心里竟然有些不
是滋味,也有些坦然了,你们要吃我就吃吧,连我最爱的男人也变成了鬼,老娘
活着也没什么意思,再说活这么久,听说过谁被鬼吓过,但是还没听说过谁被鬼
吃了。

  等我再回到车库的时候,朱宜已经离开了,我开着凌志象逛街一样缓缓地开
到金沙江路上。忽然才发现,四月的上海已经到处是一派春暖花开的景象了,想
像着自己刚刚好象经历了一个漫长的冬天——北方的冬天,天气阴沉,田野灰蒙
蒙一片,了无生气,树枝干枯,把过往的风撕成碎片,风因此而发出哀号。

  因为时间还早,我把车子开的很慢,把车窗摇下来,任树芽和花瓣飘落进来,
小的时候生活在农村,喜欢在这个季节里把花瓣衔在嘴里,边奔跑边唱歌,从来
没想过将来会在花瓣雨中嫁给自己的白马王子,只是希望永远都有花瓣吃,永远
都能这么快乐地奔跑歌唱。可是现在我的快乐在哪里?我顺手拿起落在衣服上的
一个花瓣含在嘴里,操,上面全是沙子。我赶紧把花瓣吐出来,停在红灯处补口
红,一会后面的车子不停的按着喇叭,我置若罔闻,有车子从我身旁开过去,司
机探出头来愤愤地骂了一句「港督」。这个世界真有戏剧性,如果有一天你在等
红灯的时候,看见旁边的凌志车里正坐着一个优雅的女人,你可能不会想到她刚
刚玩过三个男妓然后窝在车子里睡了一夜并且还做了一个似是而非的春梦被一个
若有若无的鬼强奸。

  我不能不在这个时候想起子彤,这条长长的金沙江路上到处都是我们共同的
足迹,那时候我们在丰庄租了间小房子,我们上班的地方离得很近,他每天上下
班骑着自行车带着我,有次一次被警察抓住,我趁警察训我的时候在他漂亮的脸
上亲了一口,在他发愣时我跳上车子,留下他在原地抹着脸摇头叹气。没想到一
会公司打电话让我回去加班,为了省下一块钱公交车费,子彤又重新带着我杀了
回去,倒霉的是那个警察居然还没走,他再次拦住了我们,我一靠近他,他居然
往后躲,然后摆摆手说走吧走吧,你们走吧。那时候我常常咒骂路中间开轿车的
人都去死,子彤就转过身来瞅我,我就顺手捏住他的鸡巴,他马上就慌神了,耳
朵都红了。

  可是现在这甜蜜的一切都要结束了,我不能整天生活在鬼影重重的空间里。
小的时候连续几晚梦见邻居家一个光棍让我去告诉别人他死在家里了。可是当我
醒来跟所有人讲的时候,都没有人理会,于是有一天我终于自己爬过光棍家的矮
墙。当我来到他的卧室的时候,我惊呆了,他整个人都大了一圈,头有平时的两
倍大,身上爬满了苍蝇,红绿相间的液体从他的嘴角耳朵和眼角流出,白色的蛆
虫在他的五官爬进爬出,最要命的是,他的眼睛瞪着我。我大病一场,神情恍惚,
父亲每天晚上半夜十二点要爬到茅草房顶拖着扫把唱凄凉的歌,因为巫师说我的
魂被吓走了,要给我把魂招回来。巫师还说我是个容易招鬼的孩子,要注意自己
保护自己。

  到公司的时候,很多员工热情地跟我打招呼,我的心情顿时好了很多,许多
男员工朝我的我大腿上扫,我就故意看着他的眼睛,好跟他目光相撞,电他一下。
我跟在一些员工后面排队打卡,老张排在我后面。我卑亢有度地跟他打招呼,他
则拍拍我的肩膀说,舒经理,好久不见啊。

  前台小姐黄雯正在给朱宜飞媚眼,我在心里狠狠地说,这么郎情妾意,干脆
直接拖到厕所里当四脚兽算了。见我过来,黄雯的表情明显有点僵硬。说实话,
抛开个人好恶不谈,她确实是个难得的大美女,只是胸部有些下垂,据说她到我
们公司短短一年时间,胸部已经动过三次刀,里面杂七杂八的东西塞了不少。不
知道从何时起,她开始把我看做是她的死敌,女人之间就这点事了,为美丽而争
风吃醋是没有职位与年龄之分的。

  来到企划部办公室,我看到了一个穿着清爽的男孩子,的确漂亮,我感觉象
是多少年以前曾有谋面一样,我脑海里甚至在瞬间闪现过一个淫荡的想法:不知
道他床上功夫怎么样。他有点拘谨地站起来,很客气地跟我打招呼,表情甚至有
点腼腆,跟当初我在建材老板家里第一次见到的子彤有点相像。我想想就笑了,
这么腼腆的孩子被打发过来做卧底还要叫那么生猛的名字,真不知道接下来的戏
他能唱的怎么样。

  除了梦遗,企划部办公室里没有一个人,我心想老娘一天不来,你们就给我
集体放鹰。一般做企划的人都是这样,白天不起晚上不睡,我手下的这班家伙,
更是滑的要命。不过这早都在我的预料之中,昨天晚上疯狂的间隙我已经给新来
的这位小朋友找好了题目。我说小郑啊,你今天给我们部门的人登记一下到公司
的时间,然后,从今天起,我们部门的绩效考核分数就由你来打。我想这一招够
他喝一壶的了。迟到是要扣工资的,那些工资高的至少要扣掉两百多,只要一跟
利益挂上钩,这个空降兵就有的受了,想收拾他都不用我亲自动手。另外由于建
设老酒的销售渠道耗资太大,再加上今年健脑产品的销售业绩大幅度下滑,公司
决定实行绩效考核制度,每个部门的都要排出个一二三来,工资上下相差有两千
多块。我正愁手底下都是跟了我多年的老部下了,薄了谁都不好,这下好了,来
了个替死鬼,用不了多久,我手底下的员工不生吃了他才怪。如果这一关他过得
了,那么我接下来的生活就丰富多彩了。

  直到十一点钟,还有员工没来。我把昨天朱宜给我的银行卡给了张琪,让她
去帮我查查。张琪是我的小跟班,人长相一般但是挺性感,胸大的得有36F了,
别说男员工了,连我看见她都得多看几眼。她是我招聘进来的,跟我快三年了,
我在公司所有的事情她都知道,但是从来不会给我漏出去半个字。

  一会公司召集中层以上管理者开会,等我进到会议室的时候,只剩下会议桌
前方并排的两个位子了,其中一个位子上正坐着老张。会议室的这种格局是老张
安排的,每次开会的时候总会有一个人坐在他旁边,而这个人不是要被批斗就是
要被褒奖。我知道这次让我坐这准没好事,不知道是不是我吃的哪笔回扣出了问
题,要开会批斗我了。

  我悻悻地坐下,老张说今天开会的议题是镇江电视台广告投放的事情。老张
一开口我就知道有事,说时迟那时快,我赶紧把桌子底下的手放到了老张裤裆上
面,并慢慢摸索,老张一下结巴了,说这这这次广告投的好,下下下面请舒经理
总结一下。我狠狠地在老张鸡巴上捏了一把,老张一口茶呛了进去,咳嗽不止。

  我说广告投放并不像大家想像的那么简单,我认为规模效应在广告投放中的
作用非常巨大,为什么我们的广告就不能夹在治痔疮和治阳痿的药中间,大家同
属药物和保健品范畴……

  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接下来都说了些什么,只知道朱宜不断皱眉,但是我不怕。
广告这玩意从来都没有任何考核标准,唯一能说话的就是当月当地的产品销量,
而销量又是多种因素共同作用的结果,谁又能说当时当地销量下滑单单是因为广
告投的不好?

  会后老张把我叫到办公室,门还没关牢手就向我大腿上伸,我推开他说你要
再想批斗我的话最好提前跟我说一声,否则我这张嘴可管不牢,说不定什么时候
把什么事就说漏嘴了。他说你这广告投得也太过分了,瞎子都看得出来。我说那
你开除我啊,他就老实了,拿一张臭嘴往我胸上蹭,我推开他大摇大摆地走了。
我知道他一上午别想撒出尿来了,因为他有严重的前列腺增生,好不容易充上血
又放不掉,该堵的不该堵的地方都堵了。我跟老张的事情已经有两年了,朱宜并
不知道。

  回到企划办公室的时候,张琪偷偷告诉我,卡上有五万块,是用朱宜的名字
和密码存的。我知道肯定是朱宜迷迷糊糊拿错卡了,原来这家伙吃了这么多,看
他怎么把卡拿回去。正想着,朱宜急匆匆地冲到我办公室,说赶紧买手机去,别
人都联系不上你,诺,这个电话你先接了。

  我一接,原来是懂周易的那个人,他说给子彤算过了,此人在两年半前应该
有场大难,壬午大运又逢壬午流年,岁运并临,大运小运全部临死地且伤官见官
且坐下有羊刃,必有血光之灾,恐怕已经过世了。另外他还说帮我招了个大师,
什么妖魔鬼怪都逃不过他的法眼,问我要不要见见,我想了想,再说吧,我还没
想好,要不要把子彤收了,真收了我怎么办?真的还没想好。正想着,看到公司
门口一大群人,里面好象有两个警察。

  我顺势躲到财务办公室里,心想这警察八成是来找我的,我有预感。见我神
不守舍,财务于晨轻轻拍了我肩膀一下,他刚从上海财经大学毕业,嫩嫩的一脸
英气,多看我两眼裤裆就会鼓起来,是我喜欢的类型。他关切地问我,舒经理,
怎么了?谁欺负你了?我笑笑说没事,从来都是我欺负别人,没人敢欺负我。说
完我闪到里面的小会议室里,把正在努力用目光向我暗示他有多关心我的于晨晾
在外面。

  我拿起会议室的电话拨了张琪的手机,我说办公室外面什么人?她说她也不
知道,可能是广告公司的业务员吧,我说广告公司业务员现在牛比了嘛,见不到
我连警察都带来了。她笑笑说是啊,听说一早上给我们总机打了几十个电话,找
舒经理,你说前台怎么会那么容易告诉他你在不在公司?我说行,我来对付他。
她说你在哪呢,快点回来吧,办公室出事了。

  我挂断电话出来,于晨还站在原地,说舒经理你真没事?我说现在没事,不
过你这么优秀,将来我一定要靠你罩着,到时候你可别看不上我就行。他还在点
着头说不会的不会的,我赴汤蹈火在所不辞……我已经走出老远。我想朱宜对老
张动手是迟早的事情了,我必须要有一些人来帮我。

  我拨开人群走进去,心想一定要看看这个如此牛逼的业务员到底是什么货色,
等我挤进去并把两个警察拨开时,我却愣住了,人群的中间赫然站着子彤。在零
点零一秒的时间内我们四目相对,他的眼神中充满了忧伤的期盼,这让我想起了
我们的一次见面。

  刚来上海的时候并不想去求朱宜,所以我的生活很艰难,也在广告公司当过
业务员,象男人充血的阴茎一样兴致勃勃,每天冲到别人办公室,然后让人象垃
圾一样扫地出门,一泻千里,但是为了生活,只能用力搓搓再勃起,又早泄……
不过我这样的日子过的并不长,不久之后,在我冲到一个建材公司老总办公室里
之后他留下了我,说让我做他的秘书,我还纳闷一个建材老板说白了就是一个暴
发户,整天倒腾地板瓷砖马桶,要秘书做什么。后来我才知道,我这就算被包养
了,他给我的条件是给我一幢房子暂住,然后每个月给我三千块钱。三千块,能
顶上我五个月的工资了,我就这样傻里傻气地去了,想想现在三千块连我一套化
妆品都买不到。而那套房子是他多年以前置办的,在遵义路上一个隐蔽的地方,
他相信他从农村带过来的老婆绝对不会自己没事跑到这里来,因为他一直告诉老
婆那房子租给别人了,然后他就雇一个民工每三个月按时来送一次房租,当然,
房租是他自己给民工的,他还要付给民工跑腿费。但是没想到,有一天,建材老
板一直信任的黄脸婆太太真的来了,居然还带了个叫子彤的帅哥。这下好了,建
材老板和老婆打的头破血流,而我和子彤却一见钟情了。后来我问他当时见我的
眼神为什么那么复杂,他说一方面因为见到了令自己血脉喷张的尤物,让自己性
欲横流,另一方面因为我的存在,搅了他的好事,他恨死我了。他后来又说,要
不是我的出现,他可能一直跟建材老板的老婆在一起,有名分没名分都没关系,
除非她不要我了。我立刻做呕吐状,但其实他就是用这句话征服了我,他是我当
时遇到的最独特的男人我一直认为我们不算问题青年,毕竟我们都刚来这个城市,
想留下来又不想麻烦别人,先完成必要的原始积累无可厚非,再说这也不算滥交,
对公共卫生和社会治安来说,我们也不算是毒瘤。

  在众目睽睽之下,子彤冲过来就要抱我,其实在看到他憔悴的表情的时候,
我的心理防线已经崩溃,心想,去她娘的,鬼又怎么样?难道有一个爱我的鬼不
比一个不爱我的男人更好吗?老娘就要上演一出人鬼情未了。但我还是躲开了,
转身进了电梯。很多事情我不想让公司的人知道。

  子彤是在当晚打我电话不通之后,打上海的110报警的,警察找不到我,
又辗转找到朱宜的电话,可是被醉鬼朱宜给挂断了,而在我家门口,警察更是跟
我擦肩而过。第二天一早,子彤就飞回了上海,下了飞机就马不停蹄地往我公司
打电话,可是无奈,没有任何一个人外人能通过公司总机找到舒经理,子彤也不
例外。

  在我的车子里,子彤很怜惜地捧着我的脸,问我昨天晚上去了哪里,我说去
夜总会玩了三个少爷。我知道他不会相信的,而我又确实没有骗他,这已经不是
第一次了。零三年冬天,我们约好中午12点去动物园看畜牲,结果他在寒风中
等了我三个小时,见到他的时候他已经冻的鼻头发紫、脸色苍白,我哭着说你傻
啊不会找地方躲躲?他说怕我来了看不到他会着急,他问我为什么这么晚,我苦
笑这说是去跟公安局长嗨咻了;上个月他问我凌志车是不是公司给我配的,我说
我们老总才坐奥迪A6,我这车子是我被一个大款强奸后他送我的封口费……

  「那你为什么不接我电话?」他质问我。我一下噎住了,不知道该怎么回答
他,我不能说我怀疑你是鬼,在一切没弄清楚之前我不能打草惊蛇,我可以跟他
生活在一起,哪怕他是一只厉鬼,但是我必须要知道事情真相,生活在欺骗里比
生活在恶鬼身边更可怕。

  「你该不会怀疑我是一只鬼吧?」他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我,我一下把头埋进
他的怀里,我说你吃我吧你吃我吧你个死鬼。他像得到了什么指令一样开始解我
的衣扣。并把手伸到我背后想要解开我的文胸扣,我抓住他的手,故作娇羞状地
推开他:「你当小娘我是畜牲啊,人家可是良家闺女,怎么能随处野合?」他一
脸无辜的说,你不是让我吃你吗?不吃奶还能吃什么?

  我让子彤开我的车子先回去,下午下班来接我,然后我直接到朱宜那里把周
易的电话抄了过来。朱宜说你到底折腾什么呢?我说我真的招鬼了。朱宜摇摇头
说,我看你是着魔了。我说真的,我的直觉没错。

  我拿着周易的电话匆匆回到企划办公室,一进门吓了一跳,办公室里一片狼
藉,我知道真出事了,赶紧让张琪把「会议中,非急事勿扰」的牌子挂到办公室
门口。梦遗正低着头整理文件,我说你把头抬起来,他不听,只顾把一叠文件翻
来覆去地理来理去,竟然抽泣了起来。我笑了,心想这家伙有两把刷子。我坐回
我的办公室,张琪跟着进来,我说你赶紧帮我买个手机去,什么牌子你看着办,
能打电话发短信就行,另外帮我叫个七块钱的盒饭。她竟然站了半天不肯走,说
舒经理你不想知道刚刚我们部门发生了什么吗?我说这点事情还不知道,怎么作
你们老大?她边转身往外走边嘟囔:「你都不管我们,他算什么东西……」我知
道梦遗并没有告诉别人是我指使他干的,他是故意把事情搞大,一方面让我知道
他对我有多衷心,另一方面上演一出苦肉计好逼我帮他卸下这个包袱,或者我站
出来力挺他,帮他树立威信。我来不及想那么多,赶紧拿起电话打给周易并让他
把大师的电话告诉了我。

  犹豫了半天我还是打了过去,我说大师,我的男朋友是只鬼。他问我住什么
地方,我说金沙江路过真北路,他沉默了一会说,哎呀,那地方过去可是大片坟
场啊,有时天不黑鬼都敢跑出来,鬼踩鬼啊。我听着有点毛骨悚然,我说我搞不
明白,鬼找我干吗?再说他明明是爱我的,我也爱他啊。他说男鬼跟女人在一起,
就是为了吸你的阴精,人和鬼之间是不会有爱情的。他还在问我要不要他过来,
可是我没拿住,电话啪的一声掉地上了。

                (八)

  不知道两个人要怎么样才能真正相互了解。我跟子彤同一张床上睡了三年,
竟然不知道他是人是鬼!他肯定是鬼,或者至少跟鬼有关系,不然他不会问我是
不是怀疑他是鬼,这是他的习惯。每当他做了什么不想让我知道的事情之后,他
就会问我是不是怀疑他做了这件事情,他认为这样说破之后我就不会怀疑他,但
是他不知道,从我们在一起不久之后,我就知道了他的这个习惯,但是我从来都
不会说出来。

  下班后子彤把我接回家,自己就钻进了厨房,说今天你歇着,我来当家庭妇
男。我嗲嗲地说官人你真好,小娘今天晚上要赏你个爱爱。

  我跟子彤说话从来都是这样,我叫他官人,叫自己小娘子,虽然有点像西门
庆和潘金莲,但是我们乐此不疲,后来我把小娘子简化成小娘了,我还想把小字
也省掉,但子彤打死不同意。他是个性格懦弱的人,事业发展也一直不是很顺利,
到现在他仍然只是一个装潢的小小设计师,拿着每月六千块的工资和大概三四千
块钱的灰色收入。所以在他的面前我是一只孱弱而温顺的猫咪,这种情况在我出
任了现在的职位之后尤甚,因为我不想让我的职位和收入跟他带来太大的压力,
他受不了。

  看着他的背影,我忽然有点难受,我悄悄来到他的身后,握住了他的手。他
的手很实在,手指修长,指甲饱满圆润。我从背后搂住了他的腰,他的体温穿过
衣服,温暖着我。我搂得越来越紧,生怕他转瞬间变成一缕青烟袅袅升起,在空
中幻化成一张脸冲我诡异的笑笑,然后烟消云散,留下我一个人对着窗户哭泣,
身后鬼魅丛生。

  他转身开始吻我,然后把我抱到料理台上,我想要推开他,毕竟我不想躺在
蔬菜上做爱,但他开始变得粗鲁,扯掉我的文胸,吮吸我的乳房,我不再挣扎。
他把我的丝袜褪到脚踝,把头埋进了我的两腿之间,我体内的暖流开始升起,又
瞬间冷却。三年了一直都是这样,我最怕这一刻的到来,子彤他给不了我最终的
爆发,我还要很享受地假装高潮,空留无限惆怅。

  最终的激情并没有在厨房爆发,子彤把我抱到床上,然后跑到了另外一个房
间。我一下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心想这玩意什么时候多出个中场休息。一会子
彤跑过来,扔下一堆丝袜。我惊讶的问他,你从哪里弄来这么多丝袜?他不好意
思地笑笑说,偷的。见我脸上表情复杂,他又说今天在广州去机场的路上买的。
我心想这家伙还真够变态,但是嘴上却说我要那条孔大的。子彤总是喜欢我穿着
丝袜跟他做爱,他说抚摸在丝袜上的感觉很刺激,我说你抚摸在丝袜上,我很不
刺激,可是他却不理会。说过两次没有效果,我就不再说了,很多事情只要他高
兴,我会尽量做到。

  子彤帮我穿上丝袜,然后把灯关掉,把窗帘拉开,把我推到窗边。我说你要
干什么,他没有回答我,猛地从后面实实在在地进入了我的身体,我惊呆了,一
种我跟他之间从未有过的感觉,他开始一下一下猛烈的冲撞我,把我体内的火焰
点燃,直到把我送到爱欲的巅峰。我看着对面楼上忙碌着做饭的人们,感觉这个
世界很真实,于是放肆地尖叫。

  不再是若有若无的生殖器,没有了悬在半空不上不下的尴尬,更没有了怕被
偷窥的担忧,但是我却有些害怕了,因为如果子彤是个正常人,他的性功能不可
能在瞬间发生如此巨大的变化,而如果他是鬼,那么他应该已经知道了我对他的
怀疑,于是刻意改变自己。于是我想到了大师说男鬼和女人在一起就是为了吸你
的阴精,不禁毛骨悚然,生怕子彤忽然露出狰狞的面孔奸邪地狂笑。

  我说精子呢,拿给我,我要做个面膜。他耸耸肩指指我的肚子,我尖叫着说,
你怎么能不戴安全套?万一我怀孕了怎么办?他说那我们就结婚啊。我差点说出
你是个连户口都没有的鬼,怎么可能跟我结婚?但幸好话到嘴边被我留住。我装
出幸福的表情说,要怀孕也用不了那么多啊,把你的水杯拿给我。他说干吗?我
说接面膜啊。他摇摇头无奈的把杯子递给我,说了句早就储存到子宫里了,然后
就独自去了厨房。我把杯子放在身下,两腿分开站在床上上下跳动,两分钟之后,
我开始检查床单和杯子,除了少许我的爱液,别的什么都没有,我担心看不清楚,
又趴在床上用鼻子闻,可是依然没有我熟悉的腥臭味。我忽然想到两年前,我跟
段斌在中山公园的小树林里云雨之后,段斌告诉我他没有采取安全措施,于是我
们从公园深处走到门口,他的精子就从我的下身往外流了一路,我还骂他,娘的,
幸亏流出来了,要不我还不得像母猪一样一窝生个十个八个的,可是,子彤竟然
没有精子。

  正想着怎么给面膜的事编个瞎话,忽然段斌的电话就打了过来,我想都没想
就挂断了,我不想他在此时跳出来打扰我,一会他的短信就发了过来:不接我电
话可别后悔,你同学犯了事正在我手上呢。我看着短信发愣,忽然电话又响了,
是悠悠的。

  悠悠在电话里什么没说先哭了半分钟,然后说童童,隋焕武被抓了。我立马
起身,边穿衣服边问,在哪呢?

  我在区公安局见到隋焕武的时候,他正低着头坐在椅子上,表情凝重,一张
丑陋的脸越发令人发指。悠悠站在他身旁,边哭边骂边时不时地抽他个耳光,隋
焕武半边脸已经发乌了,段斌在旁边靠着桌子站着,表情龌龊。我说你们怎么回
事,两口子吵架怎么吵到公安局了,赶紧回家吧,别耽误人家办正事。段斌说,
到了我们这里的事都是正事。我说悠悠别打了,就算那是个茄子也早被你抽烂了,
先说说怎么回事。忽然悠悠脖子一歪,往旁边吐了起来。我说这怎么回事?生气
都能气吐了?她说童童,日子没法过了,我今天刚查处怀孕了,这个畜牲竟然背
着我干出这种事情来。说完一脚提到隋焕武胸口,他应声到地,又自己爬了起来。
我说你们别闹了,到底怎么回事。

  段斌说我来说吧,是这样的。今天我们接到一家宾馆打来的电话,说有个女
孩大出血,跟她在一起有个叫隋焕武的男人。我们接警后迅速赶到现场,犯罪嫌
疑人被我们控制,女孩被送进医院。经法医诊断,认为女孩在出事前曾经有过性
行为,阴道组织挫伤,阴道肌肉被撕裂,我们得出初步结论,怀疑犯罪嫌疑人强
奸了被害人,并用利器导致了被害人器官组织器质性伤害。我一听就知道怎么回
事,肯定是他的矿泉水瓶惹的祸。

  这时隋焕武倒来了精神,说我没有强奸她,她本来就是鸡,是客户请我消受
的。她已经收了我客户的钱,而且她的身上除了阴道之外别处并没有伤痕,现场
也没有打斗反抗的痕迹,而且也没有你们所说的利器,这不可能定为强奸,顶多
算是嫖娼,罚我5000块钱了不得了。我心想,你他妈利器都随身带着呢,难
不成要别人把它切下来作证物?

  这家伙虽然专长是经济法,但是毕竟是法官,这一套他一点不比段斌了解的
少。我说那现在这事怎么处理?说完用眼睛直勾勾地看着段斌,段斌说,既然你
来了,总归要给你点面子,这样吧,你们跟被害人商量一下,赔她一些医药费和
误工费,只要他不报案,这事就这么私了了吧。我说赔医药费可以,那误工费怎
么赔法?我又不知道她什么货色,一炮值多少钱?一天接多少活?还有每月那么
几天休息,总要分摊一下吧,再说她有劳动合同吗?这应该算工伤吧,应该她的
劳动单位赔付吧?隋焕武也跟着说,对对,她也不是什么好货色,顶多值一百块,
操死她活该。我顺手拿起一把椅子往他头上砸了下去,他一头栽倒,翻了白眼不
省人事。段斌赶紧掐他人中把他掐醒。

  他们不知道,提到强奸,我连杀他的心都有了。我拉着悠悠就往外走,我说
我们不管这畜牲了,让他蹲大牢。悠悠却抽手甩了我一个耳光,说你他妈的是女
人吗?怎么那么狠?然后她跑到隋焕武身边,帮他揉头顶的胞,边揉边说,要不
以后咱养个小蜜吧,你在外面应酬总要用的到,而你那玩意陌生人哪能受得了?
我摇摇头,心想这算什么事?我大晚上跑过来帮忙,最后成了公敌了。我说这事
就这么算了吧,忽然隋焕武说不对啊,她要退钱给我,她没有服务好我呢,我一
听又抄起了椅子,被段斌拦了下来。

  我消了消气说,行,后面的事情你们自己处理吧,就不要麻烦段局长了。我
先送你们回去了。段斌说别,我找车子送他们回家,你留下,还有一些关于你们
公司的事情我们要谈一下。就这样,犯罪嫌疑人被警车护送回家,我被局长骑在
了身底下。

  段斌一边提裤子一边说,我提醒你一下,我从经济犯罪科了解到,你们公司
的账目可能有问题,目前好几个部门正在暗中调查你们。公司的账目有问题,我
早就心中有数。吉林总公司从99年上海上市之后,就从来没有在股市里玩过把
戏,可是自从华东总部成立之后,情况就开始变得暧昧了。段斌说你自己以后小
心点,这种经济犯罪,当事人是要坐牢的。我说怎么了?你怕我进去了,你没的
玩了?

  临出公安局门口,段斌又叫住了我,说你知道今天谁请隋焕武叫鸡的?我说
谁?他说是你们朱副总。我的头嗡的一下,多少有些意外,我想朱宜这家伙可真
够狠的。坐进车子里,张琪的电话打了过来。她说童姐你猜我今天遇到谁了?我
说你那么多花花草草,我怎么猜的到?她说哪有,我今天遇到了郑孟逸了,我说
怎么你见人家长的帅想泡人家?她说别瞎说,我恨他还来不及呢,我今天看见他
跟张总一起吃饭了。我说嗯,你干的好。她赶紧慌里慌张地说没有没有,我是碰
巧遇到的,不是刻意跟踪他们的。张琪是个挺复杂的人,有的时候很天真,有的
时候很精明,她帮我做事,从来都说是碰巧的,不知道她是天生乐于助人还是想
神不知鬼不觉地跟我划清界限。

                (九)

  早上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很晚,每个人都忙忙碌碌得如临大敌一般,见我来到
办公室,张琪赶忙帮我打开我办公室的门。

  我到这个公司之后,公司搬了一次家,之前公司的办公室在华师大后门,那
时我经常站在办公室的窗户边看着学校门口成双成对进进出出的学生,心想这些
将来要为人师表的天之骄子,不知道十年以后会骑在什么人身上或者会被什么人
骑。就像我跟朱宜,为了一些看似简单又相持不下的原因就劳燕分飞了,想想爱
情这玩意有的时候真经不住比,亲情、友情、事业、金钱、地位……甚至对某些
事物简单的好恶都能将其击得粉碎。昨天晚上从公安局回来的路上,段斌居然发
了一条短信,说他发现他爱上我了,是真心的。我冷笑了一声,骂了句操,就把
他的短信删了。我其实比较懒,一般不随便删短信,除非等短信存满了,无法再
接收了,我才会手指一按,全部删除,只需要几秒钟,我从来不怕子彤查看我短
信,他很信任我,从来不动我的手机,可我的手机里却有大量他看不得的东西。

  公司搬到现在这个地方之后,窗外就没有什么风景可看了,除了高楼和马路,
如今的上海丰富的外壳下只剩下单调的灵魂了。

  张琪敲敲我的门,说过几天总公司领导要来视察。我说怪不得一个个故作忙
碌状。

  现在的国有企业管他上市还不是上市的,都一个样,总公司领导来视察,也
无非吃喝嫖赌一番,有一些在总部被盯得紧,到了下面就跟日本鬼子扫荡一样,
特别狠。上次总部企宣部经理来视察了一次,硬是说我在某省级卫视投的广告排
期不科学,传播效果至少要打掉40%的折扣。其实他懂什么?一年以前我跟他
提排期的时候,他愣是给听成「牌气」了,说他最近打牌的手气很好,于是本来
是我向他汇报工作,最后变成我在牌桌上助长他的牌气了,那一次输给他两万多。

  我说什么领导?过几天?跟你说过多少次了,别老说些含混不清的话。她说
据说是董事长,过几天不得而知,现在还在华北总部。她说来说去还是加了「据
说」二字,这就是她的习惯,什么话都不说绝。我说知道了,你先出去吧,可是
她还站着不走。我说怎么了?有事说事。她压低了声音说,舒经理,以后这些事
情我就不管了。我一下愣住了,她跟我三年了,现在简直就是我的两只手了,连
我办公室的钥匙都保管在她那里,一旦没了她,我还真得想想。我说怎么了?被
猎头猎住了?

  我就经常接到猎头公司的电话,前几天还接了一个着名壮阳药打来的电话,
说约我谈谈,我说你就直接说给我多少钱一个月,给我什么职位,有什么权利?
年薪低于二十万,不做企划经理就别找我,她悻悻地说考虑一下就挂断了。如果
她能答应我的条件,我还真想换换环境,不是有句话吗,出来混的,早晚要还的。

  张琪说现在你有了名正言顺的助理了,这些事情还是交给你的助理来做吧,
说完还挤出两滴泪来。这女孩子就是爱哭,至于这哭到底是手段还是目的,我还
真不得而知。我说行吧,你通知下去,过十分钟后我们部门会议室开会,部门全
部员工必须到场。

  我知道是郑孟逸的到来,让张琪感到了压力,本来部门除了我就是她,我不
在的时候,部门的事情都是她处理的,所有人都把她看成是我的接班人了,甚至
有人说我是她的梦中情人,因为据说她是个同志,也是,25岁的人了,从来没
听说过她有男朋友,这三年来也有不少男孩子追她,但大部分都是冲着她胸前汹
涌的庐山去的,结果悉数铩羽而归,也不知有没有特别勇猛上过庐山的。如今来
了个空降兵,而且还是大老总的亲信,张琪自然有些失落,整个部门的平衡秩序
也面临着被打破的危险。我在公司从来不喜欢随便提拔人,朱宜曾经提醒过我,
说手底下有这么能干的人,你干吗不给她个空的名分,这比给她涨两级工资都管
用。但我不这么认为,随便提拔一个人,如果她没有能力,我这样会废了她,如
果她有能力,我这样会废了我自己。朱宜在这个问题上一直无法跟我达成一致,
我想可能是他的过于自信让他作出了错误的判断。

  部门会议在极不祥和的气氛中开始,我说今天会议有两项内容,一是关于那
天部门内讧的事情,请大家展开批评与自我批评,二是关于新广告片形象篇的提
案问题。我说我先给大家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从社会上公开招聘的企划助理郑
孟逸,是厦门大学广告系毕业的高才生,并且有几年大型企业的企划工作经验,
希望大家以后多跟他学习,另外他的级别是经理级,算起来也是在座各位的上级。
但是我听到一个很不好的事情,有老同事对新同事有些看法,甚至还大打出手,
这在我们公司是没有先例的,我希望当事人能勇敢地站起来对自己的行为进行自
我批评。我说到「公开招聘」的时候,看到很多同事都瘪了瘪嘴,我知道张琪八
成已经把郑孟逸和张总的关系放出去了,这是我希望看到的。

  我看了看刘相杰,他是97年以平面设计的身份进入公司的,当时公司还只
是个小办事处,听说当时他帮老张扛货把腰椎都累突出了,后来老张也没薄了他,
让他作了杭州分公司的总经理,但是无奈他天生就是个作平面设计和搬运工的料,
脾气大IQ小,属于没有能力被推上去结果被废的选手。

  他显然犹豫了片刻,然后清了清嗓子说,昨天是我打了郑助理,我是一时冲
动没控制住,损害了部门的形象,希望大家原谅,但是我们做企划的都是这样,
晚上经常要加班,早上来晚点无可厚非,我不认为在这一点上我有错,大家说对
不对,会议室立刻热闹了起来,我低着头看着电脑,脸上挂着深不见底的笑。忽
然郑孟逸猛地站了起来,说刚来公司就跟老同事发生不愉快,是他的工作方法有
问题,但是他这样做完全是按照公司规章制度办事,他也不认为自己有错。双方
立刻争执了起来,我还是原来的表情,一言不发。渐渐的会议室恢复了平静,静
得让人害怕。我说大家打完了?如果意犹未尽,我发两把匕首给你们,出去决斗,
死伤自理。没人再说话了,我也不再就这件事情发表我的看法。这就是我要的结
果。

  我说如果不打了,我们说下一个事情,我们今年的形象篇,十家广告公司已
经提上方案了,都在张琪那里,大家回去看一下,抽个时间我们碰个头,大家发
表一下自己的看法。

  这一方面是必须的工作内容,另一方面是我出给梦遗的另一个题目。因为有
我在,从来都没有人敢于直接说哪家的提案好,哪家的不好,大多数人都是打太
极,发表着各有利弊的狗屁言论。因为谁都不知道我私底下跟哪家关系好一点,
而只要我说哪一家好,即使它再差,所有人也都会跟着说好好,我们部门十个人,
三年多来大浪淘沙,敢说真话的二楞子全都淘汰出局了,于是指鹿为马的故事就
在公司生生不息地上演着。

  试想,这样一潭深不见底的混水,谁敢搅?

  最后我说郑助理现在在忙部门绩效考核的事情,我不在的时候,公司的事情
还是会交待给张琪,希望大家配合。我的尚方宝剑只会发给聪明人和我信任的人。
会后刘相杰跑到我办公室,摸出两张热带风暴的门票,傻笑着放下就走了,我知
道他这是在为他昨天的鲁莽埋单,看着他羞赧的表情和沧桑的背影,我的心里有
点酸,我不能拒收他的东西,薄了他的面子。但我又用不着,因为子彤很怕水,
除了他,没有合适的人陪我去,于是我把两张票扔进了垃圾桶。

  就在这时,悠悠的短信发了过来,说要约我逛街。我知道她这是想谢我昨天
帮她的忙,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同学关系已经变得如此功利。我发回去问她
去哪里,她说南京路怎么样?我看完短信笑了笑。这家伙还是这么抠门,上海的
南京路是开给外地人的,虽然我也是外地人,但我从来不去南京路买东西。

  我正打算收拾包出去,忽然张琪又敲门进来,低着头不说话,我说丫头今天
怎么了?想跟我玩罢工?她抬起头说舒经理,我还是不想再管这些事了,要不你
换别人吧。

  直觉告诉我,她一定有事了,因为她生活在公司底层,嗅觉一向比我灵敏,
她执意要甩掉这个包袱,绝对不是因为一个小小的梦遗,我决定试探一下她。我
说嫌工资低还是职位低?其实她的工资已经不低了,在我们部门职员里面,仅次
于刘相杰了,刘相杰7200,她6500,而刘相杰到公司已经七八年了,并
且以腰间盘为代价才换来这样的薪水,给她这样的薪水,已经是不错了。

  我说不行我再给你涨点?她赶紧摇头,说不是钱的问题,舒经理你非得用我
嘛?我说这还用说吗?当然如果你实在因为什么不能说的原因不想干了,那我也
不强求你了,我还是你的好姐姐。她点点头,眼泪已经在桌面上砸出好几个点点。
她说既然舒经理这么信得过我,我也没什么好说的了。她转身出去,我才想到,
她可能是怕我碍于大老总的面子,必须要重用梦遗,又不好意思把她拉下来,所
以来主动请辞的,我心里一暖,想这个世界上还有真心对我的人。

  春天的南京路,人依然象死尸上的蛆虫一样泛滥,我常常觉得奇怪,很多人
漫无目的地在南京路上走来走去,到底是想看到什么?02年的国庆节,我曾经
跟子彤一起到南京路去看焰火,结果到那之后才发现我们做了一个多么错误的决
定,因为到了南京路,除了象流水线上的半成品一样被夹在人流中被动地往前走
之外,我什么也做不了,好象我去南京路的目的就是为了把那条路从头走到尾,
而大多数人都是这样,这个时候如果你的手表或者眼镜不慎遗落,你只能任由他
们葬身脚下,否则丢掉的就不单单是眼镜和手表了,还有你的小命。

  我在老凤祥门口见到了悠悠,她看起来精神好多了,我上来就问她事情怎么
样了,她说那鸡还在医院里,她已经同意私了了,不过就是要把她身上的毛病治
好。我说不就把阴道缝缝吗?她那玩意不就跟穿了多少年的衣服一样吗?破了就
补补吧。她说哪呢,光缝缝阴道倒省事了,关键她又是梅毒又是尖锐湿疣的,幸
亏没有艾滋病,不然我们这下半生可就要为她打工了,她不死我们解脱不了。我
心想这朱宜真够抠门的了,给他找这样一个小姐这不是坑了隋焕武吗?我说那性
病也麻烦啊,我听说尖锐湿疣那玩意可治不好。她说我也知道,所以最终谈妥,
手术费拿发票来报,其他一口价了事,三万。我摇摇头说,唉,这价钱,上海顶
级的鸡也玩得到。不过话又说回来了,要是把人顶级鸡的阴道撑破,那就不是三
万的事情了。她说好了不说这事了,今天我请你,我们先购物,后吃饭,总归不
离开这条南京路,好好疯狂一把。我笑笑,心想这里不是肯得基就是大娘水饺,
不是班尼路就是美特斯邦威,你可真会选地方。我正想着,忽然看到从美特斯邦
威店里出来一个人,悠悠也一下认出他,她喊了一声段局长,结果同时回头的有
两个人,除了他,还有他身旁一个牵着他的手的看起来十八九岁的漂亮姑娘。

                (十)

  那天悠悠这一喊,让段斌好生难堪。悠悠说段局长,这你女儿啊?可真漂亮,
走,姐姐给你买衣服去,悠悠说完就拉着女孩的手往店里钻,被段斌制止了。段
斌说这不是我女儿,这是我一直资助的贫困大学生。我没憋住,扑哧一下就笑了
出来。心想这家伙,养小密都养出花样来了。段斌一边说,一边想挣脱被女孩死
死抓住的手,但女孩就是不肯放手,我看见她的眼睛一直看着我,充满了挑衅,
我知道这个年龄的女孩就这德性,恨不得在自己的男人身上撒泡尿,好让别的女
人知道,这头种兽已经被我占了,你要交配找别的野兽去。我说行啊,好好读书
吧,可别拿段局长给你的钱出去养小白脸。女孩一听立刻就怒了,杏眼圆睁撸袖
子,露出一个罂粟花纹身。我看着她的纹身笑了,心想真牛比,连学费都交不起
的女大学生还玩纹身。段斌也看到了这一幕,赶紧拉住她,转身匆匆走了,悠悠
冲我伸了伸舌头,我却开心地笑了,把昨天段斌发给我的短信转发了给他。

  果然,悠悠给我买了一身班尼路,边买边说,童童,你不能老走性感路线,
担心招流氓,你得试试休闲装,我说好,正有此意。要不我能说什么?说我正式
场合要穿套装,非正式场合要穿暴露装,在床上要穿丝袜丁字裤?而我一条丁字
裤至少要八百块,你这一身还买不来我一个裤衩?

  在大娘水饺吃饭的时候,她忽然表情凝重大义凛然地跟我提出一个问题:让
我做隋焕武的小密。我愣了十秒钟之后,笑着说,你对他那么忠贞,真的不在乎
他在外面沾花惹草?她说在乎又能怎么办?男人都是畜生,兽性一发就要脱裤子,
逮着什么干什么,与其让他处处撒种,不如肥水不流外人田,反正你也阅人无数,
这样你得到了实惠,他得到了满足,我也放了心,如此三赢的好事上哪找啊?我
起身拿起包说,我上过很多男人,也上过黄瓜茄子,但就是不玩矿泉水瓶子,你
留着自己慢慢赢吧。我甩掉她的班尼路,留下一餐厅惊愕的人,噔噔噔地就下了
扶梯。

  回公司的路上,我心情差到了极点,这几年我在努力地做很多事情,身边的
朋友大部分都得到了我的扶持,最后却得到了朋友这样的回报。在嘉里中心门口
的红灯处,我忽然委屈地哭了起来,屈辱让我的父母羞于见我,我基本没有了亲
情,交往三年的男朋友又徘徊在人鬼之间,连最起码的真诚都没有,现在,多少
年的大学同学,竟然把我当一百块的鸡来看待……我几乎在这个两千万人口的城
市里活成了一条自濡以沫的鱼,这个浩瀚的城市对我来说,似乎转眼间变成了一
座空城。

  绿灯亮起,我边发动车子,边给子彤打电话,我想跟他大哭一场,让他感到
莫名其妙,然后说些甜蜜的话来安慰我,管它是人话还是鬼话。可是他的手机一
直没有人接听,我于是打114查询他们公司的电话,然后打过去,他的同事告
诉我,他今天没有来上班。天哪,早上他明明象往常一样穿戴整齐出门的!我想
打家里电话,响了一声之后我挂断了,生怕里面响起《聊斋》电视剧前的灯笼曲。
我于是又打了子彤的手机,响了6声之后,终于有人接听了,可是里面响起的居
然是个甜美的女声,我一下警觉了起来,我说请问是上官先生的电话吗?她犹豫
了一下说是的,你哪里?我说我是他们公司的客户,想让他帮我改一下我的装潢
方案,你放心,我给钱的。她说他正在洗澡,不方便接电话。我说那您是他太太
吗?能不能帮我转告他一下。她没说是也没说不是,就把电话挂了。我在脑子里
努力地想像着这个女孩的样子,她应该是身高不超过一米六,体重不超过四十五
公斤,腰围不超过一尺八,头发不短于四十厘米,月收入不高于四千块,脾气不
大于我……这一切都是子彤喜欢的类型,可是子彤是一只鬼,鬼也会有外遇吗?

  子彤的电话在一小时后打来,比我预期的晚了五十九分钟。当时我正在朱宜
的办公室,他拿了一把桃木剑给我,让我挂在厅里好辟邪,他说忍了很久终于没
忍住,想问问我到底中的什么邪。我说没什么,只是听说我那宅子之前死过人,
心理就有点犯嘀咕。他说正好,你拿去,这是我托人专门从山西带过来的,有灵
性的。想到刚刚的女声,我毫不犹豫地接过了桃木剑,拔出来,想着这锋利的剑
锋,一下切掉恶鬼的生殖器,让他变成太监鬼,不能再沾花惹草。此时子彤的电
话响起,他问我在干什么,我说别人送我一把宝剑,我正想着用它把谁给阉了呢。
他说女孩子别舞刀弄剑的,小心割着手,又说别往家带,他不喜欢这些凶器。我
说你到底想说什么?他说你刚打我电话了吗?有什么事?我说没事,就是想你了。
他说我在工作呢,我说是啊,枕着小美女的屁股画图纸是吧?他说嘿嘿,就知道
你的小醋坛子要打翻了,他说早上直接陪一个客户去看户型量尺寸,完了客户请
他洗澡,他怕手机带进去丢掉,就让客户的老婆帮他拿着,结果她倒不把自己当
外人,谁打过来她都接,接了就告诉人家我在洗澡,给我惹了不少麻烦,当然我
最怕的还是你这个小醋坛子。

  他说的很流畅,不象是在说慌,我的心情一下就好了很多。我一直觉得这是
一个不好的习惯,情绪会在几分钟甚至几秒钟之间变化很大,本来我想长大之后
我会好些,但是现在反而愈演愈烈。

  下班后我斗争了半天还是没拿那把桃木剑,出公司门的时候,朱宜叫住了我,
他欲言又止,我说有什么话你直接说吧,他说本来今天给你桃木剑的时候我就想
说了,其实那桃木剑值两万多,这不是我送给你的,是老魏。他说他做过对不起
你的事情,想要补偿,可是又没有机会。我心里想,这家伙,一辆凌志车加二十
万,一共一百多万了,还要补偿?真够大方,我说他不是想泡我吧。朱宜吞吞吐
吐地说,其实他人不错的,又有钱,老婆死了快十年了,他自己把孩子养大,现
在他一个人有点孤单……我说你在说什么?我有男朋友你又不是不知道!他说当
情人也可以啊。我张大了嘴巴,我说你这算是在拉皮条吗?他说算了,这事还是
他自己跟你说吧,咱不提他了。这样,成成过几天就要周岁了,请你过去庆祝一
下,我冷静了一下说地方定好了吗?到哪里?他说就我家。我想,这又将是一场
拉拢亲信的鸿门宴,而朱宜几乎从来不请人到他家里,这次如此豁达,是不是有
什么更大的阴谋?

  本来刚刚变好的心情又被朱宜搞坏,感觉到处阴沉沉的。我从车库坐电梯上
来,电梯在一楼停了一下,张阿姨紧张兮兮地闪了进来,我看看她睡裤上潮湿一
片的裤裆就笑了,我说我还以为就我憋不住呢,她羞红了脸说,年纪大了,越来
越不行了。我心想,你不行没关系,油头粉面的老头行就好。电梯上到9楼的时
候又停了一下,门打开,外面一片漆黑,一个人都没有,却噗的一下飞进来一只
蝙蝠,我尖叫了一声。她说别怕,我们这楼上早就有这玩意了,它吃蚊子,是益
虫。

  电梯停到18楼,门一开,又是几只蝙蝠扑进来,它们眼睛发着亮光,脸上
甚至还带着奸邪的笑,这种象幽灵一样的东西让我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匆匆逃
出电梯打开房门,赶紧关上门,倚在门上按了按胸口,渐渐平静下来,我一睁眼,
却豁然发现主卧室的门开着。我哭着喊了几声子彤,没有人回应,我一边哭着尖
叫一边退了出去,因为早上子彤走的比我早,我清醒地记得我出门前把所有卧室
的门都关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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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一)

  我边跌跌撞撞地跑进电梯,边疯了一样打子彤的电话,我说你在哪里在哪里?
他说我在枕着小美女的屁股画图纸呢。我尖叫:你到底在哪?子彤显然被我吓到,
说我在公司加班呢,本来马上就好了,所以就没跟你打招呼,你是怀疑我?我有
气无力的说,你快回来吧,越来越猖狂了,我怕。子彤还在问我谁越来越猖狂了,
我就挂断了电话。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冷漠的人们手里提着袋子进进出出,我站
在大门口的宽阔处,瞬间想到了大师说这里之前曾经是一片大坟场,天不黑鬼都
敢出来,鬼踩鬼。我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像是死去多年的行尸走肉,手提袋里要么
是人手人脚,要么是内脏大脑,而我即将成为他们的晚餐。我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于是我抱着头退到墙角,慢慢蹲下,这样起码能确保我的身后没有人或者其他东
西。蚊虫的叮咬让我烦躁不安,忽然有人走到我面前,我慢慢抬起头。张阿姨神
情怪异地说,舒小姐,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我惊讶地看着她,猛得拉住
她的手说张阿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快告诉我!她慌忙抽出手说你买房子
的时候房东没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没有啊,到底发生什么事?她目光躲开我,
说没什么,我看你这个样子觉得挺可怜,你没事就好。说完她匆匆走开了。

  子彤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倚着墙根睡着了,幸亏是春夏季节,如果是冬天,
恐怕我早已经被冻称雕塑了。子彤说他刚刚上去过,发现家里可能遭贼了,让我
别多想。我盯着他说,不是的,是鬼,肯定是鬼。子彤退后了一步说,童童,你
发烧了吗?怎么尽说胡话?

  朱宜儿子朱成成的生日宴会在朱宜家按时举行,到场的人除了公司大部分中
高层领导,还有三个人出乎我的意料,一个是张总,朱宜在公司里唯一的上司,
经常把手伸向我大腿的人;另一个是悠悠,我大学时的死党,一个因为我而跟朱
宜形成点头之交,几天前让我做他老公的小密的人;最后一个是陶子,我高中时
的死党,一个坚持以唯物主义为信仰却被我家厉鬼吓的魂飞魄散的成功的心理医
生。另外有一个人的到来在我的意料之中,他就是强奸了我之后被我砸破了头,
送我凌志车以换取太平的秃顶肥老头老魏。

  朱宜的家是浦东外环外的一幢联体别墅,他需要每月为它支付两万元的贷款,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要过早地背上这么沉重的包袱,朱宜犹豫了半天,说张鸾从小
生活在棚户区,那时候家里连厕所都没有,要方便就用房间里的马桶,她跟弟弟
要睡上下铺,有得时候半夜弟弟手淫会把床弄的吱吱作响……听到这话我心里酸
酸的。到大学三年级,我跟朱宜已经谈了一年了,暑假的时候,朱宜执意要让我
带他回家见见我家二老,但是我坚决不同意,因为我实在不愿意我家三间低矮的
小土房暴露在我心爱的人的面前,可是他还是自己偷偷跟去了,被我发现后,我
哭着掐他的大腿根部,隔着裤子揪他的阴毛,最后扑到他怀里说将来你要给我买
又大又新的房子,朱宜憨笑着说好,给你买别墅,他笑声越来越大,却有一颗大
大的眼泪落在了我的脸上。如今,他豪赌一样的买了这么大的房子,可是女主人
却不是我。

  女主人还是那么憔悴,整个晚上,朱宜没有认真陪过任何一个客人,一直象
仆人一样服侍在张鸾身边,这让在场的人都深深为之折服。张小妍穿一身惊艳礼
服,变换着眼神看着朱宜和张鸾,我想她的眼神只有我和朱宜能够读懂。

  我正在想着张小妍到底有没有跟朱宜上过床,忽然陶子拿了一杯酒很尴尬地
向我走来,我刚准备挫她,说不怕我变成鬼吃了你?她却先发制人,说其实她也
不相信有鬼神,那天她可能是眼花了,让我原谅她那天的失态。然后偷偷问我,
现在办事还有没有快感?我忽然想起,自从子彤上次回来之后,每次我都能被他
送上快乐的巅峰,我也压低声音对陶子说:人啊,生在床上,死在床上,欲生欲
死也在床上。她笑着摸了我屁股一把,然后冲朱宜撅撅嘴说,你的老情人可没你
那么幸运,自从张鸾生了成成之后,她就变成了性冷淡,也就宣告了朱宜佛门生
涯的开始,可惜了一个年富力强的好男人。她边说着,眼中边充满意淫的光芒。
我说朱宜什么时候入佛教了?她说你不是这么笨吧?香案上供着仙女,自己却只
能对着仙女打飞机,你说和尚惨不惨?

  我已经开始给张鸾做心理辅导了,陶子说,不过张鸾这情况,早晚要脱离我
的管辖范围,归精神病院管。我说精神病院怎么对付精神病?有多残忍?陶子说
你问这干吗?想去?我说我老觉得我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不知道精神病院是不
是个好去处。我们正说得欢,忽然一盘水果沙拉从面前划过,我顺手要拿,却被
另外一个人抢先了。悠悠端着已经到手的水果色拉皮笑肉不笑地说,童童,要不
这盘你先吃?

  这是悠悠惯用的伎俩。色拉酱是她的最爱,大学的时候,她对色拉酱的痴迷
程度就令人发指,她曾经把色拉酱抹到花生瓜子等干果上,说她开创了一种全新
的吃,要申请专利,问我行不行。我说这个世上聪明人很多,色拉酱抹干果我想
应该没什么稀奇,抹到大便上估计前无古人,要不你试试?保证后无来者。我就
是要让她之后提起色拉酱就想起大便,可这根本无济于事。

  她最爱的东西往往会让别人先来,就像刘备白帝城托孤,一句让诸葛亮废掉
刘禅的话,让这个可怜的帅老头为了一个乐不思蜀的草包最终命丧五丈塬。我说
你来吧,我知道你最喜欢色拉。悠悠意味深长地笑笑说,谢谢童童,还是你最了
解我。一句话把我说得云里雾里,我忽然想起了几天前的一幕,似乎跟这话有点
关系。悠悠靠着我站着,嘴巴向张小妍撅撅说,童童,你们老总女儿够狠的,这
种场合穿成这样,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但她还是抢不了你的风头,你是我一生
中,见到的最美的女人,什么时候都是。她说完看了我一眼,然后款款地走了。

  我终于明白,没有一个女人会纵容自己深爱的男人拈花惹草,悠悠这是给我
用的一招欲擒故纵计。

  老魏一晚上都神不守舍,我知道他在找机会靠近我,可是我的身边一直都没
少过伙伴,刚刚好不容易我上了趟厕所,他居然跟着我。他在厕所门口堵住我,
把一脸肥肉横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忽然被同样寻找我
至此的张总撞见,我脚底抹油溜掉了,心里想着两个五十岁的男人不知道会不会
象动物争夺配偶那样展开决斗。我边想着边笑出声来,忽然孩子隆重登场。大家
围过来看,都说孩子很漂亮,张小妍故作天真状,说孩子象他母亲多一点。朱宜
开玩笑说,是啊,这小家伙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早晚我要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忽
然小家伙扬起小鸡鸡一泡尿撒在朱宜身上,众人哄堂大笑,一干人等手忙脚乱,
忙得不亦乐乎,就在此时,一计响亮的耳光让大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朱宜的脸
上顿时出现五个鲜红的指印。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计耳光在朱宜的脸上开
花,张鸾还要再打,她扇过去的手被我握住,我本来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我想此时我说什么并不合时宜,张鸾的手慢慢放下,朱宜冲大家尴尬地笑笑,然
后继续帮成成整理尿布,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么稀松平常。忽然又一计耳光响起。

  这一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我被打的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旁边
的人扶助,我想这一巴掌如果用的力再大一点,我会被打晕,不是着实恨我的人
怎么会下如此狠手?张鸾说愤怒地说,狐狸精,你还敢来我家?我知道你们俩是
旧相好,他现在还忘不掉你,你还来勾引他……她后面再说什么我就没听到了,
因为张鸾象发情的母狗一样要扑上来撕咬我,我被众人拉开,老魏握住张鸾的胳
膊,愤怒地看着朱宜。陶子和悠悠把我护送出朱宜的别墅。陶子说童童你别生气
了,我刚说过,她精神有严重的问题。我低着头笑笑说,陶子你的新鞋很独特。
她拍拍我的肩膀说,童童,想哭就哭出来吧,别这样了,说着她就哇地一声趴在
我身上哭了起来。

  陶子的哭让我的记忆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时候陶子的男朋友喜欢上了别人,
陶子只知道她的王子骑着白马跑了,却不知道跑向了谁,有一天下晚自习,陶子
忽然趴在我胸前号啕大哭,就象今天一样,边哭边说要是让她找到那个狐狸精,
她一定用菜刀把她的生殖器剁烂包饺子吃,我一边恶心一边害怕,因为她不知道
我的胸和生殖器十分钟以前刚刚被她的白马王子摸过。

  我边开着车子边笑,我知道朱宜一定也还喜欢我,否则她的老婆不会这样对
我。正想着,忽然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和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舒童,今天打了你不好意思,我会补偿你,我想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我不知道
张鸾这是演的哪一出。

  车子开回小区,我又想到了大师说的话,我想也许我的车轮每转动一圈,都
会压到几个死去的亡灵。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当子彤把我扶回家的时候,我浑身
战栗,他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指给我看,我家所有的抽屉都被翻了个遍,但
是盘点下来,居然一样东西都没少,所以当子彤执意说是小偷的时候,我问他,
为什么抽屉里两千块现金一分没少,小偷是来偷什么的呢?他有点不耐烦了,说
我又不是小偷,我怎么知道小偷是怎么想的,难道你非要认为是鬼吗?怎么可能
呢?鬼来翻我们的抽屉干什么呢?它直接把我们吃掉不就行了吗?子彤有点歇斯
底里,样子很可怕,我边退后边哭,他一下抱住了我,我说子彤我们报警吧,管
他是人是鬼,让警察来处理吧。其实我是想让警察给我一个更权威的答复,告诉
我,这只是一个临阵退缩了的小毛贼,可是子彤忽然表现地异常坚决,他说为这
点小事报警,不值得,这事我会跟物业公司来协调,然后找人来把防盗重新做好
就可以了,如果报警,之后的事情非常烦琐,报了警我们就算是跟麻烦结缘了。
我说那我们搬家吧,我不是还有两处房子吗?他说不用了,一来小偷劳而无获却
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所以只要他不傻,他是不会再来了,二来我们其他的房子都
是毛坯,根本没办法住,就算现在开始装修,再空关半年,至少要到明年才能住
的上,所以这不现实。再说了,这里有我,你还怕什么?我推开他说,我怕鬼,
我感觉我们的房子里,到处都是鬼!

  这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但是没办法,我已经心力交瘁。子彤脸色忽然变得古
怪,然后他说,别怕,你就把我当成鬼好了,把我当成一只爱你的保护你的好鬼,
他再次抱住了我,可是我感觉自己正围在一堆白骨中间。

  我边想着,车子边缓缓驶下车库的斜坡,忽然,一盆红色的液体从我的挡风
玻璃上倾泻而下,车子所有的玻璃顷刻变红,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一股血液的
腥味扑鼻而来,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

               (十二)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阿诺的电话。他说老舒……他没来得及说下去就
被我给打断了,我说你个狗日的,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舒,人没老都被你叫
老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几年怎么回事。前几年总是不喜欢别人叫我小舒,因为这样
我会觉得自己总是微不足道,可是这几年我却老是希望别人叫我小舒,也许,2
8岁的女人确实没有了23岁女人的淡定了。

  阿诺说好好,小舒同志,再说我妈对兽交也不感兴趣,你怎么就认定我是我
妈跟狗发生性关系的产物呢?我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说行了,有事说事,别拿
长辈开玩笑。我边说着,边把一份文件放到前台小姐黄雯面前,示意她帮我传真
一下。

  「上次从夜总会走后,四姐就一直在夸你,说童姐功夫了得,三个精壮的鸭
子愣是被你搞的走不动路。」阿诺继续阴阳怪气,我说我哪有你厉害,阴阳通吃,
我说你的尚闷现在怎么样了?他说什么尚闷?是尚郁。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光
想着郁闷郁闷,就叫成尚闷了,我还想着怎么有人叫这么拉风的名字。我重新换
上一副语气说,你到底有没有正事?没事我挂了。他说那童姐你说什么算正事?
我一怒之下就把电话挂掉,再看前台的时候,黄雯竟然无动于衷,边打电脑边一
脸淫笑。我说小黄,我的传真发好了吗?她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说没空,没看
我正忙呢吗?我笑笑说,那你先忙。此时阿诺的电话再次打来,说童姐你还真够
绝的,电话说挂就挂,我问你,觉得我们的形象篇提案怎么样?我可是配置了我
们公司最优秀的资源把这当成一项神圣而伟大的工程来完成的。我说别唱高调了,
你们的创意就那么回事。他在那边沉思了一会说,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喝喝茶。
我说改天吧,约了人了今天,再说我胃不好,医生说刺激性的东西不要喝太多。

  阿诺拍专题片可以,但是拍形象广告确实不行,艺术的东西不是会摆弄机器
就能拍的出来的,在我看来,艺术和技术从来都是两码事。但我知道他是想提醒
我收了他的红包,可是一马归一马,不能一个红包塞给我就一劳永逸了。这种事
情,大家比的不是所谓的创意有多好,说到底比的就是谁的红包分量重,我想很
多人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广告界烂片横行,最一般的观众也能看出门道的烂片为什
么还能肆无忌惮地侮辱我们的智商,这就是原因。

  说到提案我就来气,今天上午提案讨论会召开,所有的人都在打太极,只有
梦遗,居然把所有的提案都痛批一顿,说全都是垃圾,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曾经被
广告公司老板强奸过,于是对所有广告从业者从骨子里深恶痛绝。但是这倒是给
了我一个信号,这家伙绝对是个直来直去的主,老张办事还是那么没水准,居然
挑了这么个直肠子做卧底。

  我盘算着要不要打个申请,把黄雯辞掉,这家伙,暗地里说我点坏话拆我点
台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干公然给我尥蹶子,这还了得?但是想想她既然能这么理
直气壮,估计是有点后台了,随便动她不知道会影响了谁的性生活。说不定她也
会时不时地跑到老张办公室,把短得不能再短的超短裙再往上掀一掀,把两条白
嫩的大腿摆在办公桌上给老张当镇纸,放肆呻吟。正想得出神,忽然张琪慌里慌
张地跑出来,然后趴在我耳边说,舒经理你快回办公室吧,他们又打起来了。我
笑笑说,你到财务办公室去核对一下近期的付款通知书。她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我说办公室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只管去好了。她悻悻地离开,
她哪知道我要干什么,这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我给朱宜打了个电话,让她到企划
办公室来一下,说我有事情要找他商量。挂断电话我去了客服部,然后边跟客服
帅哥开玩笑,边看着表。两分钟后我拿了一份付款通知书回到办公室,中途还跟
财务于晨就他经常鼓起的牛仔裤开了几句玩笑。

  此时我的办公室门大敞,朱宜正坐在我的椅子上,面色铁青,刘相杰和郑孟
逸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他说舒经理你部门是培养城管队员的?怎么上班时间员工
就能打起来?我假装一头雾水,说怎么回事?我刚刚离开一会,怎么会有武斗发
生?不太可能吧。再说我的员工一向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我一直鼓励他们没事
可以开开玩笑,估计是玩笑开大了吧。我冲刘相杰使使眼色,他犹豫了一下说,
朱总你误会了,我是在跟新同事开玩笑,就是玩笑开的过了点。朱宜听完皱皱眉
刚想说什么,却被郑孟逸抢了白。他说朱总,他能骗你我不能,刚刚不是开玩笑,
是他打我,因为我给他的本月绩效分最低,他就赤裸裸地报复我。

  我心里一阵狂喜,心想这个愣头青还真按照我的计划办事。朱宜拿过郑孟逸
做的绩效考核看了半天,然后把它递给我。我说这件事情小郑办得没错,小刘你
要自己检讨一下。朱宜忽然猛得拍了一下桌子,说刘相杰你早该改改你这臭脾气
了,再这个德性,舒经理也保不了你。小郑你做的也不好,怎么能如此鲁莽,不
事先跟同事沟通好?朱宜开始施展各打五十大板的功夫,没想到梦遗居然来劲了,
说我向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事实就是事实,没有提前沟通的必要。朱宜脸上挂不
住,勃然大怒。我说朱总你也别生气了,这事情我觉得小郑做的没错,我支持他。
朱宜说你怎么能这样包庇下属?这样下去还了得?我看趁试用期还没结束,还是
趁早辞退了他吧。我坚决的说,朱总,他是我这么多年见到的最正直的员工,如
果你要开除他,就先开除我吧!

  朱宜被我逼到绝路,显然有点尴尬,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挥挥熊掌似的大
手说行吧,你们部门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你们出去吧,走吧走吧。刘相杰和
郑孟逸转身出去,我看见郑孟逸出门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后代对长辈的孝敬之
情。

  门关上之后,朱宜就起身要走,我说怎么不想听听我找你来有什么事?他冷
笑一声说,还不是让我过来帮你演这场戏!我笑着摇摇头说,改天让阿诺也帮你
弄个角色,你的戏真不错。他忽然语气变得很温柔,说童童上次在我们家……他
吞吞吐吐说不下去,我说行,这一巴掌把我脸上的表皮细胞伤得不轻,会让我提
前变老,这样吧,你给我两万块钱美貌补偿费吧,他摇头讪笑摔门而去。

  我把刘相杰叫进来,我说朱总也看过你的绩效考核了,事实证明确实没有问
题,我今天实在是帮不了你了,他点点头说舒经理,你也尽力了,我谢谢你。我
说没什么,你是我的老部下了,无论如何我不能丢下你啊,这个月就这样吧,下
个月多努力吧。他边退出去,边说谢谢,象清朝的太监,他们在那个时代被称为
奴才。

  直到下班我都没有叫郑孟逸进来,我知道他一定在等这个机会向我表衷心,
可是我并不会在此时给他这个机会。

  员工陆续走了,我坐在电脑前发呆。子彤刚刚打过电话,说晚上要加班,我
说是不是在外边找小妾啊,你把她带回家吧,我也好有个人压迫一下。他说行,
你先回家洗干净了等我,我们玩3p。

  挂断电话我就有点迷茫了,这家我一个人怎么敢回?那敞开的房门和一盆鲜
血已经在我心理上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这是狗血。」上次我车子被泼之后,我直接打电话给了段斌,他来现场勘
察半天,居然没有发现别的半点蛛丝马迹。我战栗着说管他猪还是狗,只要不是
人血就行,我关心的是这事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我要把他找出来千刀万剐!他
说狗血据说是辟邪的,被泼狗血的妖魔鬼怪会现形。我惊讶地看着他,我说你怎
么也相信这个?他摇摇头说我不信,不过干这事的人不一定不信。我说我不管那
些,我要你抓住他!他摇摇头说,难,而且这家伙并没有对你的车子造成直接伤
害,就算抓到他,也很难追究他的刑事责任,拘留几天放出来,对你来说并不是
好事。后来他还让我仔细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说得罪鬼了算不算?他说
那事归阎王管,我管不着。

  我边想着这些烦心事,边来到了楼上。楼上没有我们的办公室,所以这里没
有人认识我。此时也已经是下班时间,基本没有什么人。我四下看看,闪进了男
厕所。

  我有个习惯,喜欢在人少的时候躲到男厕所里抽烟。最初是因为我不想让公
司太多的人知道我抽烟,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进了男厕所,才发现那里别有洞天,
当然,在公司所在楼层的男厕所,遇到熟人未免有些尴尬,于是我经常跑到楼上。
我总是把自己关起来,边抽烟边从门缝里偷窥男人,我的这个习惯让我知道了男
厕所里的很多秘密,比如很多男人小便是不脱裤子的,直接把老二从裤门处掏出
来,我搞不懂要是不小心被拉链夹住老二,他们怎么好意思叫120;一些男人
小便的时候喜欢偷偷研究别人的老二,我想他们应该是养了蚯蚓的,养了蟒蛇的
一定是挺起来供大家观瞻让人啧啧称奇的;一些男人不在小便池小便,而是象女
人一样坐在马桶上,估计是性取向产生了问题;一些男人小便结束后用甩的,另
外一些男人用挤的,大概快感不同,方式有别……

  我们的写字楼是公寓式管理,到处都非常干净,有次不知道谁在男厕所的小
便池里扔了一个烟头,清洁阿姨居然拿着烟头挨个办公室问,虽然没有问出来,
但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向小便池扔过烟头了。所以每次在洗手间抽烟,我都喜
欢盘腿坐在马桶盖上。马桶之间的隔板下面有十公分的空隙,我常常想它是不是
为女生向隔壁借卫生巾,男生向隔壁借打火机用的。所以这样我这样盘起腿来也
能保证不会有人看到我的鞋子而使我的卑劣形迹暴露。

  我坐在马桶盖上抽第二枝烟,想着当时如果那一盆狗血泼到子彤头上的话会
有什么结果,忽然轻盈的脚步声引起了我的警觉,直觉告诉我那不止一个人。等
我反应过来要到门缝上看看清楚的时候,人已经进了隔壁,我悄悄掐掉烟,屏住
呼吸,听着隔壁的动静。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嘴唇胶着在一起的声音、舌头
舔咂器官的声音、男女呻吟的声音按部就班地传来。我心想,运气不错,赶上四
脚兽交媾直播了。

  我听着里面的声音,感觉应该现在的节目应该是小腹撞击臀部,铿锵有力,
并呈现出了加速度的趋势。我正想着这男人是何等的英勇,忽然,隔壁的电话响
起,我不禁一惊。那是朱宜的手机铃声,我在心里努力否认,我自我安慰,铃声
重样的太多,这说明不了什么。

  铃声响个不停,隔壁撞击的声音也未停止,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朱宜
接起电话,嗯,哦,知道了,啊啊,没什么,我正在陪客户按摩呢,你先吃吧。

  我心想,妈的,还真没撒谎,按摩鸡巴也是按摩!

  忽然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低头一看,不禁惊呆了。这只鞋子
我曾经在朱成成的生日宴会上看到过,它非常特别,当时我觉得图案象是两个月
牙对在一起,现在我觉得它更像一个女人的外生殖器。

               (十三)

  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那天在朱宜家门口,陶子为什么趴在我胸前哭得那么
伤心。可是毕竟鞋子都是批量生产,借此断定陶子跟朱宜有奸情,未免有点武断,
我竖着耳朵想要听到里面女人发出的声音,可是此时她只会从喉咙深处发出啊啊
的叫声,根本无法判断。我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忽然又是啪的一声,我在努力地
想象着又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四脚兽却立刻解体,两人迅速离开,等我再趴
到门缝上想要看个究竟的时候,两人早已经闪得没影了。我偷偷地跑出来,迅速
闪进交媾现场,发现地上有个用完的避孕套,我思索了片刻把他拿起来,把口子
系紧,用纸巾包好放进包里。我想这东西尽管恶心,但关键的时候总归会有点用
处。

  我没有去朱宜的办公室,这样未免有些尴尬,我直接开着车子去了悠悠所在
的医院,路上我给陶子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干吗,她阴阳怪气地说在生活。我说
生活在哪个男人的身底下?她说我习惯生活在男人身上。

  陶子本来有个漂亮的老公,可是他们结婚不久,她的老公就被人抢走了,提
到这件事情,很多了解内情的人还啧啧称奇。据说当时第三者把陶子和他老公约
到了鸿子鸡,那个大厅能坐1000号人,第三者把自己的条件一条一条地摆出
来跟陶子比,她说我先跟你比钱,我刚刚在香港渣甸山买了一套180平米的房
子,单价亚洲之最,40万港币一平,我的楼下住着容祖儿;我再跟你比学历,
我是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和有机化学双博士;然后我们再比出身,我爷爷是军区
副司令,我外公是中科院院士,我爸是美籍华人富豪榜上前几位的;比外貌自然
不用说,都摆在这里;最后我们再比比身材,第三者说完站起来,当场把上衣脱
掉,只穿着文胸,胸前顿时波涛汹涌,她还要把裤子也脱掉的时候,被陶子老公
拦住了,一千人的大厅沸腾了,陶子败的一塌糊涂,而打败她的这个第三者竟然
是她在复旦时的死党。陶子后来委屈地对我说,你说她要偷就偷吧,干吗要动抢?
从此她心灰意冷,并得出一个结论,夫不如窃,窃不如抢。

  她说好了别扯了,对了我刚买了一辆车子,你猜什么牌子?我说你那品位不
是奔驰就是宝马。她沉默了片刻说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猴精的家伙。我刚买了一
辆奔驰CLK350,红色的。我说那又怎么样?她说敞篷版的,老拉风了。我
说行,就上海这破天气,夏天热死你,冬天冻死你,春秋刮你一车沙子,到处都
是高楼,小心高空坠物砸死你,堵车的时候时速跑不到二十公里,自行车都比你
快,买奔驰,还敞篷,我看你纯粹被钱烧的,穷显摆。

  她愣了半天说,不会吧舒师傅,知道你嫉妒我,也不用这么狠吧,竟然咒我
死,我没抢你老公吧。她一句话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
然变得这么疯狂。我说行,我的错,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决定拿我的凌志换你
的破奔驰,好让高空坠物砸死我。她说想得美,送你两次免费心理辅导差不多。
我说不用了,老娘我现在用不着。

  我拿着避孕套来到了悠悠的办公室,刚一推门,啪得一声一计耳光让我浑身
一抖。一个帅哥见我进来,捂着脸出去了。我说怎么了这是?都二十一世纪了,
怎么还体罚下属呢?她说什么下属,这我们主任,老想吃我豆腐,以为老娘是出
来卖的。我说你还是那臭德性,就不怕他给你小鞋穿?她说老娘的大腿比脚重要,
宁可穿小鞋委屈了脚也不能让人摸了大腿。我摇摇头边掏包边说,你就装烈女吧
你,用不用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喏,继续把饮料给我冰镇起来。她拿眼睛上下打
量我,说童童,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怎么老跟别人的子孙后代较劲?我说这你
就别管了,给我看好了,别让人当果冻吃了。她说那我两次的放一起了?我说别
……她盯着我说,哦,我知道了,你这花蝴蝶,又出去乱采蜜了。我说不说这个
了,你们医院有中医吗?给我看看,我最近月经不调。

  子彤已经连续很长时间晚上加班了,我偶尔会想找人帮他安排一个轻松一点
的工作,但是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以他的个性,不会接受的。可是他这样忙
起来会忘掉一些事情的,比如今天,是我们同居三周年纪念日。三年前的今天,
我们租了一个小房子,两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他在滚到地上二十多次之后,干
脆蹲在地上睡了一夜,我们曾经拿仅有的五十块钱去买蚊帐,可是被人告知钱是
假的,于是到第二天,他身上被咬了七十多个胞,早上起来我们边数胞边笑,等
我让他到床上躺会的时候,他的腿居然伸不直了,我哭着帮他按摩,他艰难地笑
笑说,我宁愿一辈子蹲着睡觉,因为第二天你会帮我按摩。三年后的今天,他居
然忘记了当年吃苦的快乐。

  我开着车子在小区周围兜来兜去,最后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他马
上回过来,说刚刚到家。

  现在只要他不在家,我是不敢一个人回来的,我觉得我已经站到悬崖边上了,
他就是我在悬崖边上抓住的一颗亦真亦幻的小树,他如果倒下,我必轰然崩溃。

  我上到18楼,走廊里黑咚咚的,我使劲跺脚,好让走廊里所有感应灯全部
打开,可是从厨房的窗户望进去,我家没有丝毫的灯光,象深不见底的洞。我边
往后退边打子彤的手机,他接起来冷冷地说我在家,没开灯,你进来吧。我说你
快点把灯打开,不然……我后面的话被他挂到了电话外面,我再打过去,他就不
接了,我从窗户的缝隙里隐约听到他的手机在房间里响,我知道他应该是在家,
于是我壮着胆打开了房门,忽然黑暗中一只手伸向了我的脸,我一声尖叫抱着头
就蹲了下来,此时家里所有的灯瞬间打开,子彤抱着大大一捧玫瑰花站在门口,
一脸灿烂的笑容,说老婆,三周年快乐。我一下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嘴唇有点痛,我说你个家伙趁我睡着了强吻我,他说
你晕过去了,是我掐人中把你掐醒的,我们去医院吧,我说不用了,还不是因为
你平时不疼我,一下见到这么多玫瑰花,我幸福的晕倒了。

  我最近确实月经严重失调,有的时候十天来一次,一天就结束,而且经常头
晕,终于在今天,被子彤的恶作剧吓倒。

  子彤把蜡烛点燃,把灯关掉了,说今天晚上我们烛光晚餐,我下午特地请假,
为你准备的。我看着一桌丰盛的菜,眼泪就下来了,我夸张地大哭,说人家要看
节目,他有点为难地说,什么节目啊?我说你少给小娘装蒜,就是以前你给我表
演的。

  两年半以前,他从车祸中捡回一条命来,我生气他驾照没学到就逞能,闯出
这么大的祸来,于是连续两天不给他好脸色看,第三天下班后我坐在沙发上看电
视,他几次挑逗我均不奏效,于是他脱掉衣服一丝不挂,然后在背上贴上一个卫
生巾,跪在我面前说,我给你负「巾」请罪了,我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说行,你
给我学青蛙围着客厅跳十圈,他就老老实实跳了起来,我说不行,青蛙的裆部没
有东西甩来甩去,他于是拿胶带把老二粘在了肚皮上。

  子彤脱掉衣服开始表演,我灵机一动,拿出照相机拍他,他忽然冲上来,抢
下相机,把我按倒在沙发上,开始扒我的衣服,我挣扎着笑着尖叫。忽然他的动
作戛然而止,我转过头看他,他正拿着那捧鲜花,把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来往沙发
上铺。我说你干吗?他嗔怪我,不懂情调,我要让你躺在花瓣上享受水乳交融高
潮迭起的快乐。我笑笑,心想只要你一如既往地爱我,不要在哪个清晨我醒来时
忽然与我阴阳相隔就好。

  花瓣包裹着我赤裸的身体,一股原始的味道唤起我心底里的欲望,他忽然猛
地挺进我的身体。不知道是这温柔的烛光给了我另外的感受,还是这个特殊的日
子让我的感情升华,总之我在子彤的冲击下迅速达到快乐的顶点,一种从未有过
的感觉使我浑身战栗,子彤呼啸着象战场上冲锋的战士,我流着泪象疯子一样癫
狂,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非常想看看子彤的表情,我想抱着他一起在云雨中飞
升。于是我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这一眼让我从巅峰坠入低谷。

  子彤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女用自慰器,而他自己的器官,不争气
地垂在两腿之间。

  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尴尬地站在那里,手足无
措。我想到了他刚刚的异常举动:不让我拍照,又不能成事,这似乎在印证着大
师说的鬼的特征。我退到墙角,压抑地哭泣,他抬头看了看我,我看到他一脸泪
水,然后他上来抱我,我撕打着推开他,他重新上来。他喃喃地说,童童,我爱
你,对不起,我给不了你快乐。

  曾经在我被强奸之后,我对性充满了厌恶,我幻想可以有一个没有性要求的
伴侣,在每个夜晚抱着入睡,清晨醒来,我可以看着他甜蜜的表情听着他的喃喃
呓语,我花大半年的时间来接受子彤的性行为,可是如今,当我渐渐抚平伤痕,
重新燃气身体里的欲望时,居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我又不能问,我不能
问他为何在两年半前死而复生,不能问他为什么无端像死人一样被消掉户口,不
能问他为什么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雄起……我生怕说破之后他会瞬间消失,带走
我所有的爱。但是我必须要了解清楚,哪怕他真的是鬼,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
在欺骗中生活下去。

  子彤抱着我,还在微微啜泣,我抚摸着他的头说,没事的,你就是我的快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我的电话响起,我看都没看就挂断了,它接着再响,
我无奈,看了看是张琪打来的,只好接起,张琪说童姐出大事了,这次董事长来
视察,据说张总已经提案上去要把朱副总免职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像子彤无法
勃起的生殖器一样有如晴天霹雳。

  张琪知道我跟朱宜的关系,也明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我想她是在为
我和她的前途担忧。如果真如她所说,我们的前途确实堪忧。

               (十四)

  公司里还像以前一样平静,并没有任何异常,我不知道是张琪的消息确实灵
于其他人,还是大家都已经练就了宠辱不惊的绝活,任风狂雨骤,稳坐在电脑前,
贯看秋月春风。

  我进到办公室,张琪紧跟在我后边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慌里慌张地,
忽然被地毯边缘绊了一下,整个人直挺挺地扑倒在地,我赶紧扶她起来,心想幸
亏胸前长了两个厚厚的肉垫,否则这还不得磕出个心肌梗塞。我问她怎么样,她
边整理胸罩边说没事,我笑笑说别那么紧张,别看你胸围比我大,但我个子比你
高,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幸亏你不是「隆」的传人,如果换了黄雯这样摔法,还
不得硅胶四溅,血乳横飞?她眨着眼睛疑惑地说,我也是龙的传人啊,我是炎黄
子孙。我摇摇头无奈地说我还是华夏儿女呢。

  张琪的天真我是见识过的,有一次部门会议前,大家在瞎聊,张琪抱着一叠
保健品资料研究,忽然,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音调,吊着嗓门问大家「包皮」
是什么东西,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几个女生红着脸压抑着不敢笑出声来,男生们
却开始跃跃欲试,拿手指钢笔比划来比划去,忽然刘相杰一拍脑门,跑了出去,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一只香蕉进来了,然后他把香蕉皮扒开,指
着香蕉皮说,这玩意就是包皮,这回明白了吧?张琪说啊?香蕉皮还专门有个名
字叫包皮啊?我每天都吃香蕉的,那我岂不是每天都剥开包皮吃里面的东西?一
句话放倒一片。还有一次我们一起陪经销商去新马泰,在泰国的时候,老张很淫
荡地抱着人妖拍照,手还把握着人家只贴着乳贴的乳房,张琪偷偷跟我说,张总
真不要脸,这么大胆摸人家女孩子,还敢拍照留念,不怕他老婆吃了他。我说她
是人妖,是男人改装过的,那乳房比黄雯的都假,她貌似坦然,然后忽然眼睛一
亮,说这么漂亮的男孩子真是少见,抓一个过来做男朋友倒是蛮有面子,然后满
眼都闪烁着意淫的光芒。我说他们老二都被切掉了,做男朋友?他干你还是你干
他?

  我说炎黄子孙你还有什么事吗?她犹豫了一下说舒经理你一点都不害怕?我
说害怕什么?公司职位变动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成不变才可怕呢,让你一辈子当
企划专员你愿意?她说那你看看这个,然后她递给我一张单子,我一看是罚单,
心里不禁一颤。接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上次郑孟逸和刘相杰武斗事件的罚单,
我心想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而且对于我们六千号人的公司来说,这点小事根
本微不足道,怎么又翻出来了。而在这个时候翻出来,这难道是老张给我的信号?

  别说武斗了,死人的事情公司都经常发生。去年公司上了黄酒生产线之后,
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员工在值班的时候掉进酒缸被淹死了,第一个人掉进去的时候,
当时全公司都没有经验,找了一周才找到,捞上来的时候人倒没怎么腐烂,但怎
么处理那五吨酒却成了问题,最后老张出了个文件,说酒已经被倒掉了,但坊间
一直流传,说酒同样被装进瓶里卖了。后来公司被评为酒类产品安全生产企业,
庆功会上老张在主席台上风光无限地讲我们的车间如何如何干净,连一只蟑螂都
没有,台下阿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问我酒是不是真的倒掉了,我说倒掉?
那一缸可是三十万呢,再说了,除了英勇献身的那位,对酒厂和消费者其实是双
赢的事情,你想啊,一颗生长两年的人参在酒里泡泡都能保健养生,那一个生长
了四十年的人泡过的酒,喝了之后还不得长生不老?我说你家里那两瓶酒喝了没
有?他呆呆地说,喝了。我说得,你这一辈子算赚了,也算是吃过人的,味道怎
么样?他恶心地一阵干呕。

  连死个人都啥事没有,怎么公司员工打架就上纲上线了?罚单上写着罚我一
万块。我心想这个郑孟逸还真不能小看,我那两招竟然没治住他,这事估计是他
向老张打的小报告。钱我倒是不在乎,我年薪18万,购车补贴2万一年,油费
停车费2万1千6,住房补贴6千,饭贴3千6,还有奖金分红,我账面上一年
的收入就有30万。去年我表弟大学毕业问我找什么工作的时候,我说你如果要
打工的话第一选择就是上市公司,他们根本就拿钱不当钱,反正大部分是小股东
的血汗钱,跟谁都没关系,不发白不发。

  我正想着接下来怎么给郑孟逸吃点猛药,忽然张琪说,舒经理,这单子是陈
副总开的。我说陈副总?不是去总部述职了吗?她说刚回来的。我心想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现在又搀和进来一个陈副总。

  我说你到前台给我要一份辞职申请表。张琪站着不肯动,我说你愣着干吗?
她说童姐你干吗?我说在公司叫我舒经理,干吗我自己清楚,你照办就是了,她
悻悻地走开。光听说陈副总原来是哪个市主管经济的副市长,现在从市长位子上
退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被总公司请了过来。但不知道他什么派别什么风格的,总
得试试水。我先在老张那玩一手辞职,看这一万块钱的罚单能罚出什么来。

  张琪一会儿就回来了,说黄雯请假了,单子都被她锁住了拿不出来。说行,
你想办法搞清楚她去了哪里。她说谁?我说黄雯啊。她愣了一下没再说话,我拿
着罚单去了老张办公室。在走廊里居然遇到了陈副总,我眼神迷离地盯着他,笑
盈盈地说陈总好,他把耳边垂下来的头发用力地往光秃秃的头顶上甩了甩,笑眯
眯地说舒经理,今天穿的真漂亮。我知道他在努力的想像着我包裹在套装里面的
东西,又是一个老婆在更年期左右徘徊的可怜男人。不过他跟老张倒不同,老张
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道貌岸然不近女色的太监相,没人的时候谁的手都没他伸得
快。这个陈副总倒是蛮实在,连副面具都不戴。我心里笑笑,想搞定他应该易如
反掌。

  我推门进了老张的办公室,他正一脸淫笑地打电话,看我进来赶紧捂住话筒,
说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然后匆匆挂断电话。我说你继续说吧没关系,我又不吃
你小老婆的醋。他说你说什么话呢,说着就去关门,我说别关了,我们就这样说
吧,我说这罚单怎么回事?他说别大惊小怪嘛,边说着还是把门关上了,我料到
他会这样,于是我偷偷把手机录音打开。可是关上门他并没有碰我,换上一副深
沉的表情说,舒经理,公司最近有一些问题你也知道,这次总公司来人,可能会
对管理层进行一些调整。我心想,这老家伙,今天难道是回光返照?他接着说,
其实这个罚单是我主张的,然后让陈副总做了这件事情,我并不是要把自己撇出
来,一来这样可以给陈副总一个机会,毕竟他是总公司安排过来的人,另外我这
也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别把眼睛盯在你的经济问题上,暴风雨在即啊,我
不想你出事,另外钱我会从其他途径补给你,说到底就是作个样子看看而已。我
想了想说,对我的处罚有没有起草公告?他说还没有。我说行,我任罚,但是我
要改成「自罚」。他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点了点头。

  同样是罚,我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形象做的更光芒万丈?

  出了老张办公室,我直接去找朱宜,可是朱宜的前台告诉我说朱宜出差了,
我想大概这次老张要动真格的了,把朱宜支出去好下手。我边从朱宜办公室往外
走,边想着这事该怎么处理,现在打电话给朱宜似乎也并不合适,我低着头路过
财务办公室门口,忽然一双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鞋子上的图案是两个月牙对在
一起!我顺着鞋子往上看,张小妍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说你这鞋子……真漂亮,
她低头看看鞋子然后说嗯,好眼力,ChristianDior的最新款,限
量发售的哦。

  我心里骂,只要朱宜的精子不是限量发售就行,幸亏没有错怪陶子。不过我
倒是有点欣慰了,因为老张把张小妍搞到公司财务部,无非是想用自己最可靠的
人掌握住最核心的部门,但是现在这个最可靠的人背地里早就被人俘虏了,女大
不中留的道理,老张居然不明白。

  回到办公室,却发现阿诺坐在我的位子上,张琪跟进来说舒经理对不起,他
……我说没事,阿诺哥又不是外人。我边说着边关上了门,他站起来,掏出一个
信封双手递给我,我看看他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两张张学友演唱会的
VIP票,这张票子我找了很多人都没搞到。他笑笑说,童姐,这位置连张学友
脸上几颗痣都看得清楚。我说我已经移情别恋了,我现在改喜欢吴彦祖了,你能
搞到他演唱会的票子吗?他一脸嗔怪我的表情说,童姐你这就不对了,吴彦祖只
演电影不唱歌,你又不是不知道,诚心拿我开涮。我说那我没办法,他说你再看
看,里面还有好东西,我试探着重新拿起信封,果然里面还有一张卡,那是一个
新开的高尔夫球场的会籍卡。阿诺说,怎么样,别看就3万块,可这球场前景很
被看好,为弄这张卡我费老劲了,这可是抢手货,不出两年,保证升到20万。

  张学友的演唱会门票已经够吸引我的,我从12岁开始听他的歌,他的形象
多次出现在我的春梦里,可以说我们神交已久,2002年他来上海开演唱会的
时候,我跟子彤正好骑着自行车路过八万人体育场,里面已经开唱,外面票贩子
嚷着10块钱一张,子彤于是忍痛买了一张,他让我进去了,他守在外面。那一
次我连张学友衣服什么颜色都看不到。出来的时候我说子彤我好后悔,10块钱
是我们两个人的中午饭啊,可是我根本看不到张学友,连意淫的机会都没有。他
却笑着说就算买张盗版CD也得10块钱啊,何况怎么说这也是活人唱的。我忽
然突发奇想,问他假如有一天张学友喜欢我了,你会不会放我走,他没有看我,
扶着自行车边走边说,将来谁喜欢你了,只要你愿意,只要他对你好,我都会放
你走。那天天不冷,但是听了这话之后我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白气。

  几年以后他告诉我,他也跟张学友神交已久,为了喜欢张学友,他宁愿变成
玻璃。那天晚上,他先是在体育场的门外,趴在地上,企图从门帘与地面之间的
缝隙向里窥探,偷窥未果之后,他干脆直接往里冲,但总是被保安拦截,推搡出
去,于是他又换另外一个门继续冲……

  至于那张球卡,阿诺说的还比较保守,其实我知道那个球场,上次朱宜跟我
说过,但是等我动手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想到开破轮胎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
夫。以我的判断,两年后它至少升值到40万。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接受,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弄不好连饭碗都丢掉
了。

  我重新把信封丢回去。阿诺笑笑,说童姐真够绝。我说不是我不够意思,你
也知道我们公司的状况,你这样不是害我吗?你回去好好把创意做好,请好一点
的导演,我自然会用你。他说你就别跟我说这些了,大家谁也不是不懂这一行的
规矩,什么好导演好创意?都是狗屁!这样吧,信封里的东西还归你,另外,我
下一部电影要开拍了,到手的投资已经有800万,我现在有决定男一号的权利,
只要你愿意,这个角色我给你男朋友留着,我知道他长得很帅。我笑笑说光帅有
个屁用,他根本不会演戏。他说童姐这你就外行了,演戏这玩意就那么回事,我
提前给他培训一下,只要两个小时,知道什么叫aciton什么叫cut,能
哭会笑,生不爽了会大喊大叫就行。我说他连拍照都不喜欢,怎么可能拍电影呢,
再说你不怕拍了半天胶卷上根本没有他的影子?阿诺显然没听明白,问我刚刚说
什么。我转念一想这正好也是个机会,再说子彤一直没有很好的事业,我想如果
真的可以,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次转机。我说行,你小子花样越玩越多了,我考
虑一下吧。他如释重负般地重重地松了口气,把信封放到了我的抽屉里。我说阿
诺你也太用心良苦了,我们这部片子就100万的预算,你至于吗?他语重心长
地说,童姐,这年头生意难做,再说了,交个朋友不容易啊。我忽然转身,从抽
屉里拿出信封,我说阿诺,这东西你拿回去,找个好一点的导演,把创意做好,
只要你认真做了,我保证你能过,到时候你再谢我,我屁都不放一个。他还是不
肯拿,我说这样吧,你的最后一个条件我先接受了,但有一点,你就当是星探在
街上发现他的,完了我把他明天穿什么衣服几点会出现在哪里告诉你。

  总算把阿诺打发走,我并不是因为可怜他才不收他的东西,关键是风声太紧,
现在单凭星探挖掘我男朋友当个演员,并不能作为我的小辫子被人抓牢。等他找
好导演,做好创意,提案,过了三审,最终定稿、拍摄、后期……搞下来也要至
少一两个月了,那时候风头应该刚过,到时候再搜刮他也不迟,这年头,谁可怜
谁?

  阿诺刚走,悠悠就打电话过来,说童童你在哪呢?我说在公司啊,她说你没
在七宝?我说我们公司在南京西路。她说我在七宝,我说你在七宝吊凯子啊?她
说不是我吊凯子,是我看到你凯子吊码子。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正讲着电话,
张琪敲门进来,我示意她一会进来。我让悠悠说清楚,她说我刚陪一个到上海的
同学到七宝古镇旅游,忽然发现了你的白马王子,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我还以
为你们几个朋友一起呢。我说你看错了吧,是不是看到别的帅哥花了眼?她说你
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帅哥的免疫力那是相当的强,我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我怎么
会认错?我说那女孩子长什么样?她说挺高,非常漂亮,胸部很大。我说知道了,
那是他同事,他们一起去万科给人家送图纸,没什么的。她在那边又哼哼唧唧两
句,我就把电话挂了。

  张琪进来,说舒经理,我查过了,黄雯请了病假,但她的死党透露说她其实
是陪她新交的男朋友去七宝古镇玩了。

               (十五)

  我听完之后,头脑有瞬间的眩晕,我镇静了一下,强装笑颜说年轻女孩子,
为了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一句甜言蜜语就不知死活了,居然翘班?再说也不知道是
哪个领导批的,你去问问看。

  张琪转身出去,左脚还在门里,我就迫不及待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之后
我赶紧挂断,重新拨了另外一个人的号。我说阿诺,你走哪了?他说我停在延安
高架停车场了,我说高架上什么时候出来停车场了?他说童姐你是装糊涂还是被
谁气糊涂了?我这么低智商的幽默你都理解不了?我被堵在延安路高架上了,说,
啥事?我说没事,就是想问问尚郁最近怎么样了?不是说好男一号尚郁来演吗?
他说那骚货,屁本事没有光盯着钱了,赶他吧,他还赖着不走,我让他演男三号
了,放心,对你们家白马不会产生任何威胁。我说你手可老实点,敢动我男朋友
我割下你那玩意腌咸菜,他说我那玩意没黄瓜粗没黄瓜长还没黄瓜硬,你还是腌
黄瓜吧。

  这事我必须要丑话说在前头,不能让子彤稀里糊涂地被人耍了,如果子彤辞
了工作去演戏,而这事一旦黄了,子彤连原来的工作也没有了,那他要崩溃了,
而且也不能让阿诺占了他的便宜。其实阿诺怎么看都不象同性恋,有次我问朱宜,
朱宜说阿诺虽然是个一身铜臭味的老板,但是一直自诩艺术家,现在搞文艺的,
什么新鲜玩什么,同性恋只不过是个玩意,哪那么多基因错乱的?

  这事比子彤是否出轨更重要。但我想阿诺总归会给我面子,说到底是给他自
己面子,他不会跟钱过不去。我们这条形象片,100万预算,除去导演,成本
顶多60万,就算他请国内最顶级的导演,导演费也就10万,所以他拿下这部
片子,至少能赚30万。

  确定好这个事情,我拿着手机有点犹豫了,真不知道事情如果是真的,我该
怎么面对。但我还是打了过去。我觉得女人之所以在职场上普遍弱于男人,就是
因为女人在很多突发事件上无法用理性的思考来决定对策,更多的靠感觉。

  电话在响过六声之后,子彤才接起,我知道,他犹豫了。

  喂?

  喂什么喂呀?连小娘都不叫了?官人你在哪里啊?人家想你了。

  我在游七宝古镇呢。

  哦?上班时间怎么跑去旅游,骗人,你肯定是去万科,跟同事一起顺道经过
七宝的,对吧?

  哦?你倒是挺会想像吗?没有,我陪一个小美女呢。

  是吗?谁啊?

  谁……你还真问着了,是……是你们公司前台小姐啊。

  嗯?编瞎话的功夫见长吗?都跟我公司扯上了。官人啊,清峪路上新开了个
宝船景观餐厅,看起来腔调蛮足的,今晚你请我去尝尝吧?

  嗯……恐怕不行,晚上我要陪你们公司前台吃饭啊。

  死相,老没个正经的,陪客户就说陪客户吧,好了,你放心去吧,我绿帽早
就给你准备好了。

  挂断电话我心砰砰跳,感觉鼻孔喷出来的都是寒气,我狠狠地把手机砸到地
上,顺手操起挂在身后的桃木剑,对着桌子一通乱砍,嘴里骂着,你个死鬼,什
么都让着你,那么爱你,你还出去给我搞花头,砍死你个风流鬼!我正砍着,忽
然一个人闯了进来。郑孟逸呆呆地看着我说舒经理你在干吗?我顺势把剑指向他
的脖子,我说你怎么进来不敲门。他说我有挺紧急的事情,一着急就忘了。

  我放下剑说坐的太久,随便耍两下活动一下筋骨,说吧,什么事慌成这样?
他说我刚刚在核对我们去年旺季付款记录,发现有一笔巨大的终端包装费用是花
在A类商超的(就是大卖场超市),但是按照惯例,我们跟大型终端合作,付过
进场费及各种堆头费过节费之类的,应该不会产生这么大的宣传费吧?这是不是
有问题?或者是朱总那边跟终端谈判的时候,有什么问题?现在总部的人马上就
要来了,这恐怕不是小事。

  我盯着他看,心想老张的卧底让我帮老朱,这是玩的哪一出?还指不定是什
么套呢。

  这事其实真有问题,这是去年春节前,我们的黄酒在全市大卖场打堆。现在
的卖场就是地主,供货商就是佃户,被他们剥削的那叫惨。不知道多少回扣让朱
宜红了眼,最终接受了不平等条约,但是最终算下来,我们每卖一瓶酒就要赔上
两毛钱,整个一赔本赚吆喝,这样算下来数目可不小,最后我只能立了些名目,
挪了大笔广告费补上去,后来老张也没有追究,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我心里一团糟,心想这时候那一对奸夫淫妇还不知道在干吗呢?手牵手逛小
吃街?脸贴着脸拍大头照?或者已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激情互摸准备野合?

  我摆摆手说这事没问题,你不用动不动觉得这有问题那有问题,没那么容易
出问题的,去吧。郑孟逸犹豫着退了出去,我想这事纵然有问题,财务有张小妍
在,估计也能帮朱宜摆平,再说郑孟逸让我干吗我就干吗,那不直勾勾地往老张
套里钻吗?

  郑孟逸走后,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我顿时觉得不知所措,但是又不知道该
做些什么来阻止他们,我狠狠地挥过桃木剑向电脑砍去。

  笔记本电脑屏幕黑掉了,桃木剑身首异处。

  我把桃木剑捡起来放好,把手机碎片整理起来,然后让张琪进来。我说你再
帮我买个手机,换别的牌子,这个牌子不经摔。然后把我的电脑拿去修一下。她
说舒经理没事吧?我说我能有什么事?刚刚想活动一下筋骨挥了两下剑把电脑斩
杀了,还挺过瘾。她笑笑说舒经理,这个手机估计报销不了,因为这个月你已经
报销了一个。还有我刚刚问过了,办公室主任今天也请假了,黄雯的假期是张总
直接批的。我说知道了,她过来把手机碎片收拾了一下,又把我的电脑抱了出去。

  我的办公室空了,我的心也空了。不空我能干什么?打电话让奸夫马上回来?
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你干的下流勾当?我不能这样做,子彤现在的状态经不住这
样的折腾,昨晚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必定更加脆弱,我想他也是想找回一点信
心才这样的。把他惹急了真的离开我的话,我该怎么办?爱情来得不容易,谁能
一帆风顺,况且我也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万一哪天他知道了,他该怎么对
我?

  打电话给淫妇?痛斥她的卑劣行为,咒她将来生孩子排泄系统有缺陷?那正
中她的下怀,我估计这事就是她勾引子彤的,她跟我较劲不是一天半天了,我打
电话骂她跟直接向她认输有什么区别?

  我用座机打给子彤,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家睡了,直接睡客户床上,你明天穿
那间红色的T恤,上班不要迟到。另外你陪客户的时候,不要乱摸人家女客户的
乳房,现在假货多,捏破硅胶要出人命的。我想这话子彤告诉黄雯的话,会把她
气的半死,不告诉她的话,最起码他也能知道我对他的宽容。

  但我心里还是堵得慌,虽然我知道黄雯夺不走我的男人,但我还是有种眼睁
睁看着自己男人骑在别的女人身上纵情嚎叫却无能为力的屈辱。不过还好,幸亏
子彤不能成事,随便亲亲摸摸,就当是放自己老公出去吃顿快餐吧,让黄雯跟自
慰器云雨去吧。

  我的心情又有点好了,这时候我接到了朱宜的电话,我说我正要给你打过去
呢。他说我被总部招回来给东北公司做通路建设培训呢,走的急没给你打招呼。
我说可是总部的人现在马上到华东公司了,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说本来不想
给你说的,其实我知道总部这是调虎离山,怕我妨碍他们调查,我想我这次危险
了,这事你还是别管了,把你连累进来不值。我笑笑说你这家伙,你以为我会帮
你?门都没有。他很沮丧地说,那样最好,真的。

  我坐立不安,甚至还把窗户给关上了,怕自己一不小心跳下去。我收拾了东
西准备出去转转散散心,张琪风风火火跑过来,我说慌什么?她说总部的人到了。
我说总部的人又不是狼狗,能咬下你二两肉来?她说,董事长带了总部审计部的
人来。我心头一震,心想老张这次是真想置朱宜于死地了。

  我看看表快下班了,心想总部的人不至于马上开展工作,再说我也想不出在
这个时候能作些什么。审计部的人从我的广告合同上是审不出什么来的,而朱宜
那难说,我也不清楚,况且现在我的心绪被子彤搞得很乱,根本无法用心想很多
事情,只能先观察一下了。我说我的电脑呢,她说你电脑问题比较严重,送去硬
件公司了,我说我硬盘里有很多宝贵资料,千万保住硬盘。她说知道了,手机刚
刚网上订购了,现在也还送不过来。我说没关系,我暂时用不着那玩意,另外,
你现在住哪里?

  她愣住了,问我能不能再说一遍。我说你住哪里?她说哦我住虹口足球场那。
我说你家里宽敞吗?她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能多住一个人吗?晚上我去你
家挤挤。她迟疑了半天,说好啊好啊,只要你不嫌弃,这是我的荣幸。

  晚上我是实在没地方去了,我想来想去,住旅馆我一个人害怕,悠悠家有老
公,陶子花花事务又太多,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在上海根本没几个朋友。而我又
能嫌弃张琪什么呢?她不知道,几年前我跟子彤租房子住,夏天白天四十多度,
那时候我们最怕过周末,因为我们家里没有空调,去肯得基吧,在那坐一天啃自
己带来的面包看着别人吃鸡腿,自己不爽别人也不爽。后来我们想了个主意,就
是去坐轻轨(架在空中的地铁),两个人早上带几个面包上轻轨,晚上天凉快点
了再下来,那时候上海轻轨还是手撕的纸票,不会登记你在轻轨里呆多长时间,
我们经常用撕过的票蒙混过去,过关的时候胆战心惊,过后开怀大笑。然后在轻
轨上吹着空调来来回回看一天风景,有的时候空调太冷,我会依偎在子彤怀里,
不管车厢里有多少人,那是实实在在的幸福,让我迷离了季节,淡忘了痛楚,也
没有了恐惧。

  我跟着张琪进了她的房子才觉得有点悬。两室一厅的房子挤的满满的,客厅
里摆着三张床,乱七八糟的东西横七竖八地放着。一些操着外地普通话的男男女
女有的剔着牙,有的抽着烟,有的挫着身上的灰球讲笑话,然后哄堂大笑。我跟
在张琪身后进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倒不错,虽然不豪华但是蛮清爽,只是门上
没锁,只有一个搭钩搭住,我想这么多人睡,应该不会闹鬼,这么长时间,还没
试试在外边睡会怎样,会不会也有恶魔缠身。

  我说你这开收容所呢?她苦笑着说没办法,省钱。实不相瞒,我住这房子不
但不用付房租,还能赚钱呢,我总共租下来一千块,我客厅租出去八百块,另一
个房间六百块,我净赚四百块还有免费的房子住,呵呵,多爽。我看着她得意的
笑容,觉得天真的孩子真好,容易快乐。

  我说你这也不安全啊,看看外边那些,估计要么是快憋破了球的,要么是手
上都磨起老茧的,就不怕晚上进来收拾你?她说什么球啊茧的我不知道,总之我
们都相处很久了,也算知根知底,再说了,进来就进来,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说觉得我很生猛是不是?其实我的天真都是装出来的。
我瘪着嘴点点头。

  张琪去洗澡,我百无聊赖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我想听听音乐,就打开了播
放器,结果播出来的东西令我愕然,居然是一段赤裸裸的A片,花样繁多,体位
考究,缓急有度,抑扬顿挫。我看得心惊肉跳,忽然张琪从外边进来。我说琪琪,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嗜好。她脸立刻红了,尖叫一声说没有没有,这是昨晚朋友发
给我的,说是希尔顿的视频,我还没来得及看呢,怎么会是这种东西,删掉删掉。
我说哦?希尔顿的片子,那我得研究研究。她过来抢,我们争夺起来,其间她的
豪乳几次碰到我的手和胳膊,虽然我不是同性恋,但是那种软软的感觉仍然能让
我从心灵深处感觉到一丝悸动。我试探着问她,你不会真的是那个……她说你想
说什么?问我是不是gay?我说到底是不是啦?她淫荡地笑笑说,你睡一晚上
试试,看我会不会强奸你啊。

  张琪睡的很快,我却满脑子都是子彤的事,又感觉到房间里到处都是人,晃
来晃去,我好几次起身来查看,结果什么都没有,最后我在焦躁中挣扎着沉沉睡
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身体,我迷迷糊糊辨别不清是梦
境还是现实,是人还是鬼,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让我惊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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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十六)

  我迷迷糊糊看见子彤正笑眯眯地站在我身旁,手在我的乳房上摸索,手法比
较生疏。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我想不对呀,子彤什么时
候大方到可以跟别的男人一起研究我的乳房的地步了。我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清醒,
这才发现摸我的人根本不是子彤!我想再咬牙忍一忍,听听俩畜生在说什么。但
是他们的声音很轻,偶尔还会偷笑,我实在听不清楚。我顺手摸过昨晚张琪放在
我旁边的闹钟,猛地坐起用闹钟的三个尖脚来向两个男人头上狠狠砸去,两个男
人尖叫着跑了出去。再看张琪,更不得了,一个男人正压在她身上。我跳起来迅
速到门扣把灯打开。灯光下那个男人正赤裸着上身,左手握住褪到大腿处的内裤
往上拉扯,想努力地盖住勃起的生殖器,呆呆地站在张琪床边,脸上居然还带着
猥琐的笑。张琪这才反映过来,坐起来巴掌象雨点一样扇向男人的脸上身上。男
人想要夺门出去,我挡在门口,用命令地口气说把衣服穿起来,他四下转转看看,
显然房间里并没有他的其他衣服,然后他重新向我走过来,我不想再给他机会,
一脚踢向他的下身,他跪在地上翻滚,我想我这一脚足够他回味一阵了,轻一点
让他五内欲裂,重一点让他下半辈子靠伟哥过性生活。我拿过电话就拨,拨到第
二个号的时候,张琪冲过来按住了电话,两个硕大但略有下垂的乳房在急促地一
起一伏。我看了她一会,知道她的担忧,我说行,那我们私了。我用脚踢踢跪在
地上的裸男,说你没死吧,起来把他们俩叫过来,我已经在他们头上留下记号了,
想跑的话你们就等着蹲大牢吧。

  等折腾完这件事情,天已经快亮了,我站在窗口,透过薄雾看着虹口足球场
周围来来往往晨练的人群,感慨这是一派多么祥和的景象,可祥和的外衣下又包
裹着多少失落与无奈。我让他们三个人写下了事情经过、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的保
证书、还有每人两千块的欠条,而他们居然自始至终象没事人一样。张琪倒是哭
哭啼啼,说对不起我,我说我倒无所谓,不知道那畜牲刚刚有没有把玩意伸进去。
她摇摇头一脸委屈,我甩手把条子全部给她,说行了,这些东西基本能保证你以
后不会有事,另外你马上就让他们卷铺盖滚蛋,这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以后把
门锁装好。她乖乖地点点头,我爱怜地摸摸她的脖子,心想漂在外面谁都不容易,
钢筋水泥混凝土,围起来就是一万多一平米,可这又能保护得了谁?

  处理完事情,我就独自驾车离开了,想想刚刚的事情我倒有些内疚了,人家
张琪住了那么久都没事,我一来就遭此劫难,如此说来还是我连累了她,不过他
们的行为倒有些怪异。越想越乱。此时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我看看表,心想此
时子彤应该在边刷牙边整理领带,跟他说过很多次了,这样牙膏沫会把领带弄脏,
可他就是改不了。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还不知道他这时候到底在哪呢,
我忽然很想给他打个电话,问他早饭吃了没有,平时都是我起来给他做早饭,然
后等他上班了我再继续睡一会儿。于是我摸包找手机,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机已
经被我摔坏了。

  开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我把车子开往地下停车场,在停车场门口,
我豁然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不时地向开过来的车子里张望。他发现我的车子,
迅速地向我跑过来,我一脚油门,车子冲下斜坡,我从反光镜里看着他跟在我的
车子后面奔跑,心里一阵酸楚,但我还是忍住了。我找了个明显一点的车位停好,
坐在里面等他,他终于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趴在车窗外,我把车门推开,闪了他
一个趔趄。他坐进来一把抱住我。说都是他的错,不应该答应别人的约会冷落了
我。我说没事,只要你解别人的胸罩的时候还能想起我是什么罩杯就行了。他更
加不能自已,自己抽自己耳光。我拉住他的手,说你个家伙还来劲了,打坏我官
人的脸,你负得起责任吗你?我说行了,你赶紧回家换换衣服上班去吧。他说我
今天不想去了,我要回家睡觉,我昨天晚上找不到你,打遍你所有朋友的电话都
找不到你,我想你大概是呆在公司里,因为我知道你一个人不敢回家。可是等我
找到这里的时候你却不在公司,我以为你出去吃夜宵了,所以我只好等在这里,
一直等到现在。我说怎么着你还跟我这摇尾乞怜啊?活该,算了算了今天你只要
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原谅你,就是回家换上那件红色的T恤,打扮得精神点然后
打车去上班,不准迟到,回来把出租车票给我,我拿到公司报销。我知道他想问
我为什么但是他嘴唇动了两下还是没说话,我说你不认真上班赚钱,怎么养我?
别说你想尥蹶子不干了!他还在看着我,我猛的瞪大了眼睛,他哇的一声冲了出
去,因为他知道,我瞪完眼睛就要发作了。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夸张地手舞足蹈着
奔向停车场出口,我的泪就下来了,我不知道是心疼他还是心疼我自己。

  上班的时候张琪的眼睛还有点肿,我偷偷问她没事了吧,她点点头,我心想
这么天真的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也挺不简单。我说你帮我
好好着总部老财的工作盯着总部这帮老财的工作进程,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另外把手机快点给我。

  张琪转身出去,不久就回来了,拿了个新手机给我,是金属外壳的,拿在手
里沉甸甸的。我看了看她,她也正在看我,两秒钟后我的办公室里爆出一阵笑声。
她说我本来想找个钻石外壳的,可人家最结实的就是不锈钢的,想想就它吧,你
一个月摔三次的话估计还扛得住。我说行啊你,学会挫领导了,去,把希尔顿的
片子考给我。她应了一声就往外走,我说回来!你还当真了,上班时候在同事之
间传播淫秽视频,当心我治你个危害公共安全罪。她说那是名人视频,不是淫秽
视频,我说穿上衣服是不是名人我不管,脱了衣服都一样。她伸了伸舌头。我说
总部今天来多少人?她说有六七个,据说全来了,正在财务那听汇报呢。我笑了
笑说知道了。

  我松了口气,心想朱宜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因为总部这帮老财做事有个习惯,
人多动静大的时候,反倒掀不起什么浪了,相反要真想治谁,肯定是神不知鬼不
觉,手起刀落,兵不血刃。所以我想这次估计还是做做形式,最多算个敲山震虎。

  电脑也不在,我觉得百无聊赖,忽然想起来要给悠悠打个电话,问问老中医
的事。悠悠说替你问过了,老中医说你妇科可能有问题,我说他这不是废话嘛?
要他来找我看,我还知道他鸡巴有问题呢。她说人家没长那玩意,人家是女中医。
我说你娘的有屁不早放,那我现在过去?她说你下午过来吧,人家是专家,上午
只伺候达官显贵,下午才能轮到我们佃户长工。

  挂上电话有点不爽,不过想想她说的还真有道理,我混了这么多年,退回一
百年我还真只是个长工,就算背着地主婆跟地主有一腿,我仍然是个长工,顶多
算个高级长工,我咂摸着长工这俩字,觉着挺有意思,长工长工,工作长久,总
比现在的白领强,白领白领,工资白领。

  就在这时陶子打过电话来,说白领你在干吗?有没有想我?我说长工在劳动,
长工要是老想财主,那准出事,非抢即盗。她说什么长工财主的,人要活在当下,
活在当前,不要复辟封建思想。我说活在裆下是传教士式,活在裆前是老汉推车,
两者体位不同,快感迥异,你到底要哪种?她在那边愣了半天,说你个港督脑子
被门挤了,你就站在裆后看着我在裆前高潮迭起吧。行了,赶紧下来吧,我用奔
驰载你兜风去,我说兜完了奔驰归我?她说我呢帮你找了个大师,正好我在拜他
为师学习法术,见你整天鬼魅缠身,特地想带你前去占上一挂,你再贫我可真走
了,就算我不走,警察也要赶我走了,两分钟倒计时……

  陶子的新车确实漂亮,紫红色,既小巧又大气。她炫耀说,怎么样?像不像
一团凝固的火焰?我说像一撮奔跑的鬼火。她在我坐进去的一瞬在我屁股上狠捏
了一把,说最近性生活不错嘛,臀部蛮紧。我说要这样说,那你的臀部不紧得皮
包骨头了?

  停在常德路的红灯处,我说这个灯特长,你给我掐掐算算最近运气怎么样,
也好检阅一下你的水平。她果真闭上眼睛,把左手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掐来
掐去,嘴里念念有词,我强忍着笑,拿手机拍她的样子。忽然她脸色大变,口中
大叫不好,我心一沉,心想不会真的出事吧。我说怎么了?她还是不说话,左手
掐得抖了起来,右手握住左手腕,整个人都抽了起来。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我不
就包了几个二爷嘛?至于这么邪乎吗?她说快,快快快送我去医院,我手手手指
抽筋了。我哇地一声就笑了出来,两个人在车子里前仰后合,忽然一个少年从我
们车子旁闪过,迅速扔了一张名片进来。我拿起名片说,你看看这就是敞篷车的
好处,幸亏是名片,要是炸弹我们早就变成五花肉和排骨下水了。她还在笑,我
看了看名片把它装进了包里。

  她说刚刚逗你玩,我算过了,你的感情最近会出问题,八成是你老公要出轨。

  来到大师家,陶子给我介绍说这是我师傅,金茂大厦就是我师傅……的师傅
看的风水。我很有礼貌地伸手过去说我叫舒童,大师惊叫,哦?真天人也,你忘
了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一听声音知道了,这不就是朱宜那个周易师傅给我
介绍的大师吗?他说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的,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
就是觉得哪都不对劲。当然我是想试试他的道行。

  他仔细看着我的脸,又用手反复摸我的手,并且顺着我的手往上走,我下意
识地抽了一下,他停住说,你身体虚弱,是被恶鬼缠身,而且不只一只,你阴精
流泄严重。你有没有经常在晚上感觉到脚心有异样的感觉?我说没有啊。他说那
你是不是经常感觉到房间里有人,但是你到处看过之后又确实没有人?我说对。
他说你是不是还经常闭着眼睛会感觉到眼前有黑影闪过,但是你又看不到是什么
东西?我说嗯,在我家洗手间里经常这样,同时我看了陶子一眼,发现她脸色很
难看。他又问我有没有经常觉得睡熟之后与人交合但就是睁不开眼,我说过去有
过,最近没有。他说这就是鬼交啊。所谓鬼交,就是鬼都仰慕你的美色,半夜来
与你交合,采你阴精,但实际上你并不能感觉到他实实在在进入你的身体。我感
觉脊背一阵阵发凉。我说您的意思是说我的男朋友真的是鬼?他说还不敢就此断
定,需要现场勘察一下。问我要不要现在去?我说暂且不必,等需要的时候我再
来请您。

  临出门的时候我问他鬼会吃人吗?他说不会的,但是你会慢慢被吸干,血髓
尽失而亡。我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千块钱,被陶子挡了回来,她说钱的事还是让财
主来搞定吧。

  从大师家出来陶子直接送我去了悠悠所在的医院,说反正没事,一起去看看
吧。

  老中医脸上一派慈祥的表情,跟刚刚的大师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令我的心情
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无论从外表还是从声音,我都实在辨别不出他(她)的性别,
反正悠悠说她是女的就是女的吧,可是女的有不长乳房长胡子的吗?

  老中医把了半天脉,脸上时而乌云密布,时而晴空万里,最后她说,小姐,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我想现在时尚无处不在,连这么老的老
克拉都能说出这么拉风的话,我说先听坏消息。她说你肾阴虚,虚的比较严重。
她的说法似乎跟大师不谋而合,我跟陶子面面相觑。她接着说,你的月经其实不
是真的,我断定你的子宫有问题。我说那好消息呢?她说你有喜了!这话对我来
说有如当头一棒。

  因为我这个孩子不是子彤给我的,但是我又不知道这是谁的。其实我非常喜
欢孩子,上次去朱宜家,我差点把成成偷走。有个自己的孩子,把她打扮地花枝
招展,让她跟在身后叫你妈妈,那应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悠悠在旁边手舞
足蹈起来,说好啊好啊,我们不是早就指腹为婚了吗?正好一起生啊。

  我说医生我能留下这个孩子吗?她说最好不要,因为我刚说过了,你的子宫
可能有病变,一会你需要去西医查一下,这样的话对孩子对你自己都有影响,如
果有其他并发症,很有可能你连子宫甚至卵巢都保不住。我说那又怎样?她说那
就成性冷淡了,而且,会渐渐没有了女性性征,就像我。我脑子一震,心想还是
留住子宫卵巢比较重要,我可不能让人辨不出男女、每天早上起来跟子彤抢剃须
刀用。

  其实即使身体没问题,我也不能留下她,毕竟我不能让子彤一辈子替别人养
孩子,这太残忍。

  从医院出来,陶子抱歉地说有事就不送我回家了,车子下次跟我换。我一个
人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诊断报告,泪如泉涌,诊断报告上写着子宫肌瘤,妊娠6
周,建议人流。

  建议人流,建议我亲手杀死我的孩子,用刀片伸进我的子宫,在她认为最安
全的地方把她绞成一滩血水……

  我脑子乱成一团,上到十八楼,电梯打开,我迈出来,忽然发现角落最黑暗
处有一团影子在动,我全身的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难道这是一只鬼?可是她看
上去更像一个人,我抱着头尖叫,黑影迅速冲出来,豁然站到了我面前!

               (十七)

  张阿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走廊里的感应灯在我的尖叫声中亮起,白炽灯的
光芒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苍白。我犹豫着说,张阿姨,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忽
然抱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安全出口。

  她说舒小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家里有啥异常?我不明白她指的是哪方面,
但我知道她可能觉察到了什么。我说你指的是?她说你的男朋友好象有点不对劲
哦?我一听,心里一惊,心想她怎么能知道?难道这家伙半夜起来跑到人家去吸
人精血了?我说您觉得他哪方面什么问题?她犹豫了一下,表情变得非常怪异。
我有点害怕了,带着哭腔说张阿姨你有什么事情快说啊。她说我说了你可别不相
信,你男朋友她偷了我的丝袜!我的头嗡的一下。见我发呆,她继续解释说,有
好几次了,这次我是在黑暗中跟踪他的,我不会冤枉好人的。我不知道这事到底
是真是假,一来子彤对丝袜的迷恋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我是知道的,但是另外一
方面子彤怎么也不可能干出这么下流的勾当。我想不管怎么样,不能让这个上海
老女人抓住这件事情不放。我小声说,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我不希望再
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掏出五百块钱,说这些钱够你穿丝袜穿到棺材里了。她说舒
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为了你的钱了,他这是变态行为,这样迟早会对
我的人身早成威胁的。我上下打量了她几下说,到底谁在威胁你的人身我很清楚,
可是你老公可能就不太清楚了。行了,我保证这件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你如果
觉得我给你钱是对你的侮辱,那我还是尊重你为好,我说着就要把钱收起来。她
赶紧一把接过钱,说舒小姐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另外我觉得你人不错,我
提醒你一下,你这房子也有问题,你最好跟房东了解清楚。

  本来事情处理了就算了,她只要拿了我的钱,就算以后再有半大不小的事情
她也不会再轻易找我了,毕竟吃人家嘴短。但是她最后这句话挺烦人,让我心里
堵得慌。

  我一进门,子彤就冲上来抱着我转了个圈。他说你猜我有个什么好消息告诉
你?我说官人你中大奖了?他说我哪有那狗屎运?我说官人纳小妾了?他说我有
贼心没贼胆。我说官人被星探发掘做明星了?他放下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说行
了,别做梦了,就你那草莓鼻子。他说真的,说着他把合同拿给我看。他说幸亏
你让我去上班,而且我觉得是这件红色的体恤给我带来了好运。我说明天把我也
带上,让那些瞎眼的星探后悔。我边说这边看合同,子彤的片酬居然是20万,
虽然我不了解行情,但是我知道20万对子彤来说应该不是个小数目。阿诺这家
伙很识相,反正是投资商的钱,拿来送我个人情,一举两得。我想如果子彤是个
人,仅仅是性功能有障碍的话,这样的事业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提升信心的机会,
应该对他的性功能也会有所裨益。

  我说官人这么能耐,来,赐个吻给小娘吧。他一下抱着我。我们嘴唇胶着,
舌头纠缠。我们拥抱着在房间里转圈,我放肆地大笑,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摔到床
上。看着他赤裸而健美的上身,我竟然有着前所未有的冲动,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呼吸急促。他也看着我,胸脯一起一伏,汗液从他的皮肤里渗出,散发着野性的
呼唤,我用食指和中指像人脚一样在他的胸前缓慢地走着,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
有力地撞击着胸廓,虽然医生告诫我最好节制性生活,但是我迫切想知道他的性
功能会不会有所回转,这能代表很多事情。

               (十七)

  张阿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走廊里的感应灯在我的尖叫声中亮起,白炽灯的
光芒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苍白。我犹豫着说,张阿姨,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忽
然抱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安全出口。

  她说舒小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家里有啥异常?我不明白她指的是哪方面,
但我知道她可能觉察到了什么。我说你指的是?她说你的男朋友好象有点不对劲
哦?我一听,心里一惊,心想她怎么能知道?难道这家伙半夜起来跑到人家去吸
人精血了?我说您觉得他哪方面什么问题?她犹豫了一下,表情变得非常怪异。
我有点害怕了,带着哭腔说张阿姨你有什么事情快说啊。她说我说了你可别不相
信,你男朋友她偷了我的丝袜!我的头嗡的一下。见我发呆,她继续解释说,有
好几次了,这次我是在黑暗中跟踪他的,我不会冤枉好人的。我不知道这事到底
是真是假,一来子彤对丝袜的迷恋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我是知道的,但是另外一
方面子彤怎么也不可能干出这么下流的勾当。我想不管怎么样,不能让这个上海
老女人抓住这件事情不放。我小声说,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我不希望再
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掏出五百块钱,说这些钱够你穿丝袜穿到棺材里了。她说舒
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为了你的钱了,他这是变态行为,这样迟早会对
我的人身早成威胁的。我上下打量了她几下说,到底谁在威胁你的人身我很清楚,
可是你老公可能就不太清楚了。行了,我保证这件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你如果
觉得我给你钱是对你的侮辱,那我还是尊重你为好,我说着就要把钱收起来。她
赶紧一把接过钱,说舒小姐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另外我觉得你人不错,我
提醒你一下,你这房子也有问题,你最好跟房东了解清楚。

  本来事情处理了就算了,她只要拿了我的钱,就算以后再有半大不小的事情
她也不会再轻易找我了,毕竟吃人家嘴短。但是她最后这句话挺烦人,让我心里
堵得慌。

  我一进门,子彤就冲上来抱着我转了个圈。他说你猜我有个什么好消息告诉
你?我说官人你中大奖了?他说我哪有那狗屎运?我说官人纳小妾了?他说我有
贼心没贼胆。我说官人被星探发掘做明星了?他放下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说行
了,别做梦了,就你那草莓鼻子。他说真的,说着他把合同拿给我看。他说幸亏
你让我去上班,而且我觉得是这件红色的体恤给我带来了好运。我说明天把我也
带上,让那些瞎眼的星探后悔。我边说这边看合同,子彤的片酬居然是20万,
虽然我不了解行情,但是我知道20万对子彤来说应该不是个小数目。阿诺这家
伙很识相,反正是投资商的钱,拿来送我个人情,一举两得。我想如果子彤是个
人,仅仅是性功能有障碍的话,这样的事业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提升信心的机会,
应该对他的性功能也会有所裨益。

  我说官人这么能耐,来,赐个吻给小娘吧。他一下抱着我。我们嘴唇胶着,
舌头纠缠。我们拥抱着在房间里转圈,我放肆地大笑,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摔到床
上。看着他赤裸而健美的上身,我竟然有着前所未有的冲动,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呼吸急促。他也看着我,胸脯一起一伏,汗液从他的皮肤里渗出,散发着野性的
呼唤,我用食指和中指像人脚一样在他的胸前缓慢地走着,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
有力地撞击着胸廓,虽然医生告诫我最好节制性生活,但是我迫切想知道他的性
功能会不会有所回转,这能代表很多事情。

  可是他忽然站起来,说小娘你歇着,未来之星给你做饭去了。我忽然感觉到
通体被冰镇,大概像八宝山供人告别的伟人。我安慰自己说,慢慢来,总归会好
起来的,就算他的弟弟永远俯首帖耳,只要他真心爱我也就够了。

  我开始为明天让谁陪我打胎犯愁。这孩子最有可能就是段斌的,其次是老魏,
其他人的可能性不大。我还是想先找老魏,因为在我跟他们两人的关系当中,我
所处的位置是有所区别的,我跟老魏之间,我掌握着绝对的主动权。我发短信过
去,说魏总,明天中午能不能请我吃顿饭?如果方便的话下午再陪陪我。他马上
打过来,我接了,他在那边显然有点激动,说明天中午11点在庸福会,用不用
我来接你?我说不用了,我自己开我的凌志过去,另外你不介意我多带一个人吧?
他说不介意不介意,我说行,那就这么定了。挂断电话我给段斌发了条短信,说
明天中午11点庸福会,我请你吃饭,他也马上打了过来,被我挂断了。

  我并不想像风骚女人一样让两个男人为我打架,但是我必须要尽早弄清楚事
情真相,我要在明天下午就做手术,公司还有那么多事情,我不能耽误太久,而
且医生说我的孩子长大很大,要做的话必须尽早。今天在出租车上我已经让悠悠
帮我约了妇科医院的手术,她说你不跟我当亲家了?我说我们还不够亲吗?她说
童童你注意身体啊,背井离乡的多不容易啊。我说臭女人又装细腻了?我上海亲
戚不要太多,到处都是公婆。挂断电话我的泪又哗哗地流下来,司机从反光镜里
瞟了我好几眼,不知道是夕阳的余晖下,我哭得花枝乱颤让他心生不轨之念,还
是我哭得肝肠寸断让他产生了素昧平生的爱怜。

  第二天到公司,仍然没有什么事情发生,本来我还想跟张小妍稍微点拨一下,
毕竟她年龄不大,但想想朱宜制服她应该如探囊取物,而且他还有探囊送物的豪
迈举动,虽然送出去的物被我斩获封存,但我相信朱宜的能耐。

  大四上半年,朱宜自告奋勇给学校三食堂做营销策划,三食堂老板娘是个四
十岁的风骚女人,她接受了朱宜的请求。三天后,朱宜拿着厚厚一摞策划方案找
到老板娘,那方案我看过,很有国际水准,我觉得给香格里拉做方案也不过如此。
老板娘看后当然非常满意,当晚就带朱宜出去纸醉金迷,第二天老板娘就找到了
我,要跟我这买东西,说三千块钱把朱宜买走,我说还挺贵,朱宜也就一百来斤,
按十块钱一斤来算也才一千块钱,你开的价比买猪肉贵多了。不过我又不是杀人
卖肉的,我不收钱,人在那,要的话只管拿去,拿不走可别怪我。一个臀围腰围
胸围颈围一样大、一身菜汤泔脚味的迟暮老妇,怎么能争的过风华绝代凹凸有致
一身书卷气的朝阳美女?多年以后我才知道我错了,有一次朱宜喝醉了,被我套
出来,原来当天晚上他就被老妇夺走了处男之身,不仅小弟弟,连手指和舌头的
第一次均惨遭劫掠,且他一晚上被折磨了四次。要不是老板娘器官和欲望均深不
见底,朱宜可能还真跟她当食堂老板去了。他说你可别怪我,谁叫你当时把我吊
那么狠?我想与其说朱宜是因为渴望性福而跃跃欲试,还不如说因为想铺就钱途
而蠢蠢欲动。

  连身经百战,阅人无数的悍妇朱宜都搞的定,别说一个初出茅庐乳臭未干的
小丫头片子呢。

  安排完公司的事情我就直接赶往永福路,这里我来过,被称为上海最贵族的
餐厅。当我们三个人坐在一起的时候,气氛居然没有想像地那么尴尬,原来他们
俩早就认识。我说既然大家都认识,那我就直说了,我怀孕了,我不知道是两位
之中哪一位的作品,你们可以商量一下,然后下午要有一个人陪我去把孩子做掉。
我说到这的时候,看见旁边一个老外正在津津有味地听我们讲话,我想他大概是
刚学中文不久,在练听力。然后他向我友善地笑笑,我想这真不是个谈这种事的
地方。

  他们陷入沉默,我不知道两个相识的男人是在为与同一个女人发生了性关系
感到尴尬还是在为下午脱身想托词。忽然段斌抓住我的手说,童童,孩子肯定是
我的,我们留下他吧,我来养他,我马上回家跟我老婆离婚,我来养你们俩。这
话说的我心里一阵温暖,我眼睛都有点湿润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最近事情太多,
让我变得脆弱,容易被甜言蜜语击昏。正在我晕糊糊的时候,忽然老魏打断了段
斌的话,说还不一定孩子是谁呢,还是打掉算了,免得将来惹出麻烦。我转过头
看看老魏,他「边疆支援中央」的秃头在灯光下丑陋无比,像一个发霉长毛的南
瓜,我想他脑袋里面应该比南瓜还空。我对段斌说,离婚就算了,我虽然不能听
你的留下孩子,但是我希望你下午陪我去医院,你怕不怕熟人看见?他拍拍胸脯
说为了你我什么都不怕。那架势有点象上甘岭上的王成,高喊「为了胜利向我开
炮」,只是他胜利地向我开了炮,炮弹在我肚子里爆炸。

  老魏买完一千七的单之后,一言不发地跟在我们身后,段斌径直奔向一辆警
车,我说今天怎么了,底气很足吗?你的商务车呢?他说商务车其实是我老婆的,
今天她有事开走了,其实那天你在车子里捡到的那条内裤是我老婆的。他的潜台
词是说他不是个乱搞的人,鬼才相信。我说你老婆还有在车子里藏内裤的习惯?
是不是随时准备战斗之后好更换?他被我说的脸一阵红一阵紫。他能与不穿内裤
出来跟她苟合的我在车子里云雨,难道她老婆就不能多准备些内裤与别的男人云
雨之后好及时更换?段斌摇摇头说她性冷淡。一句话把我噎得够呛。

  最后老魏站在汽车尾气中目送着我们离开庸福会,想起他我的胃里就江河翻
滚。

  如果有感情存在,段斌应是个好老公,陪我忙前忙后,不厌其烦。总算进入
到男士止步区,我在椅子上坐着,等待那一场荼毒。我想像着段斌太太的样子,
不知道她是怎样的一个女人。这时旁边一个中年女人伸头过来看我的单子,说你
这么年轻,不要打胎太多哦,这样会影响将来生育的。她是典型的上海女人,长
相端庄,妆容精致。她的话刺痛了我,医生说这次处理不好,我很有可能一辈子
都不会再有孩子了。我淡淡地笑笑说,子宫还有点问题,这次是不小心怀上的,
还是要做掉,下次一定留着。她说你结婚了?这是上海女人的不好,有的时候很
喜欢打听别人的隐私。我说没有,但是我有固定男朋友。她不置可否地笑笑,我
说您是来看什么?她不好意思地说,我本来想我这个年龄该不会怀孕的,就大意
了,没想到……唉。我说好啊,中年得子也挺好啊。她说孽缘啊。我知道什么意
思,就没有多问。

  我最终选择了人流,因为药流时间太长,我怕被子彤发现,而人流我做过一
次,也不会太紧张,只是医生说我窦性心律不齐,无法作无痛,所以,我只能咬
牙死撑。

  我躺在手术台上,听着金属碰撞的声音,几次想要从手术台上跳起来逃走,
医生无奈的说你准备好了吗?要不我给你两分钟时间,你再出去跟家人商量一下 ,
我无力地摇摇头。他安慰我说,没事的,手术顺利的话,你自己以后注意保养,
还会再有孩子的。

  刀子伸进来,旋转,我尖叫着哭泣,像是在为我绝版的孩子送行,又像是在
为我孤苦伶仃的下半生高唱哀歌。

  手术结束,我无力地说医生,把我的孩子给我,我要带回家,他端给我一盆
粘稠的血水。

  从手术室出来,我感觉自己只剩下一个空壳,似乎所有内脏都已被掏空。我
虚弱地一步一步往外挪。刚刚的上海女人看见了,赶紧上来扶我,说你男朋友真
不象话,居然不来照顾你,我说这里男士止步,是我不好,没叫个女伴。我们一
边低着头说话一边往外走,等我们出现在段斌的面前的时候,她却忽然松开手,
我一个趔趄坐在了旁边的椅子上。

               (十八)

  段斌和女人面面相觑,两人都愣了半天没说出话来,我知道八成出了什么问
题。段斌瞟了我一眼然后嘴角翘翘对女人说,你……怎么在这里?女人犹豫了一
下,忽然拉起我说,我、我陪我同事过来做手术的,她男朋友在她怀孕后不要她
了,蛮可怜的。我再次见识到了上海女人的精明,心想这淫妇脑子转的真快。

  都说上海有两千万人口,可是此时全上海只有三个人了。我刚想说这就是你
老公啊?长得真威武。我想我的这句话应该是现在唯一能化解这场危机的手段了,
虽然我一直在占有段斌的身体,但我从来都不想破坏他的家庭。可是我话没说出
口,全上海第四个人出现了,一个帅气的男孩子跑过来,扶住段斌老婆的手,关
切的问,双双,这么快就好了?这是你朋友吗?我心想这下有好戏看了,这一幕
多年以前似曾相识。

  他的出现让现场的空气一下子凝固了,就像是四个人沉默地围坐在一个炸药
包周围,谁说一句话就能把炸药引爆。

  炸药最终被医生引爆了。医生站在手术室门口生猛地喊,秦玉双,手术到你
了,快点,后边还有很多人呢。

  接下来的事情是段斌抢过他老婆手中的病例,颤抖着看了一会,然后把病例
还给了她老婆,挥挥手让她进去。段斌目送着她老婆进了手术室,然后转身一拳
打在男孩脸上,男孩一个趔趄退到墙角,他伸出拳头来要还手的时候,被段斌扭
住胳膊顶在墙上。有人喊打架了快打电话叫警察,段斌豁然掏出手铐,说我就是
警察,然后他把男孩铐在了防盗窗上,并脱下外衣,盖在了手铐上面。整个动作
干净利索,有点帅。他拿出笔把男孩的姓名身份证号及电话号码记了下来,然后
拿开衣服解开手铐,说了句我们的事情以后再谈,今天你好好照顾秦玉双。

  然后他说了句小姐你家在哪里?我先送你回家。我终于知道这个家伙能当上
公安局长是有原因的,这样一次偷情对对碰硬是被他变成弃夫抓奸加义胆助弱女
了。

  也许这应该是一个完美的结局,可是就在这时候我开始觉得小腿发凉,然后
整个身体往下沉,眼前一黑,我什么都看不到了。渐渐地我听到好象在很遥远的
地方有人在喊,小姐小姐……我慢慢地睁开眼睛,看见段斌抱着我喊个不停,刚
刚被打的男孩也在身旁看着我,我能看得出男孩的焦急,我想如果这个世界上没
有感情这个东西,也许大家都是好人。这时医生出来,简单看了一下,然后对段
斌说赶紧送她回家,卧床休息,刚刚跟你说的你都记住了,至少休息一个周,一
个月不能有性生活……

  段斌扶着我一步一步走向停车场,我忽然觉得有点心酸,本来人在脆弱的时
候就很容易把同情当爱情,我刚刚甚至有瞬间的迷离,以为段斌就是我的爱人,
可是我最终还只是他口中的小姐。我转念一想,我们之间终究还是停留在肉体关
系上比较好,可能段斌没有胆量在他老婆面前承认我们的关系,对我来说未必不
是好事。所以我试图跟他开句玩笑来缓和一下尴尬气氛,我用尽力气说「你是我
见过的最酷的偷情者」,可是他没有任何反应,脸像被霜打过的茄子。我知道我
这句话说的并不讨巧,男人对这种事情的忍耐度总是有限的,他不拿枪嘣了那男
孩,算他耐性足了。

  段斌在车子里又提起了离婚的事,被我制止了,我说一来我们有约定,我们
之间的事不涉及感情,况且我现在跟我男朋友感情很好,说实话,我对你并没有
感觉。二来此时你回家离婚,就相当于在我身上贴了个第三者的商标,让我背着
满天底下跑。他喘着粗气不再说话。

  把我送回家,段斌依然忙前忙后帮我烧水擦手擦脸,我昏昏沉沉地想要睡觉。
我用尽最后的力气说,段斌,你在这陪我到5点钟,如果我没睡醒你把我叫起来。

  我一个人不敢呆在家里,但是5点钟他又必须要走,否则子彤就要回来了,
我不想情敌相逢分外眼红、刀枪相对拳脚相加的情景出现在我家。

  我一觉睡得非常沉,等我醒来的时候,出现在我面前的人居然是子彤!我警
觉地四处看看,子彤爱怜地说,童童你怎么了?是不是生病了?我说子彤你什么
时候回来的?他说不多久,怎么了?我说那现在几点钟了,他说5点啊。我心一
沉,心想他们可能已经遭遇。我说那送我回家的那个好心人呢?他说没有啊,我
回家的时候就你一个人。我重重的松了口气,说我今天去检查,得了妇科病,今
天进行了第一期手术,拍耽误你拍戏,我就自己一个人去了,是一个好心的警察
送我回来的。他关切地问我什么病,还要做几次手术。我说就是普通的子宫肌瘤,
还要几次吧,具体我也不太清楚。人流是一次手术就搞定的,但我必须要撒这个
谎,为我以后再去做子宫肌瘤手术留出余地。他抱紧我,有点抽泣。他说童童,
你真傻,都是我不好,这种事情肯定是要我陪你去,大不了不要这个工作,你看
你多可怜,我对不起你。我说没事的,小娘精神着呢。心里却想,这种事情唯独
不能你陪我去,即使我因为流产死掉,我都不会告诉你真相,不会让你见我最后
一面。

  之后的两天,子彤执意要留在家里陪我,但是我坚持让他去上班,不是为了
钱,只为了他能有更好的事业,毕竟这个机会太难得。但我真想找人来陪我,可
是又确实没有合适的人选。我只能大白天也把所有灯都打开,蜷缩在床角,精神
高度紧张,有的时候勉强睡着,也会从梦中吓醒,然后一个人哭泣。

  第二天,恶露就很少了,医生说不麻醉的人流恢复要快一些,果真如此。但
我陷入了空前的矛盾当中,我既想尽快去公司,一来不用在家里忍耐恐惧的折磨,
二来总部的工作应该快要结束,不知道会有怎么样的结果。但是我又想多休息,
因为医生说如果我休息充分,将来再怀上孩子的可能性还是会有的。我不甘心我
的孩子就是那最后一盆血水!就在这时候,老张打来了电话,说舒童,怎么两天
没看见你了?我说出差了,在苏州谈市调的事情呢,忙得裤子套头了。他说好啊
好啊,幸亏是在苏州,那你现在马上赶回来,总部的人明天就回去了,晚上我们
陪他们玩几把麻将,也算为领导送行了。我说我先安排一下这边的事情,看看最
早什么时候能赶回去,你等我电话。挂断电话,张琪的电话就打进来了。张琪说
舒经理,不好了,总部这次对华东公司的帐务审计工作已经结束,朱总因经济问
题被免去了副总职务!我说通告下来了吗?她说还没有,估计明天总部的人撤走
之前通告就要出来了吧。我说我有什么处分?她说还不知道呢。张琪都带着哭腔
了,我说行我知道了,你先别慌,把电话给郑孟逸。我说小郑你老家是四川的对
吧?他说是啊舒经理,你在哪呢,快点回来吧。我说你别打岔,那你会打麻将吧?
他说当然了,麻将就是我的启蒙老师,我学的第一个汉字就是「万」字了。我笑
笑说行,这样吧,晚上我有个牌局,请你过来给我当参谋,没问题吧。他说舒经
理都这时候了,你怎么还想着打牌呢?我说你别管那么多了,六点钟,我到公司
接你。然后我告诉老张我六点钟能赶到上海,他说行,我们七点钟古北莫太30
8见,我说我要带个参谋的,他说行啊,想输钱输得比较有有艺术性那还真不简
单。

  我们的官方麻将一般不去赌场,都是找个便宜点的宾馆,一来清净,二来目
标不大,不会受到突然打击。这次总部来的人正好也住虹桥。

  我先给莫太打电话,让他们留了楼层高一点的房间,他们告诉我房间号是6
10,这个房间我比较满意,离308比较远。然后我拿出那天坐在陶子车子里
收到的那张名片,名片上写这「手到擒来私家侦探社」,我打过去问他们能不能
装针孔摄像头,他们说这是他们的强项,我说我不要现场直播的,你们刻光盘给
我就好,记住不能留母盘。他说你放心,这是我们的行规。谈好价钱之后,我让
他们4点钟在永福路等我。

  然后我给老张的老婆吴氏发了个短信,约她在莫太旁边的美林阁吃饭,时间
是晚上八点。她马上回过来,说没问题。

  这个计划我酝酿了很久了,是我这次最后的底牌。本来想有张小妍在,就用
不到了,但没想到她还是靠不住。一直以来我都不想搀和在张朱斗争中,但是在
这个是非纠缠的江湖中,谁又能撇得清?朱宜帮了我,于情于理我都不能不帮他,
而且注定要一直帮下去,因为他也一直在照顾我,没有他我断然不会有今天。人
常常被逼上绝路,我的这种身体状态,出去走动都已经吃力,如果坐在那里打几
个小时麻将,我想要个孩子的愿望恐怕只能成为泡影,但是没办法,为了朱宜我
只能这么做,走上这条路,就没有了回头的余地。

  老张不知道我跟她老婆有来往。那是我跟老张开始有过暧昧关系之后,我知
道他老婆早晚会知道,与其将来被动,还不如先下手为强,所以我让段斌帮我暗
中调查她,最终抓住了她偷情的把柄。有次她跟一个长相比较猥琐的中年男人在
宾馆约会的时候,被段斌抓个正着,现场拍了很多照片。段斌给我照片的时候说
觉得有点缺德,因为他看得出吴氏这是第一次出轨,而且她对那个男人一往情深,
我说你又知道了?他说他进行过简单的审讯,得知这个男人是吴氏当初知青下乡
的时候在云南的初恋,多少年了,他们的感情历久弥坚,而且他们还有一个孩子,
但这一切老张都不知道。听到这里我的心中稍有恻隐,但我还是狠狠心拿着照片
找到了吴氏,我的条件很简单,在我需要她的时候为我做一些事情。他们两人的
婚姻更多的是「政治」因素,因为吴氏的哥哥是政府部门的官员,老张需要他为
自己铺平一些路子,而吴氏又需要老张的钱,所以他们谁都有点惧怕对方。

  我坐上出租车,车子开往永福路,我要先去取寄存在庸福会的车子。

  坐在车子里,看着太阳下的红男绿女,想像着他们的纠缠无论如何总归会有
个结果,可是不知道我的结果会是什么?我有几处房产,可是我连一个安全的居
所都没有;我有骄人的事业,可是我却艰难地生活在派系斗争的夹缝中无法自拔;
我有爱我的男人,可是我却不知道他是人是鬼;我有美丽的躯体,可是却即将失
去做母亲的权利……我想如果将来我不能再有孩子,我会认成成为干儿子,他是
那么漂亮,而且,他继承了朱宜的血统。

  我在永福路接到了手到擒来的老板马勇,然后我们一同前往莫太,拿到房间
钥匙,把它给了马勇,交代了一句「这事要是做不好你就等着当兵马俑吧」,我
就马不停蹄地赶往公司。

  郑孟逸坐在我的车子里摩拳擦掌,一副要大展拳脚的架势。我甩给他两万块
钱,说我今天身体不舒服,不能打太久,一会你帮我打,但是记住,最好把这两
万块全输掉,即使输不掉,最起码也不能赢。他说为什么啊?我说别问那么多了,
可怜我下个月又要吃方便面了。看看他沉思的表情,我想他八成上套了。

  赶到莫太的时候还不到七点,我赶紧上到610房间,马勇刚刚把摄像头装
好,我观察了一下,基本不会露出什么破绽,我又看了一下监视器,角度也很好,
把整张床都括在了镜头里。我说我老公可是公安局局长,你不要耍花头,他点头
笑笑,我付给他两千块预付款。

  回到308的时候,老张、总部审计部的商经理和总部财务专员小刘都在,
老张的身边还坐着张小妍。我在心里骂这个小贱人,摆我一刀,这次加上旁边美
林阁等我吃饭的你老妈,你家全齐了,一会要给你们开开家长会,等着看好戏吧。

               (十九)

  610那张床是为我和老张准备的,今天晚上我必须要搞定他。风声已经如
此之紧,现在我给老张找两个小姐他肯定不会上钩,只有我亲自上马。虽然我刚
刚做过人流,但是老张并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危害,因为,老张的性生活早就被
他的前列腺取消了下半身活动,剩下的器官只有手和嘴了,我们虽然保持了两年
的暧昧关系了,但每次都是他的两只赃手和一张臭嘴在我身上蹭来蹭去。这也是
我敢冒险执行这个计划的核心。

  第一把我的牌非常好,起手就是东西北风各一张,红中两张,发财两张。牌
一上好,郑孟逸眼睛都直了。第一圈老商吃了一张南风,打了一张五万。我心想,
这家伙敢这个打法,八成也是冲风一色来的,但是我估计他家里现在风还不是太
齐,碰起来不太容易,要送就送他个大的,所以我要先留一下,于是我打了一张
六万,却被被刘专员给杠掉,我心中一阵窃喜。约摸两圈之后,老商捏着着牌犹
豫了半天,最后还是打了一张八筒,我知道时机差不多了,再不喂点风给他,估
计他要拆了。于是我打了一张北风,果然,老商一声断喝,把北风吃下,打出了
一张七筒,我知道他是铁了心了要打风一色了,这家伙上手就这么狠。

  这时郑孟逸在我身后的喘气声有点变粗,我知道这家伙有点看不过去了。接
下来一圈我又打了一张东风,嘴上说运气真差,家里没两张牌一样的。老商又是
一声惊叫,推出两张东风,把我的东风收归麾下。我说商经理今天运气真好啊,
可惜我就没你那么幸运了,命苦啊。老商抿着嘴笑,说哪里,八字还没一撇呢。
我心说,这一撇还不得我撇给你,就你那破运气,今晚没我的话你就看着别人胡
吧。

  老商摸了一张牌,摇摇头打了出来,并说了一句,算了,听哪个都一样,听
牌,我一看是一张白板,又被刘专员吃下。我想时机也差不多了,再拖下去不好,
让别人先胡了老商不爽,让老商自摸了刘专员又不爽,所以我决定先打一张红中
试一下。我刚捏起牌,郑孟逸就在身后偷偷捅了我一下,我迟疑了一下做做样子
给他看,然后甩出去。结果老商没胡倒是被刘专员给吃下去了,并叫听。我心想
这下可热闹了,真是麻将桌上无父子,刘专员竟然想抢掉老商的开门红,我本来
想再挑逗一下老商,打一张东风拔一下他的杠毛,但心想算了,别弄巧成拙了,
于是我捏起发财故作痛苦状。郑孟逸又捅了我一下,我摇摇头说,唉,为了不让
别人胡,我只能先忍痛割爱了。跟他们打麻将就是这样,明明喂牌给他们吃,还
要做出一副想自己胡的样子。

  老商盯着我的牌落地,然后两手一翻,齐刷刷的风一色碰碰和,我点炮输一
千六,老张庄家也输一千六,刘专员输八百,但他有一杠,我和老张又各输两百
给他,这牌打的,赢得开心,输的也开心,一团和气。

  这时我的腰疼得厉害,脸上却冒虚汗,我感觉到下面又有东西流出来。我说
把空调关小点吧,我有点冷,郑孟逸说不是吧舒经理,你都出汗了怎么还嫌冷?
我说商经理太厉害,我是担心我的钱包,吓出汗来了。我想我不能再坐下去了。
于是我说身体不太舒服,出去透透气,我这小弟先替我打几把,一会我回来数钱。

  其实我早就知道郑孟逸来自四川,那里打麻将名字都吓人,叫血拼到底,曾
经认识一对四川男女,说他们上床都说麻语:扒开二并(胸罩),脱下三条(裤
衩),露出白板(裸体),挺出一条(小弟弟),插入一并(小妹妹),直至红
中(红肿)。他吟出屈原的诗都是「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将东西南北中发白而求
索」。此次让郑孟逸过来,一来是我需要一个会打麻将并且麻将打得比较好的人
来顶替我,我好中场脱身去完成我的计划,另外我已经摸透郑孟逸的两项软肋:
性子直,为人善良。有这两点再加上我在车子上的点拨,我断定他今天晚上即使
不赢别人的钱,也起码不会输掉我那两万块,如此一来输钱的只有老张,就相当
于输掉两份,原本他只输两万就可以了,现在郑孟逸一上场,估计老张就要输掉
四万块了。如此老张必然大怒,认为此人已无价值,势必要铲除他,用老张自己
的刀,杀他自己的人,岂不快哉?当然如果我想用他,就可以站出来力挺他,毕
竟老张废掉郑孟逸缺乏必要的理由,总不能以「打麻将赢领导钱」为理由来开除
他吧?这样郑孟逸必对我感激涕零,我想从他那或多或少了解一些老张的内幕应
该就不是什么难事。

  我出来之后马上到洗手间,看到护垫上血迹并不多,心想大概是老天助我。
然后我给子彤打了个电话,因为我之前给他发过一条短信他没有回我。子彤掐断
电话,发短信说他很忙,片场不准打电话。我心里有种怪怪的滋味,我想可能是
自己身体不好又面临这样大的困境,心情总会有点失落造成的吧。接着我给老张
老婆吴翠珠打了个电话,她说她提前到了,我让她先坐一会,我要过会才到。我
想万事俱备,该刮东风了。于是我发了一条短信给老张,内容是这样:张总,人
家裤子开裂了,没脸回去了,现在躲在610,你不想过来帮帮我吗?

  我今天是穿一件豹纹裤来的,身体不方便不能穿裙子露出两条白腿,只能靠
裤子来衬托我的性感,我进门的时候留意过老张的眼神,他偷瞟我的腿不下二十
次。

  老张过了一段时间才过来,我中途甚至以为老张不上钩,我的计划即将破产。
当我打开门看见门口站着面色潮红的老张的时候,我知道,朱宜有救了。我拍下
的视频,无论是给老张的老婆还是给总公司的领导或者是寄给公安局,老张都有
的受。而现在朱宜的处理通告还没出来,老张完全可以让通告出来的时候变成另
外一副样子。

  董事长带队来到华东公司之后,当天就去了广州华南公司总部,审计结果出
来之后,只需将处理结果报请他批示就可以。公司一直有一个习惯,就是对一人
的处理结果出来之前,会先放出风来,就是为了给当事人留出足够的时间好活动,
该送礼送礼,该请客请客。等该打点的打点完之后,通告一发,顺带着让各部分
负责人回去教育一下员工,不要随便传播小道消息,真实情况并不是你们想像的
那样。

  老张进来就抱住了我,说小骚货我知道你肯定是想我了。我说人家来好事了
还没全好,你轻点。他说没关系,今天我要让你成仙。我心里冷笑,还没听说哪
个女人被男人摸成仙了。他把我推倒在床上,然后边脱我的衣服边捏捏这舔舔那,
这是他惯用的套路,只是今天他的动作明显比平时快了许多,我觉得特别恶心,
但是想想也没几分钟,咬牙忍过去就是。

  等他摸的差不多的时候,我准备穿起衣服,然后打个电话让她老婆上来,说
我开了个房间让她上来谈点事。当然我不会让她发现老张,纯粹为了给老张一点
警示,然后我再引领老张观瞻摄像头,把他的肥脸在摄像头里照得更清晰一点,
这事就算是成了。

  可是我正想着,忽然老张按住了我的手,说小美人,别急,好戏才刚刚开始。
我一下纳闷了,不知道老家伙搞的什么名堂。他忽然松开我,脱掉裤子,一根粗
大的家伙豁然立在我面前。看出我的惊讶,他得意地说,那小蓝药片还真管用,
早知道我早几年就开始吃就好了,也不浪费你这个大好资源,嘿嘿。

  我的头嗡的一下,心里全乱套了,我知道他吃了伟哥了!我想今天无论如何
不能让他得逞,否则我想要个孩子的希望就彻底破灭了,今天能不能走出这个门
都是个疑问。我开始快速地穿衣服,一边穿一边说张总,我今天真的来月经了,
血很多,不方便。他一把抓住我的手,用力一扯,我胸前的一扣全部绷开。他瞪
着红色的眼珠说,老子摸了两年了,今天总算有机会试试枪了,我管你月经不月
经的,就当玩了个雏!

  我跪在地上求他,泪流满面,我是真的,没有任何表演成分,哭得五内俱裂,
我甚至告诉他我有艾滋病,可是他已经疯了,他用90公斤的体重压在了我身上。
可是我却不能喊,喊了之后不但丑事曝光,被子彤知道不好,而且也救不了朱宜,
所有的努力都会功亏一篑。我只能咬牙硬挺老张挺进了我的身体,动作非常粗鲁,
我的小腹激烈疼痛,我大喊疼、疼,可是这似乎更加激起了他的欲望。他把我顶
在窗边,我的脸贴在玻璃上,喘着粗气。我忍着痛努力使自己平息,泪在我脸上
流成了两条小河,我一边哭一边想着子彤,我多么希望他能在这个时候打个电话
过来,我好告诉他,你的爱人被人欺负,马上要死了,他拿一把刀把这个畜生碎
尸万段。

  窗外灯海浩瀚,车流如潮,冷漠是城市的性格,谁会在乎谁的哀伤!

  我在冲撞中昏死过去。

  最后我被一盆冷水泼醒,老张愤愤地说,老子两年了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放过
你那么多次,就爽这一次你还给我装死。

  临出门前他说我知道你偷拍了视频,将来拷贝一张碟给我,我好给我的英武
壮举留个纪念。你不就是想保你和朱宜吗?你我保得了,朱宜我暂且只能保他做
上海公司经理,等风头过了我再让他回来,他不是喜欢跟我斗吗?没了他我的生
活还真没了乐趣,反正谁当副总,都要斗下去。对了,不知道黄雯跟你老公现在
怎么样了?

  老张摔门而去,我艰难地爬起来,感到下身血如泉涌。我用最后一丝力气颤
颤巍巍拨打了120电话。

  我醒过来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医生告诉我,子宫壁上的人流创口破裂出血,
现在已经稳定,没有生命危险,但子宫和卵巢受损严重,将来基本不可能怀孕了。

  我却有种释然了,这在我预料之中。我忽然想到了朱宜,这个我曾经的爱人,
曾经的恩人,是他给了我现在的一切。如今我终于救了他,用我和我孩子的生命。
可是又有多少人知道,当初我之所以跟老张发生关系,就是为了保朱宜。两年以
前公司已经在上海站稳脚跟,那个时候我得知老张想干掉朱宜,老张也对我早就
垂涎三尺,向我暗示过多次,所以我情急之下只能出此下策,而这一切,朱宜并
不知道。

  子彤打过来问我怎么又失踪了,我说对不起,昨晚子宫肌瘤有点恶化,我只
好去医院,现在已经没事,你安心拍戏就好。子彤又问了几句,我坚定地说没事。

  挂断电话我刚想睡会,忽然张琪捧着一束花进来。说童姐是张总告诉我说你
昨晚突发急病住进医院的,让我来看看你。我勉强笑笑说子宫肌瘤,没大事。她
说那就好,我有好消息告诉你。上边的处理结果出来了,朱总降为上海公司经理,
而你被升为第一副总了,张总让我代理企划部经理,黄雯做我的助理。我说郑孟
逸呢?她说他接到了公司的辞退通知,让他一个月后离开公司。

  我脑子一下炸开了,老张的狠毒出乎我的意料。我知道这次我跟朱宜输得很
惨,老张先是调虎离山,把朱宜调开,然后让黄雯勾引子彤,让我没有心思处理
这件事情,同时让卧底在朱宜身边的张小妍倒戈,如此一来,朱宜在劫难逃。

  张琪再说什么我没听清,最后留下一个快件就走了。我一打开,是阿诺寄给
我的张学友演唱会门票和高尔夫会籍卡。可是,现在这些东西给我又有什么用呢。
正想着,阿诺打电话过来,说东西收到了吗?我说你这是商业行贿,是不是不把
我拖下水不干休,她说童姐你这就不上路了,我们这么多年,你还不了解我。我
说算了算了,逗你玩呢,还有事吗?她说你太不够意思了,听说你来探了好几次
班了,但怎么就不进来见见我呢?我说哦?是吗?都是我的错,我一定改。

  我想我一定要让黄雯付出血的代价,做老张的棋子也就算了,这样纠缠不休,
就别怪老娘不客气了。

  我忽然很想朱成成,可是我又不敢给陈鸾打电话,于是我打给了陶子,陶子
说你个家伙生病了怎么不告诉我,我说怎么我修理一下子宫,全上海都知道了。
她说我正赶过来看你呢,我说等不及了,你告诉我现在成成怎么样。她沉默良久。
我说你怎么回事?追尾了?她叹了口气说成成很不好,陈鸾现在情况很恶劣,经
常虐待成成。我的眼泪一下就流出来了,我说你别骗我了。她说真的,一会到医
院了再说。

               (二十)

  从挂上电话开始,我的泪就一直没停过,护士小姐劝过我好多次,说你不用
难过了,这次医生顺道帮你做了宫腹腔镜,子宫肌瘤也剔除掉了,只要注意保养,
你的身体会很快恢复的。而我却一直在想,这次朱宜回来,我一定要认成成为干
儿子。

  我正低着头专心擦泪,忽然感觉到一个人影从面前闪过,我心想我不会把鬼
给带到医院来了吧。我一抬头,看见子彤拿着一捧鲜花,笑盈盈地看着我。我一
下就抽泣起来,我伸着胳膊象一个找妈妈的孩子一样,等子彤抱我,子彤却不好
意思地躲到一边,陶子哇的一声从子彤身后窜出来,说哦你个小娘们背着我居然
嗲成这样……我有点不好意思了,说实在的,除了在子彤面前,我还真没这么嗲
过。她说完就上来抱我,我倒不哭了,她却哭出声来,说你个家伙对我们太不负
责任了,你的身体不是你自己的,是全国人民的,也不知道帮我们保养好,出了
事情你怎么向全国人民交待!我心想妈的我什么时候成全国人民的了,那我不人
尽可夫了吗?

  我知道她是真疼我,因为她抓得我的背生疼。

  我用力推开她,说好了,瘤子总算切除了,我又可以用我伤痕累累的伟大网
兜来征服伟大的男人了。陶子笑笑刮我的鼻子,子彤一脸茫然。这是我和陶子之
间的默契。

  初中的时候女孩子开始陆陆续续月经初潮。当时我住校,跟陶子临床,经常
看到她床单上血迹斑斑,我就惊讶地问她,她总是做娇羞状说你早晚会知道的。
有一天晚上我看见陶子紧张兮兮地跑出去,我就偷偷跟在后面,她先是去了洗手
间,出来之后就被教导主任领走了。教导主任是个三十多岁的男人,总是一脸严
肃的表情,他在我们心目中就是伟大男人的典范。

  我继续偷偷跟过去,直跟到教导主任的办公室。由于当时是半夜,办公楼里
空无一人,所以教导主任并未将门反锁,我从门缝里偷看到了惊人的一幕。教导
主任竟然跪在陶子面前为陶子擦拭下身的血。我不知道怎么就哭了,我嚎啕大哭
地跑回了宿舍,一会陶子也回来了。她偷偷告诉我,女孩子长大之后一个月要流
一次血,每流一次血子宫上就会有一个伤疤,这样女人就可以征服男人了,不管
男人有多伟大。我惊讶地说,那子宫不成网兜了?她说大概吧,我也说不清楚。

  后来我们上高中的时候听说那个教导主任被他老婆绑在电线杆上捅了十七刀,
也有说是被女学生家长捅的,总归他是肠子流了一地,死了。我跟陶子说,这次
伟大男人都变网兜了。到上海之后我才知道这样的人有个专有名字形容,叫「禽
兽老师」,但是陶子告诉我,那个禽兽只猥亵了她两次,而且都是帮她擦血而已,
我说还不是我救了你,要不擦完血他还指不定要干吗呢。虽然陶子之后一直说那
件事情对她没有什么影响,但是我想这对她之后频繁征服男人多少种下了一些祸
根。

  我忽然想起来,问他们怎么会一起过来呢,陶子说怎么?你不会怀疑我们偷
情了吧?我说你不敢,你的网兜兜得住他兜不住我。她一边帮我削苹果一边说刚
刚到金山去看一个门面,回来得时候经过车墩,听说子彤现在在拍戏,就顺道把
他带过来了。这时子彤拿着我的脸盆出去了,我偷偷地问陶子,有没有发现别的
女人跟子彤在一起,陶子一脸疑惑地说,怎了你?不会吧你?你怀疑他?你这是
典型的心理疾病,女人在生理上或外表上出现问题的时候就往往会无中生有地怀
疑自己的男人。她还想再说什么,子彤此时端着一盆水回来,开始帮我擦脸擦手。

  我想即使黄雯勾引他,他也不一定会上钩,他是个腼腆的男人,有的时候不
太好意思拒绝女孩子而已。此时我真想有人能好好抱抱我,当然,这个人一定是
子彤,我开始盼着陶子早点离开。

  我接过陶子递过来的苹果,心想这家伙今天真不自觉,当电灯泡还当上瘾了。
我刚想说点什么来提醒她一下,忽然我透过病房门上一小块玻璃看到门外有很多
人,我还没反应过来,忽然门被打开,老张、老陈和于晨、刘相杰等几个人提着
一个花篮一个果篮进来。

  我起初不想看老张,我的目光一直停留在陶子手中的水果刀上,我在想像着
这把刀从老张不同的部位割下去,会有什么效果。

  老张站在我床头慷慨陈词,说什么我的下属犯了错误我能够勇于承担下来,
自罚一万块,这种精神实在难得,公司中高层管理干部就应该有这样的精神。不
但如此,舒经理明明身体不好,还要连夜向总部领导汇报工作,累成重伤,公司
决定按工伤的相关规定处理。老张说完,大家开始鼓掌,陶子附和着大家,右手
握着刀,左手拍着右手手背。等大家安静下来,我忽然窜起来夺过陶子手中的刀。

  大家愣住了,老张往后闪了一下,我说没事,领导你接着说,我帮你削个苹
果。

  老张感觉到了自己的失态,左顾右盼了一下,继续说,下面请陈总宣布公司
对你的职位调整决定。

  老陈把左耳变垂下来的几根长发甩到头顶上,慷慨激昂地说,鉴于舒经理在
工作中表现出色,并且能够勇于承担工作过失,实在是难得的人才,公司决定聘
任你为公司副总经理,主管营销。我说了一些才疏学浅的屁话,拒不接受。老张
说你就不要推辞了,现在公告已经贴出来了,聘书等你好了之后就颁发给你。我
知道我再推辞也不好,毕竟副总的职务不是小打小闹,我要是坚决拒绝,那可不
是一件小事,是人就知道这后面肯定有什么问题。但是我又确实不能接受。这明
显又是老张的一步狠棋。他是要我跟朱宜自相残杀,他好边看热闹,边坐收渔利。

  我想我只能暂且接受了。朱宜应该能理解我,我这个人大学的时候就有个毛
病,凡事没了心情,就不想再碰了,他一直说我心理素质不好,将来在职场上要
吃亏。所以他应该知道,我之所以出任这个职务是被逼无奈,而且我会跟他解释,
我暂且帮他占住这个职位,一个月之后这个位子还是他的,毕竟老张有把柄在我
手上。但是有个问题我一直搞不明白,老张明知是陷阱,为什么还要上呢?

  我唯唯诺诺说了些却之不恭、肝脑涂地、百尺竿头的话。老张最后在一群人
的簇拥下摇头摆尾地走了,走之前他握住子彤的手,说你一定要照顾好你女朋友,
她可受累了,我听着特别刺耳,手里的刀颠来倒去,真想一下飞过去,让他南瓜
开瓢,瓜瓤四溅。子彤却恭敬地点头应允,老张看着子彤夸张地大笑,我想他一
定看到了子彤的头上戴着一定高高的帽子,绿色的,可是子彤自己却不知道。

  我看着,心里真他妈不是滋味!

  我认为这次我的失败在于低估了老张的智商,他虽然好色,但真是个白痴的
话也不会坐上今天这个位子。

  我们公司起家,源于一张健脑的方子,这方子还有点来头。据说当时诸葛亮
是个金玉其外败絮其中的帅哥,他的老婆老黄就是因为他长得帅才下嫁给他,就
像现在的选秀一样,注重的只是脖子以上前半部分的可观赏性,而忽略了后半部
分的灵活性。可是光帅有个鸟用,眼看着亮哥快三十岁了还四体不勤五谷不分,
整天只会打着竹板唱山歌,老黄急了,把一张祖传的方子拿出来炼丹给诸葛亮吃,
这方子是老黄家祖传的,老黄就是因为吃了它才绝顶聪明,果然,亮哥按说明天
天顿服,果然智力超群。据说刘备一直想把方子要出来,好治刘禅的大脑缺氧症,
可是到死的时候他都没能把方子骗出来。所以,蜀汉的灭亡源于刘备没有得到诸
葛亮的方子,也就是说,一张方子改变了中国的历史。

  这是真的吗?当然不是,这是编的,谁编的?我!我刚进公司的时候在企划
专员岗位上实习,负责文案工作,就是我编的这些不着调的故事,最后居然形成
了品牌故事,甚至还受到国际投资商的关注,想买方子,被立志保护祖国传统文
化瑰宝的董事长言辞拒绝。

  这是真的吗?是真的,不过被我添油加醋,添加得厉害,于是又炒作了一把。
有了这两下子,朱宜才好顺利把我扶上企划经理的宝座。

  当时公司就是因为这张方子被老张看上,老张和一个姜氏好兄弟卧薪尝胆,
从一个小小办事处开始,事事躬亲,刘相杰就是姜氏作为小弟招进来的,那时候
董事长立志打开全国市场,经常在办事处跟老张他们打成一片。后来公司大了,
老张有次摆鸿门宴,把刘相杰请过来,一通猛灌之后,老张拿出一个大哥大,让
刘相杰给董事长打电话,拆他大哥姜氏的台,这招够狠,连自己最亲的小弟都跟
董事长告状,那董事长还能相信姜氏吗?刘相杰最初还企图反抗,被老张简单威
逼利诱之后就缴枪投降了,老张开出的条件就是我做了华东老大之后,你就是任
选一个省级分公司做经理。老张的阴谋得逞了,刘相杰也当上了杭州公司总经理,
但是没过几天就被废了。这就怪不得老张了,我承诺的我兑现了,你当一秒钟也
是当了。

  老张走后,陶子总算也准备走了,临走之前自嘲说唉,我真不懂事,怎么当
了半天电灯泡自己还不知道。我还想问成成的事情,可是子彤在,我也不好多说
什么,我让子彤送她,被她拒绝了,她把子彤推到我身边,自己转头义无反顾地
走了。

  陶子刚走,我再次把手伸出来,子彤靠上来抱住了我,那种感觉很温暖。抱
了很久很久,中途他几次试图逃脱,都被我镇压了,我甚至想就这样抱着他踏踏
实实睡一觉。最后他用力地抱了我一下说,童童,你怎么会背着我干出这种事情
来呢?

  不知道是不是他太用力,我忽然一下感觉到喘不上气来。

  谢谢大家关心,居然还有「香油」一说。实在对不起,前天晚上本来写好,
但是不满意,本来准备昨天上午修改一下就更新,但是昨天上班忽然事情很多,
公司接了一个大项目,晚上还要加班,恐怕还要忙几天,我是偷偷上来留言的,
具体什么时间能更新我也说不清楚,实在抱歉,但我最晚周末我应该会有时间,
我身体无大碍,总是感冒,但不至于没法写作,大家有事就先忙吧,实在对不起
香油,抱歉抱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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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十一)

  我搂着子彤的背说,人家怕耽误你工作嘛,所以才自己忍痛到医院,你以为
我愿意背着你啊?不知道疼人家还得便宜卖乖。然后我努力地抽泣两声。他象所
有男人一样,对我的眼泪缺乏免疫力,我跟他在一起总是这样,无论我犯了多大
的错误,只要我抽两声,挤几滴猫尿,事情基本上就算是他原告方单方面撤诉了。
他拍拍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嗯,以后别再这样了。

  女人的敏感使我从他的这一声叹息中听出他可能听说了更多的事情。我想我
不能让他的怀疑继续发展下去,不然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弄丢。

  我轻轻地推开他,两手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官人你该不会是听
到什么流言怀疑我了吧?他目光躲闪,说没有,我就是觉着你身体不好了老是背
着我一个人上医院,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我缠着他的脖子说官人你说嘛,你都
听到什么了?没关系的,我这样的美女子宫动手术,上海的单身青年中总归会流
传些说法的,你说给人家听听嘛。他躲闪着掰开我的手勉强地笑笑说没有,真的
没有。他站起来想要出去,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我
一边哭一边说人家跟了你三年了,你个畜生竟然听别人的传言来怀疑我。我继续
大哭,想要让听见的人,心都听碎。幸亏我住的是单人房间,否则还不知道有多
少人跟着我流泪,或者向我扔拖鞋也不一定。

  子彤重新坐回我身边,搂着我,拍拍我的背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反正传言
就那些,无非就是跟公司领导这个那个,放心吧,我不会信的。我说不行不行,
你要证明给我看。他说要怎么证明?说完四处看看,然后拿起水果刀,说难不成
你让我剖腹?

  我心里老是觉得火候还不太够,这事要是真让他信了,以后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必须把这个缺口堵上,不然他的猜疑之河必将泛滥。我抢过水果刀一闭眼,一
咬牙,手起刀落,在左手腕上划了下去,不过下手有点轻,刚刚划破点皮。割自
己,我哪下的去那狠手?但就是没想到我反复在手上颠来倒去、几次想要为老张
实施解剖手术的刀,最后竟然割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我使劲挤了挤,总算流了点血出来。子彤惊呆了,有点不知所措,我说不知
道多深的口子能让你相信我,不过没关系,不够深的话我再来,说着我又拿刀割
向手腕,这次被子彤拦下。就知道他会拦住我,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让
我再划一次?杀了我也不敢。他咆哮着叫医生,走廊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我
对他笑笑说,官人,小娘愿意用我的小命来换你的信任,你随随便便听信流言就
能捏死我。说完我就晕过去了,装的。不过这么一闹,我倒是睡着了。等我醒来
的时候,看见子彤趴在我床边也睡着了,我的手腕上绑着纱布,倒不怎么疼。我
用手摸摸他的头,想把他摸醒,好让他回家睡觉,可是他睡得很沉,我心想,这
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还是屡试不爽,不过没有吊上,我只能割腕了,希望
不会留下伤疤,要不丑死了,夏天还怎么露出我修长白嫩的胳膊?

  看着子彤熟睡的样子,我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要是我一辈子都这样躺在病
床上该有多好!

  在医院住了一周,其间除了子彤每天晚上陪着我,张琪每天都会过来看我,
让我觉得很温暖。

  第二天她把我的电脑带给了我,让我看看里面的资料有没有丢失。我的电脑
里有大量重要资料,有很多是任何人都不能看的,另外还有子彤和朱宜当初写给
我的情书,当然原稿是手写版,没事的时候我边拿出来重温,边把其中一部分输
入了电脑。幸好是张琪,她办事我放心,而且我的电脑有开机密码,谁也进不去。
什么人都得防。不知道怎么了,现在什么都有了,人却越发没有安全感了,想想
除了母亲的子宫,可能再也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人觉得踏实了。

  我打开电脑,脸色一沉,惊叫怎么有个文件夹不见了?张琪立刻慌神了,说
不可能不可能,修电脑的人不可能动里面的资料的。我看看她,心想她倒推脱地
快,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修电脑的人身上。我说逗你玩呢,我的东西别人想偷都
偷不去。你也是我的,有没有人想要把你偷走啊?她竟然羞红了脸,说唉呀,你
还真把人家当成同志啦!

  经历了这次变故,我不得不多提防着点身边的人。公司里的人也就只有朱宜
我能相信了,因为他没有必要害我,我是他最得力的帮手。

  张琪还没走,郑孟逸就进来了,郑孟逸显然对张琪有些看法,毕竟人家上去
了,他不但下来了,还要被踢走。我说你们今天是怎么了?这还没到下班的点呢,
给我集体旷工呢?张琪拉下脸说,郑孟逸,你怎么没请假就跑出来了?我忽然在
心中窃喜。当初没有提拔张琪,我是对的,看来她只适合做好兵,不能当大将,
否则就算是废了她一身的武功了。一个刚刚上任的经理本来就难以服众,这样给
下属脸色看,那不是自己抽自己耳光吗?

  不过郑孟逸也算给她面子,没有理会她。张琪倒是聪明,觉察到了自己的失
态,起身匆匆告辞。郑孟逸背着个帆布背包,我一直觉得他的样子长得有点象吴
彦祖。那天他胡子拉碴有点酷。我说你整这么酷想勾引我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说舒经理,不舒总,你都升老总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他说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我打算回四川了,老妈生病住院了,病得挺厉害,我得回去给她弄些钱。上市公
司不好玩,上海也不好玩,我要回老家去了,在那里什么工作都可以拿到麻将桌
上谈,多爽!再说,勾心斗角这玩意,我玩不来,别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的心一下软了。曾经以为我的这颗心已经在一次次残忍的打击与一场场勾
心斗角的战争之后变得坚若磐石,不会同情职场上丧命的任何一位贼寇或烈士,
不管有多惨烈。可是今天,我居然为一个潜藏在我身边的奸细潸然泪下。

  我偷偷擦泪,说小郑别气馁,这些事情在哪都一样,人要学会适应社会,不
能让社会来适应人。这大道理说得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我说你好好干,剩下的
事情我来解决。他摇摇头说童姐,算了,我已经决定了,你……其实是个好人。
他说完扔下一个纸包,夺门而出。那种情形让我感觉到他不想让我看见他流泪。
我摇摇头心想,这孩子,太嫩了。想着眼泪却又流下来了。

  我在为谁流泪?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瓜难道不比一个激流勇退的
英雄更值得可怜吗?

  我打开纸包,里面竟然是四万块钱。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我想郑孟逸总算
在牌桌上帮我报了一把仇,我想像着那天牌桌上张小妍边往外扔钱边咬牙切齿强
装笑容的样子,竟然笑出声来。可是转念想想这些钱正是郑孟逸现在需要的,我
赶紧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知道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就这样走了,算什么
男人?

  象他这样的人,不能用软的。只有让他睾丸深处的荷尔蒙沸腾起来,他才会
迅速勃起。果然他回了一条短信:好,我等你出院,该补偿的我会补偿给你。

  医生昨天就通知我今天下午可以出院了。这一周总算熬过来了,我感觉自己
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中间段斌和老魏都来看过我,但我没怎么给他们好脸色看,
我不想让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子彤那的缺口我刚堵上,怎么能让他们随随便便又
给扒开?我给护士塞给红包,让她别告诉他们我什么时候出院。这几天子彤开我
的车子上班,他答应我,今天下午会过来接我出院。我偷偷给阿诺打电话,让他
给子彤的戏尽量安排在上半天,阿诺说知道了童姐,听说你病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是倒在麻将桌上还是鸭子的胯下?我恶狠狠地问候他妈,他压低了嗓音说,童姐,
我妈一点都不好,她老人家上周刚刚突发心脏病,去了。

  我一下噎住了,连句再见都没说就匆匆收线了。最近身边的人经常提起家人,
而我的家人早就被我封存在记忆的最深处,一个我极其不想碰触的角落里。

  我跟子彤约好四点他准时来接我,他是个很守时的人。中途我忍不住又偷偷
打电话问阿诺,他说子彤这家伙中午连饭都没吃就溜了。我算算时间,从车墩开
回来,再吃点饭买买礼物,也至少要两三个小时。所以我一点钟就把东西收拾好,
剩下的时间,我一头扎进洗手间里。我忽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瘦了很多,我的
净身高一米七,本来就只有九十八斤,现在估计九十五斤都不到了。颧骨都高了
起来。我不是个疯狂减肥的人,甚至有的时候想刻意变得丰腴一点,因为我听说
其实每个男人心灵深处都会喜欢丰满一点的女人,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
男性的原始基因里有要求配偶丰腴起来好有力气传宗接代吧。可我无论如何就是
胖不起来。

  我已经在前一天让张琪出去帮我置办了一套装备,眉笔睫毛膏粉底口红等一
应俱全。我想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能再多想了,踏踏实实多赚点钱,然后跟子彤
两个人踏踏实实熬成好老头好老太,要是那时膝下再能有几个孩子跑来跑去就好
了。想到神伤处,忽然有人进来,我还以为是子彤,原来是于晨。

  这个小财务一直暗恋我之心不死,这次趁我住院,玩命地表现,可是我真不
希望他这时候出现。一来子彤那边的怀疑刚刚让我打消,二来子彤表面上表现出
他不是一个爱吃醋的人,但从心理大师陶子那得知,每个男人其实比女人都爱吃
醋,只是不爱表现出来罢了。

  于晨一脸阳光,说舒经理,知道你今天出院,我是专门请假来接你的。我说
谢谢谢谢,不过我男朋友一会会开车过来接我的。我知道他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学
生,这样刺激他应该比较奏效。没想到他倒没当回事,说没关系,要不我跟你一
起等他。我说于晨,其实我很看好你……他打断我说舒经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现在正在考注册会计师,我发现公司在财务方面很薄弱,等我拿下注会,我会
争取升职的,我有信心。我看看表,三点了,心想这狗皮膏药还揭不掉了。我正
想着怎么来点更刺激的,忽然门又开了,我吓一跳,以为是子彤,原来不是,但
我的心情更加不好,来的人是老魏。

  又是一个来接我出院的,我想不能再拖下去了,来点直接的,我说魏总你来
干什么?我生平最不喜欢两种男人,一种是秃顶的,一种是胖子,你两样都占着,
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况且你还……我差点当着于晨的面说出当初老魏强奸我的事。
我说你赶快走吧,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老魏还在一脸憨笑地表决心,说只要我
没领结婚证他就可以竞争到底。我看看表,已经快三点半了,他还在喋喋不休,
我都想直接上去抽他个耳光,最好抽得他不知道东南西北,然后趁机把他推出去。
我正手痒痒,忽然门外又闪过一个人影,我心想这下糟了,肯定是子彤来了。

  门开了,来的人是段斌,我差点哭出来。我苦笑着摇摇头,这时小护士来收
拾房间,我用直径四厘米的眼睛瞪着她,她居然恬不知耻地笑了。我终于明白,
忠诚这玩意永远是可以拿到秤上来称的,秤砣就是钞票。我心想,还好意思笑,
你他妈跟狗有什么区别?谁给的狗粮多你对谁忠诚!

  我说段王爷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爽的时候我叫他公狗,有求于他的时候我叫他段局长,无奈的时候我叫
他段王爷,就像天龙八部里段正淳的花心一样让人无奈,可是今天,貌似花心的
人是我,招来一群绿头蝇。我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手表已经三点四十了,子彤
随时可能出现。

  我说行啊,今天全齐了。要不你们出去开个会吧,选出个代表再来跟我谈。
正僵持着,门又开了,我几乎麻木了,没想到居然进来一个女人。她把上海女人
的凌厉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条腿还在门外就开始骂我:你这个骚货,幸亏我跟踪
他,要不还抓不到你了。我就奇怪了那天怎么会没有人陪你去打胎,原来是你勾
引我老公,段夫人说着上来就要打我,被三个男人奋力挡在外面,象三个驯兽员
在对付一头发情了的母狮。小护士脸都憋得通红,估计是想笑不敢笑。我心想再
不走来不及了,我对段妇人的嚎叫置若罔闻,把衣服一件一件装进包里。我拉上
拉链刚准备走,又进来一个人,居然还不是子彤。

  进来的人是那天在南京路段斌领的所谓女大学生。上来就质问段斌跟我是什
么关系,说那天在南京路就看我的眼神不对。我摇摇头,心想今天也不知道是段
斌倒霉还是我该遭殃,这火疖子捂了半天,终于要鼓出来了。我还没回过神来,
两个女人就打起来了,抽耳光的声音、骚货贱货狐狸精的怒骂声、哀号声响成一
片。旁边的小护士终于憋不住了,一边笑出声来,一边捂着嘴往外跑。

  最后三个男人终于把两个女人拉开,老魏推着段夫人,段斌边从地上拣起一
个胸罩边推着段情人,两个女人挥舞着花拳绣腿边一前一后被推了出去,声音渐
渐远去。一会于晨和老魏不好意思地回来跟我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我重重地松了
一口气,竟然也憋不住笑了出来。心想这叫他妈什么事啊,要是这一幕让子彤亲
历,那我那天岂不是白割腕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疯掉?

  喧闹的病房总算安静了下来。我看看表刚好四点,好悬。此时又进来一个人。
我提着包就迎上前去,可他居然猥琐地东张西望一番,然后笑眯眯地靠了上来。

               (二十二)

  我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马勇笑笑,牙床都漏了出来,右边大概第三颗和第
四颗牙齿之间还沾着一片绿油油的菜叶。他说啊?小姐,我还以为你会嫌我来的
晚呢,我最近比较忙,找我调查二奶、二爷的特别多,像你这样找我偷拍自己的
还是比较少的……他边说着边往外掏东西,我赶紧按住他的手说行了行了大哥,
你先走吧,等我要东西的时候我会提前打你电话的。他很果断地推开我的手说,
唉,这东西都拖了这么久没给你了,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的下落,再说医院这
地方也比较安全。他把一盒母带和两张光碟拿了出来。我赶紧把东西重新给他塞
回去,我说你先走,我真的不急要。他说好吧,东西你不急要,但是钱我急着要,
你还欠我两千块尾款呢!我推着他往外走,说钱我一分钱不会少你,就算你死了
我也会烧给你。我把他推到门外,看看走廊里没有子彤的身影,我赶紧说你等我
电话吧。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坚决,说那你一定打给我,不然我只有拷贝光盘当A
片卖了。我摇摇头松了口气说知道了知道了,把你牙上的菜叶清理干净。他舔了
舔吞了一下,转身走了,我差点吐出来。

  我回来看看表,四点十分。心里忽然有点担心,刚刚还怕子彤来早了撞见我
的情人团和情敌团混战,现在居然怕他来晚了,因为他毕竟开车不多,怕他会出
事。但是又不敢打给他,因为他在开车,还是怕他会出事。我现在才知道我在乎
他的程度有多深,大概是因为背着他流产和出了老张这件事情,让我更加觉得自
己破败不堪,抓住一棵我爱的救命稻草不容易。

  又过了十分钟,我实在有点坐不住了,这时候特别想能有个人来,哪怕不是
子彤也好,至少能让我分散一下注意力,可是狗娘养的老天爷,偏偏捉弄人,真
到这时候,反倒一个人都不来。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给子彤打了过去。他马上挂掉,
我知道他可能现在不方便,一会他应该会给我打过来。

  果然一会子彤的短信发了过来:我今天戏份很重,实在脱不开身,小娘你自
己打车回去吧,委屈你了。

  看完短信我的肺管都气炸了,幸亏他不知道我认识阿诺,否则我还傻乎乎地
把他的谎言当真了,这边我望眼欲穿地等他,那边他却在跟小情人约会!我把手
机高高地举过头顶,却忽然想到要先打个电话。

  我镇静了一下对着话筒说,喂,说马勇,我改主意了,尾款我只付你一半,
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情,帮我调查一个人,做好之后我把两次尾款一次付清。他说
小姐我们没这个先例的。我说行了,你又不是什么国有企业上市公司,就一个人
几台破机器还在这跟我讲什么先例,再说了,我免费让你看了我的裸体,你他妈
还跟我要钱?他沉默了一下。我说你发什么呆,你敢说你没看过?他说,小姐,
我帮人偷拍了那么多,你是被整得最惨的一个,那畜生简直不是人。如果你这次
要调查的人是他,我给你打个九五折。我说我不管什么狗屁折扣不折扣的,我要
调查的人不是他。我要调查一个叫上官子彤的人,是个演员。他说什么?演员,
那算了,他们可精了,连狗仔队都抓不住他们的影,你让我怎么调查?我哼了一
声说,你不就是要钱吗?我再给你加两千,一个周之内你调查不出来,我抓你去
公安局!他说为两千块钱去公安局,不太值得,要不你找娱记吧,说不定他这一
下还火起来了呢。我咬牙切齿地说,瘪三,行,五千块,一周之内我一定要见到
那个女人跟上官子彤在一起的正面照片或视频,否则我们签下的合同都在这,我
把它送到公安局的话,你就等着蹲在号子里边自慰边自拍吧。他也哼了一声说,
一万块我给你八折,八千块,怎么样我够意思吧?我无奈,咬咬牙说行,八千块
除了照片和视频,我还要你要带我去抓奸,以抓奸在床为准!他沉默了一下,说
没问题。

  我哭着打给陶子,我想这个时候只有她最适合送我回家了,陶子的声音很模
糊,我隐约听到她说在去金山的路上,晚上可能赶不回来。

  我终于又把手机扔到了地上,手机在地上蹦了几下,落在了一个男人的脚旁。
朱宜捧着一束花站在门口,面带笑容看着我。这个久违的笑容让我回到了大学时
代。

  朱宜是在大一情人节的晚上向我表白的。虽然从初中开始,每天都会有男生
向我暗送秋波,而每月都会有勇猛者向我直抒胸臆,俗话说得好,性欲之下必有
勇夫。虽然他们不象月经一样来的那么规律,但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个。对大多
数粉丝,我都是能利用的就利用,比如有钱的让他们送我礼物,长得漂亮的骗他
们的初吻,绝大多数没有感觉,只是需要的时候拿来用一下,当然高中时的余思
睿不同,他是我从陶子那偷过来的,爱欲让我背叛了友谊,后来他转学了,他终
究也被我夹在高三的作业本里做成了早恋的标本了。直到朱宜的出现,才让我眼
前一亮。

  那天当他抱着一捧鲜花腼腆地约我出去走走的时候,虽然他已经是第二十八
个约我的人,但我还是有点兴奋。他成功俘获了我的小手。就这样我们围着学校
兜了两圈,我们学校面积是三千亩,开车兜一圈都要十分钟。最后我累的不行,
他看出了我的疲倦,说我们找地方坐一会吧,我看到前面有几家咖啡厅,心想这
下有救了。朱宜于是领着我来到咖啡厅门前的人工湖畔,坐在了石凳上,那是冬
天,北方晚上的温度有零下十度。我不爽极了,站起来把花塞给他就跑回了宿舍。
回来之后我把偷偷藏下的一个花瓣拿到灯下一看,发现朱宜送我的根本不是玫瑰。
第二天学校绿化处就贴出公告:对于到暖房里偷采月季的行为要抓住一起严惩一
起!直到大学毕业,朱宜都没有送过玫瑰给我。

  自从分手后,我跟朱宜再也没有过亲密接触,但是今天,我不知怎么的一下
就扑倒在朱宜胸前放声痛哭。朱宜拍拍我的肩膀说,嘿,小姐,哭这么大声?看
看我捡到的这个声带是不是从你喉咙里飞出来的?

  我没被逗乐,却忽然想起公司职位调整的事,我抬起头说朱宜,副总的位子
早晚是你的,你再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该是你的还是你的,我先帮你保管着。
他说我们俩谁坐都一样,没关系的。我一听这话有点不对劲,我说朱宜你怀疑我?
他爽朗地笑笑,边帮我拣起手机边说,没有,逗你玩呢,看看,我这次送你的花
可是真的,不过可没别的意思。

  朱宜接我出来,我们在避风塘吃饭,刚吃两个虾饺,我忽然收到子彤的短信,
说赶进度,晚上就直接睡片场了,实在对不起,要不你找同事过来陪你吧。我回
了句我会的,你注意身体。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里苟延残喘,我不甘心,
再给阿诺打了个电话。我说子彤非要说回去赶进度,你们戏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
赶?他说没呢,剧本出了点问题,今天晚上停了,主创专门讨论剧本,演员休息。
我挂断电话,心那真叫一个透心凉。愣了半天我对朱宜说,今天晚上我要赖上你
了,子彤不在家,我一个人不敢睡,要么我跟你回家,要么你跟我回家。他笑笑
说,你这家伙,还是这么胆小,不是想劫色吧?陈鸾现在情况不太好,你去我家
不太方便,要不我去你家吧,不过我得先跟她商量一下,毕竟我今天刚回来。我
一听,心里挺不好受,不过想想这个难过的夜晚,也没办法了。我说行,不过有
一点,我家虽然两室一厅,但是你必须跟我睡一个房间,因为我一个人在家里不
敢单独睡一个房间。他忽然换上一副淫荡的表情说,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我要晚
节不保了?我苦笑了一声说,你这个担忧很有必要。

  不知道是我多心了还是怎么回事,我老是觉得我家的房子阴森森的,可是最
初并没有这个感觉,那时候还是朱宜帮我挑的这房子。

  我把朱宜领到主卧室,我说今晚我们就睡这了,你将是除了子彤之外,唯一
一个在我家过夜的男人。朱宜挠挠头说行,然后就坐到了床上,脱掉了上衣。我
说嘿,注意点,你当是逛窑子呢?他说那怎么样?难不成要把灯关了再脱衣服?
或者穿着衣服睡觉?然后笑笑说你总得让我先洗个澡吧。

  他洗完澡回来,曾经健硕的肌肉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变成了松垮的五花肉。
他说童童你洗手间……他没说完,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就变了,我不知
道他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东西。他说你怎么了童童?我说宜子,你接着说。他说
我一直觉得你那洗手间窗户对着走廊不好。我松了口气说,这有什么不好,走廊
里的灯光射进来,还省的我开灯呢。他说你这房子装修多久了?我说买了之后住
了一阵,觉得不爽就重装了,不过我当时在外地处理旺季终端包装的事,是子彤
现场督造。他说不错,子彤眼光还挺超前,三年前就知道装个风暖式的浴霸,我
家装的光暖的,我老是怕那灯泡爆掉,割到我的宝贝。

  我边笑着,边换上浴袍,走向洗手间,我说电视柜右边抽屉里有A片,你自
己先挑着看,注意把声音放小点,那些日本娘们,叫的凶,当心隔壁投诉。

  我关上洗手间的门,脱下浴袍,老是觉着背后有人看我,心想可能自己又犯
病了。边想着,我猛一转身,豁然发现洗手间上边的小窗户上有一张模糊的脸,
不知道是人是鬼。我蹲到角落里就尖叫,朱宜听到跑了过来,拍着洗手间门问我
什么事。我说快、快开门看看,外面刚刚有东西趴在窗户上偷看。朱宜迅速打开
门,我也重新穿上浴袍跟出来,外边却什么都没有了。我说要不要报警?朱宜说
算了,报了警也抓不到,而且他被你发现,估计不会再来了,有我在,没事。

  我关好窗户,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朱宜已经在主卧室的大床旁边的地板上打
起了呼噜。我想这家伙还挺聪明,知道把我最漂亮的一张床单找出来铺在身下。
本来还有很多话跟他说,想听听他接下来的打算,怎么处理跟老张的关系,我想
老张没有一棍子把他打死,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老张的。可是现在看来他真的
累了。

  朱宜的呼噜我在大学的时候就见识过。大二的时候有天晚上,他带我去网吧
上网,故意拖延到宿舍大门关闭,然后假装无辜地跟我说,人家从来没在外面睡
过,不知道怎么开房间。我这正好有我哥们在外面租的房子的钥匙,他不在家,
要不我们过去对付一晚上?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心想,你不就是要骗我上床吗?
我要你好看。等我们躺在床上关灯之后,这家伙开始不老实,用手在我身上摸来
摸去,力气大的很,我都担心他会把我摸得青一块紫一块。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窜
到我身上,开始疯了一样扒我的裤子,我不紧不慢,等他扒得差不多了,我忽然
伸手到内裤里拖出一张带血的卫生巾,然后迅速把灯打开,我说,宝贝,看看这
东西是不是很好看啊?他一下就蔫了,从我身上滑了下去。但是他用呼噜报复了
我,让我一夜睡得云里雾里。

  今天我同样睡得云里雾里,想了很多子彤的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半睡
半醒之间,忽然觉得脚心有点痒,我猛得清醒过来。我想到了大师说鬼会在夜里
通过脚心的涌泉穴吸我阴精,这时脚心会有异样感觉。我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
来,我一动也不敢动,借着昏暗的光,我看到有个黑影在晃动,我知道他肯定不
是朱宜,因为朱宜在我旁边,呼噜一直没有间断过。我的心跳到喉咙眼,挤住了
我的气管,我觉得窒息。这时黑影没有继续在我的身上摸索,转而慢慢走向大衣
柜,拉出了抽屉,我正想着怎么样能迅速叫醒朱宜一起抓住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
东西,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忽然黑影又朝我走来,他慢慢地俯下身来看我的脸,
我感觉自己被逼到了发疯的边缘了,我用最后的理智看到那张脸似曾相识。然后
我两手一阵乱抓乱扇,伴随着慑人心魄的尖叫。

  (二十三)黑影离开了我,站到床尾处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好象在直勾勾
地看着我,我边瞪着眼睛尖叫,边胡乱蹬着脚坐起来。我看到黑暗中他的个头很
高,脸却已经变得煞白。我哭着喊朱宜,朱宜哼哼唧唧说深更半夜干吗呢?我尖
叫着,有鬼,有鬼啊!朱宜猛得坐起来,迅速打开了台灯,此时黑影已经飘然离
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来,我一下晕了过去。留在我记忆里最后的影像
是黑影转过来的一张骷髅脸!

  我在朱宜的呼唤声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朱宜怀里,卧室门虚掩。我颤颤
巍巍地抱紧朱宜,我说鬼啊,被它纠缠了这么久,我终于见到它了!朱宜说别瞎
说,依我看他就是一个毛贼,怕你看见他的脸,所以打扮成鬼的样子,顺道吓唬
你一下,这世上哪有鬼。他刚说完,外面响起嘭的一声。朱宜也尖叫了起来,我
们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我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我。

  我不停地说是鬼,就是它,它跟了我很久了,它要吃了我。朱宜说不可能的,
从来没听说过谁被鬼吃掉。我说那你说他是个人的话,他怎么可能进来?上次我
家就被翻过一次,过后子彤找他们公司的装修队来重新做了防盗,可以说是万无
一失,是人的话他不可能进来的。朱宜忽然推开我说,哦我知道了,刚刚我们出
去看洗手间窗户上的人影的时候,回来是我关的门,你们家的门比较特别,可能
是我没关好。他说要不我出去看看。他说完要起身出去,我却紧紧地抱住了他,
说宜子,不要离开我,我们就这样到天亮。朱宜犹豫了一下重新抱住了我。他说
要不我们报警吧童童,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就要你这
样一直抱着我。要报警也要等天亮了再说。

  朱宜不再说话,用手帮我一点一点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抱紧我。我的心里
觉得很温暖。多年以前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在学校小树林的长椅上,在海水浴场
的沙滩上,甚至在熄灯后的教室最后一排椅子上,我们经常这样抱着。好像是大
二下半年,我爸得了肝炎,需要很多钱治疗,别的同学别说借钱了,就连跟我说
话都躲得远远的,最后我一点办法没有,在学校后面的孖迦山上,躺在朱宜怀里
哭,准备哭完了去纱厂找工作。朱宜就这样一声不响帮我擦泪,第二天他就把自
己最喜欢的相机卖了。

  我正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忽然卧室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没等我反
应过来,卧室门已经被冲开。

  我惊恐地把头埋进朱宜怀里,却听到朱宜惊讶地喊了一声,子彤?!

  我抬起头来,看见子彤一身黑衣站在门口,我忽然觉得刚刚的黑影可能跟他
有关,要不他怎么可能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回来?我说子彤,刚刚的黑影是你?子
彤不说话怒视着我。我说你在干什么?我带着哭腔说为什么你要半夜回来害我?
子彤怒吼着,我想问问你们在干什么?我怕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尽管应酬到下半
夜,但我还是想回来陪你,可是你在干什么?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看看自己,由于刚刚的恐慌,我的睡衣纽扣只剩下一粒还扣着,其他全部散掉,
我的一侧乳房已经暴露无疑,而朱宜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子彤的睡裤,正紧紧
地抱着我!我推开朱宜刚想解释,却见子彤眼里含着愤怒的泪水,点着头说,好,
好,很好!然后转头摔门而去。

               (二十三)

  黑影离开了我,站到床尾处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好象在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边瞪着眼睛尖叫,边胡乱蹬着脚坐起来。我看到黑暗中他的个头很高,脸却已
经变得煞白。我哭着喊朱宜,朱宜哼哼唧唧说深更半夜干吗呢?我尖叫着,有鬼,
有鬼啊!朱宜猛得坐起来,迅速打开了台灯,此时黑影已经飘然离去,走到门口
的时候,他回过头来,我一下晕了过去。留在我记忆里最后的影像是黑影转过来
的一张骷髅脸!

  我在朱宜的呼唤声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朱宜怀里,卧室门虚掩。我颤颤
巍巍地抱紧朱宜,我说鬼啊,被它纠缠了这么久,我终于见到它了!朱宜说别瞎
说,依我看他就是一个毛贼,怕你看见他的脸,所以打扮成鬼的样子,顺道吓唬
你一下,这世上哪有鬼。他刚说完,外面响起嘭的一声。朱宜也尖叫了起来,我
们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我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我。

  我不停地说是鬼,就是它,它跟了我很久了,它要吃了我。朱宜说不可能的,
从来没听说过谁被鬼吃掉。我说那你说他是个人的话,他怎么可能进来?上次我
家就被翻过一次,过后子彤找他们公司的装修队来重新做了防盗,可以说是万无
一失,是人的话他不可能进来的。朱宜忽然推开我说,哦我知道了,刚刚我们出
去看洗手间窗户上的人影的时候,回来是我关的门,你们家的门比较特别,可能
是我没关好。他说要不我出去看看。他说完要起身出去,我却紧紧地抱住了他,
说宜子,不要离开我,我们就这样到天亮。朱宜犹豫了一下重新抱住了我。他说
要不我们报警吧童童,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就要你这
样一直抱着我。要报警也要等天亮了再说。

  朱宜不再说话,用手帮我一点一点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抱紧我。我的心里
觉得很温暖。多年以前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在学校小树林的长椅上,在海水浴场
的沙滩上,甚至在熄灯后的教室最后一排椅子上,我们经常这样抱着。好像是大
二下半年,我爸得了肝炎,需要很多钱治疗,别的同学别说借钱了,就连跟我说
话都躲得远远的,最后我一点办法没有,在学校后面的孖迦山上,躺在朱宜怀里
哭,准备哭完了去纱厂找工作。朱宜就这样一声不响帮我擦泪,第二天他就把自
己最喜欢的相机卖了。

  我正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忽然卧室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没等我反
应过来,卧室门已经被冲开。

  我惊恐地把头埋进朱宜怀里,却听到朱宜惊讶地喊了一声,子彤?!

  我抬起头来,看见子彤一身黑衣站在门口,我忽然觉得刚刚的黑影可能跟他
有关,要不他怎么可能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回来?我说子彤,刚刚的黑影是你?子
彤不说话怒视着我。我说你在干什么?我带着哭腔说为什么你要半夜回来害我?
子彤怒吼着,我想问问你们在干什么?我怕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尽管应酬到下半
夜,但我还是想回来陪你,可是你在干什么?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看看自己,由于刚刚的恐慌,我的睡衣纽扣只剩下一粒还扣着,其他全部散掉,
我的一侧乳房已经暴露无疑,而朱宜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子彤的睡裤,正紧紧
地抱着我!我推开朱宜刚想解释,却见子彤眼里含着愤怒的泪水,点着头说,好,
好,很好,操!然后转头摔门而去。

  天快亮的时候,警察来到我家,我没叫段斌来,可是他竟然也来了,我知道
可能我们之间的关系,在他们局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头疼的是我描述不出
来人影的更多特征,除了高个黑衣之外,我甚至说不出他的脸的具体特征,因为
晚上实在没怎么看清楚,只觉得似乎有点面熟,大概是。段斌皱着眉头说,这肯
定是个惯犯,因为你家没有留下他任何指纹。线索实在太少,再好好看看有没有
丢什么东西。我说看过了,什么也没丢,但我确实看见他拉开过抽屉,好象在找
什么东西。最后段斌说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这个人跟那天晚上用血泼你车子的
人可能是同一个人,因为据当时保安描述,事发后他曾经看到过一个穿黑衣的高
个从车库匆匆离开。我一下感觉自己悬在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中,脚下是蛇蝎毒虫
鬼魅妖孽,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双深邃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我。

  我问段斌,你说鬼有指纹吗?段斌惊恐地问我,你没问题吧?要不要看看心
理医生?

  坐在朱宜的车子里,开往公司,我忽然觉得我可能错怪子彤了,我又打给阿
诺,他显然是被我从睡梦中拉了出来,他说大姐,信任是爱情的基础,爱情是性
生活的前提,你这么不信任他?怎么跟他过性生活啊?我说你娘的别含着鸡巴说
话,爽了自己恶心了别人。你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你们的演员有没有活动?他
沉默了一会说,哦我想起来了,好象有这么回事,是一个演员生日,反正我是一
直就剧情在跟编剧讨价还价,没去参加他们的party。挂上电话我心里觉得
既难过又高兴,忽然发现自己有的时候确实挺贱!这时候真想给子彤打个电话认
个错,但是想想这样的话我岂不是相当于承认了自己跟朱宜干过下流的勾当?可
是不解释清楚的话,子彤又怎么会明白事情的真相,让他这样误会我又不甘心。
而我又始终觉得,黑影跟子彤有关,要不怎么可能黑影刚消失,子彤就出现,而
且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并且子彤本来说晚上不回家,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车子开到公司,停好,朱宜爱怜地看着车子。这是公司配给他的,也是一辆
奥迪A6,朱宜已经开了几年了。朱宜叹口气说,今天它就不是我的了。我说别
故作凄凉状,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就去一个月,一个月后官复原职,是你的都还
是你的,而且我估计你的这些待遇也不会变,谁也没说让你解甲归田告老还乡。
朱宜摇摇头,说但愿如此吧,我们边说着边进电梯,我说你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
这么醉心官场了?他说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陈鸾的情况不好,我还背负着那
么重的住房贷款,生活不轻松啊,出不得半点差池。我想他大概还有顾虑,我说
宜子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能力?我敢担保你没事,如果这次你真出事了,以后养成
成算我一份。我本来还想提认成成做干儿子的事,不过觉得这气氛好像不太适合
就没说。

  老张让陈总来监督交接,我说还交接什么啊,暂且先这样吧,等过一阵再说。
老陈却笑里藏刀地一口一个舒总地叫,我明显感觉到朱宜的不爽,朱宜主动把该
交的钥匙文件什么的都交了出来,我拦都拦不住,我本来想解释,但是心想这时
候说多少屁话都让人觉得欲盖弥彰,还是等一个月后他官复原职再说吧。

  朱宜是被我送进电梯的,进电梯之前,他把车钥匙交给了我,他说那车子被
我惯坏了,注意五千公里一定要保养一次,我对它比对成成还好,其他没什么了,
你自己多保重。说完他转身进了电梯,那身影毅然决然,有点象当初大学毕业跟
我分手去上海一样,如果不是在公司,我真想抱他一下。电梯轰然关闭,燃起了
我的愤怒。我回到副总办公室,叫了半天张琪,进来的却是朱宜原来的秘书,这
时我才想起,原来张琪现在已经坐了我的位子,成为企划部经理了。我来到老张
的办公室,门口挂着勿扰的牌子,我才不管那些,抬手就敲,敲了半天,老张才
拉开门,黄雯从里面出来,面色潮红,我说黄助理,被意想不到的棍子给戳了?

  老张说恭喜你了舒总,我关上门说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就问你一句,你承诺
给我的事情你保证能兑现?他点上一支烟,很享受地抽了一口,说你指的是朱宜?
我说别他妈明知故问。他阴险地笑笑说,舒总,按照我的意思是让他当上海公司
崇明市场部的一个业务员,让他每月拿着八百块工资天天骑自行车顶着太阳跑终
端,回一次家要坐三个小时公交车一个半小时轮渡,让他看着我怎么飞黄腾达而
他却永世不得翻身……他深深吸口气说,但是总部不允许啊,实话跟你说了吧,
对朱宜的处理决定是总部早就批示的,我只是负责传达给你而已,感谢你送给我
那个销魂的夜晚,对了,碟片什么时候送我一张啊?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我用
尽全力甩过去一个耳光,我想扇过去一定让他吐出两颗金牙,可是我的手被老张
固定在了半空,他咧着嘴漏着两颗金灿灿的假牙说,舒总,要注意文明。我抽回
手说,行,老娘认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我要行使副总职责,我想对人事进行一
些调整。老张有点迟疑。我说张国伟,如果你还有什么顾虑,我可以当上次宾馆
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可以把母带给你。老张笑笑说,舒童,就喜欢你的这股爽
劲,退回三十年,我一定讨你做老婆,行,只要你不动黄雯,其他的随便你。我
说我有那么荣幸吗张总?三十年前我还没出生呢,你还是自己吃伟哥打飞机吧。
我知道这家伙被伟哥催起来的鸡巴估计已经被黄雯当小辫子牢牢抓住了,我想男
人如果没长这根不听话的东西,女人永远不是男人对手。

  我拿身体拼来的这张底牌,还是要为朱宜打出去。至于黄雯,目前我还不想
通过正常途径整她。我说黄雯关系重大,我怎么敢随便影响你的性生活?我调整
人事一定是为公司好,我不否认,也是为朱宜好,你给我个授权。

  老张得意地以为只要不动黄雯,我就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但他错了。我动的
第一刀砍向了张小妍,首先把张小妍从财务副经理的位置上拉下来。一个大学刚
毕业的学生凭什么出任这么高的职位?老总女儿又怎么样?这将是我送给朱宜的
一份特殊礼物,她就是导致朱宜这次翻船的阴沟。老张断没想到我会对他的亲骨
肉下毒手。接着我把于晨提到财务经理助理的位置上。财务经理是个傀儡,这也
是为什么老张让张小妍屈居人下的原因。但是现在这个傀儡要为我所用。然后我
把郑孟逸转正,虽然是企划专员,但享受经理助理待遇,张琪重新降为企划专员,
企划经理暂时空缺,由黄雯行使经理权利。

  老张授权我做人事调整只需报人力资源部备案,不需要总经办签字确认。于
是,调整公告下午就出来了,然后我再发调整通知单,来个先斩后奏。我想老张
一定气得青筋暴跳,最好爆裂。

  我得意地等待老张冲到我办公室象猴子一样跳给我看,可是老张没来,小张
来了,张琪表现出了我三年没有见到过的愤怒。她说舒总,我跟了你三年了,你
不提拔我也就算了,居然下手害我。我说我不是害你,张琪你不懂,这是一个套,
企划经理这个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的。

  其实我早就看出老张这么调整的目的,他让张琪当傀儡,让黄雯当助理,其
实就是给黄雯一些吃回扣的机会,将来出了问题好拿张琪顶罪,可是张琪并不了
解。张琪说了句我看错你了,能共苦不能同甘!亏得我为你掏心掏肺那么多年。
然后愤然甩门而去。

  我无奈地苦笑一下,心想为了这样一个危险的诱饵,跟了我三年的小妹居然
这样歇斯底里地仇恨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安静下来,我还是给子彤打了过去。我想如果性是男人的软肋,那么感情一
定是女人的死穴。子彤挂断了我三次,我不停地打,眼泪含着泪水。后来他干脆
关机了,半个小时后他发过来一条短信: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考虑一下,我
们最近就不要见面了。我再打过去,还是关机。

  我躲到厕所里,压抑着声音默默流泪,我觉得我的世界一下塌了,除了朱宜,
身边没有一个人理解我,爱人,朋友,同事瞬间化为乌有。我想,当初如果没有
跟朱宜分手,也许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了,朱成成就是我的孩子了。

  我想我该离开这里了,等朱宜重新做回副总,我找回子彤,我就带他离开该
死的上海。任何一场战争都没有胜者,我为什么还要无休止地战斗下去?

  回到办公室,朱宜的电话打了过来,听到他的声音我的泪就下来了,可是朱
宜说:舒童,你够狠啊!连我留在总部唯一的靠山你都要给我扳倒。我说宜子你
在说什么,你说张小研?我是为你好。他冷笑一声说,算了,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位子都让给你了,你非要赶尽杀绝?其实我知道上次在夜总会你就知道了我跟
张小研的关系,没想到我最后是败在你手里。我说宜子你误会了,你别听那些人
瞎说。他说难道我要听你的吗?你趁我去总部,把我去年A类商超的决策失误捅
出来,然后靠跟老张上床上位,最后把张小研干掉,斩草除根,干的真漂亮,我
还眼巴巴地等着你救我,真他妈傻到家了。我输得心服口服舒总!

  我推开窗户,南京西路,人流如潮,车流如织,繁华的上海滩,高楼鳞次栉
比,一切都像是一个北方农村小姑娘二十几年以前的一个华丽的梦。不知道我从
梦里的二十三楼摔下去,后果是不是同样华丽。

  起初看到李鬼,我惊出一身冷汗,一直不敢上来,怕被当成李鬼打死,后来
看到大家很多肺腑之言,感动的想哭,想想还是上来说一声。我一直在写,也一
定会把这部书完成,在不就的将来!由于渐渐进入高潮,我要细细构思,而且公
司又确实很忙,身体又不好,胃痛、偏头痛还老发烧,也不能有个小毛病就上来
请假,所以速度会慢些,请香油们原谅。我不多说了,正写着呢,晚上即使更新
也会很晚,也可能明天更新,大家别等了,熬夜对身体不好,明天看吧,都赶紧
睡觉哈,我不会离开你们的,永远都不会!!

               (二十四)

  我站在窗边发愣,忽然手机响起,我抓起来看都没看就接听了,我想子彤终
究会不会抛下我的。可是电话里的人用浓重的山东方言说,姐,大舅得肝癌了,
到晚期了,你不回来看看?

  我挂断电话,腿一下瘫软了。表弟口中的大舅是我爸,他常常说我小时候喜
欢把两只小脚放在他象驴槽一样凹陷下去的肚子上睡觉,而我自己关于他最早的
印象是我爬到他肩膀上,趴在他的耳朵旁边悄悄地告诉他,隔壁大姐姐裤子上有
血,他一边说再瞎看我打你屁股,一边用他满是胡茬的嘴来亲我。

  一晃几年了,我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给他们,不全是因为他们逼迫我忍受
耻辱,还因为我不想勾起那段谁都不想提起的过去,听到他们的声音,就会引出
无限的心酸。我更不能回去,因为我的归来会让他们颜面扫地。

  我让郑孟逸进来,他说舒总谢谢你让我转正,不过我还是打算辞职了。我没
说话,从包里拿出两万块钱扔到桌上,我说这钱是你的,拿去给你老妈治病,记
住要亲自交给她,一分不能少。他疑惑地看着我,我说我放你一个周的假。说完
我又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钱,我说这大概是两千块,拿着,坐飞机回去。他眼泪当
场就下来了,握着衬衣的袖子不断地擦泪,我说你还有工夫哭?不赶紧订机票去?
他迅速拿过那两万块,说就当我借你的,我会还你的。然后转身要走,我说等等,
你算不算男人?男人不会在乎多还两千块。他犹豫了一下,转身拿过另外一些钱,
然后腿一软想要跪下。这架势可把我下一跳,长这么大除了老魏,还没有人给我
跪过。我赶紧扶住他,我说你想干吗?你有点志气好不好?一个大男人借你点钱
你就下跪?他说我这是替我妈跪的,她得了白血病,等着钱换髓呢,没有你这钱,
恐怕她没有多少天了。我说你赶紧去吧,不够了你再打电话给我,另外,记住替
我问候她老人家。我背过身去,不让他看见我的眼泪。

  郑孟逸走后,我重新打给表弟,我说你去问我妈要个银行帐号,我给她打二
十万,你帮我给我爸找最好的医院……他还有多长时间?表弟沉默了一下说,医
生说最多两个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没说话,把电话挂了,泪如雨下。

  漂泊这么多年了,我何尝不想他们。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会隔
断亲情,也会隔断爱情。

  马勇在此时打过电话来,说我在他们片场外蹲了好久了,终于发现了他们。
上官子彤和一个女人在一辆凌志车里呆了好长时间了。但是我看不到女人的脸,
不过我会继续跟。

  我慢慢放下电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黄雯在上班,原来子彤这次的女
人不是黄雯!如果是黄雯,我会原谅子彤,他顶多算我的这场战争中被人利用的
一颗棋子。可是现在,似乎战争已经结束。

  我打给陶子,晚上我需要一个人来陪我。陶子接起电话,说话断断续续,偶
尔喘着粗气,那声音我似曾相识,我忽然想到了楼顶上的四脚兽。我警觉起来,
说陶子你在干吗?她说没、没什么,你讲。我说不耽误你事吧?她笑了一声说骚
娘们你想什么呢?我说晚上我去你家吧,子彤出差了,我一个人害怕。她沉默了
一下说,我最近在忙金山的新店,一直呆在金山呢,晚上还有几个客户要谈,赶
不回去了,要不你过来吧。我说算了,你忙吧,我找别人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找了。张琪和朱宜正在气头上,悠悠怀孕在家养胎,
段斌显然更不合适,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老婆和情人,怎么可能再惹祸上身?
忽然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我办公室的门。
我擦擦脸上残留的泪水坐回位子上。进来的人是老魏,他说刚刚过来跟老张谈黄
酒代理的事情,顺便来问问我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他似乎是个不错的人
选,不知道是我太寂寞还是什么原因,忽然觉得其实他的五官长的还算标致,只
是他的肥胖和秃顶让我看着不爽。我点点头,他脸上竟然露出天真的笑,说他先
去准备一下。

  她悻悻地离开,我回到家里慌乱地找到原来房主的电话,打过去质问他。他
说没有的事,这都是别人瞎说的。我说那你当时为什么那么便宜卖给我?他说我
不说了吗,我看上了中远两湾城的房子,急等钱付首付啊。他说你是不是听楼上
的张阿姨说的?她这个人神经兮兮的,有的时候会疯疯癫癫乱说话,她老公常年
有病,她被折磨的有点神经失常了,不信你去问物业。

  我打给物业,物业矢口否认,说没有的事,你别听那个神经病瞎说。我这才
安心了,心想这老娘们真歹毒,想了这么个办法来整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在梦里忽然梦见又有人压到了我身上,可是我
就是睁不开眼,这时我忽然又感觉都脚心有点痒,我一下就醒了,我睁开眼,可
是到处一片漆黑。我睡前全部亮着的电器,居然全部熄灭了!我猛地坐起来,看
见似乎又有个黑影立在我床前,我歇斯底里地尖叫,然后从床头柜上抓起台灯就
向黑影砸去,嘭的一声,电视屏幕爆裂。我疯了一样抓起能抓到的一切东西乱砸
一通,然后抱着枕头蜷缩在床角大哭,感觉黑影还在床前晃,此时忽然我家的门
铃响起。我想此时大概已经是下半夜了,怎么可能有人来按门铃?继而门外响起
了剧烈地拍门的声音,我隐约听到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而黑影也消失不见。
我慌乱地跑到门边,问是谁在外面,外面响起了老魏的声音,他说童童你怎么了?
你开门,我在外面。我摸灯的开关,可是灯根本就打不开。

  门打开,我一下就冲到老魏怀里。老魏说童童别怕,到底怎么了?我说鬼,
鬼啊。他说不会的,有我在你别怕,我帮你看看,他让我把灯打亮,我说灯都被
鬼弄坏了,根本打不开。他说别急,然后他打开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他找到
了电闸,他笑笑说没事了童童,只是跳闸了而已,他往上一扳,家里所有的灯和
电视又都亮了。他说你开这么多电器当然要跳闸了,这电闸也有点老化了。我松
了口气,忽然我想起了黑影,我说不对,我分明看到他了,他现在应该还在家里。
说着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说他肯定在,我看到他好几次了。老魏脸色有点
失常了,他说没事,有我在。走,我们找找他,他说着到厨房拿了水果刀。

  我跟在老魏身后,来到我的卧室,卧室里已经一片狼藉,电视、大衣柜的穿
衣镜全被我砸烂,老魏颤颤巍巍地去开大衣柜门。门一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继而他把所有的门都打开,还是没有人,然后他又转身看着窗帘,我躲在他身后。
我想窗帘应该是他最后的藏身之所了。忽然从我身后的柜子里钻出来一个人,趴
到我身上,我尖叫着跳了起来,老魏把我挡在身后,一看原来是子彤之前送我的
生日礼物,一只黑色的大狗熊,平时是放在大衣柜里的。老魏安慰我说没事没事,
可能是我们刚刚打开柜门它没放稳掉出来了,别怕别怕。他把狗熊重新放进衣柜
把门关好。我却又是一声尖叫。

  我说人,有人!老魏说哪?在哪呢?我拉着他的衣角说在那,在窗帘后面,
我指着窗帘下面两只鞋子对他说。他额头上冒出汗来,说等等,别怕。然后他握
了握手中的刀,猛地冲了上去,对着窗帘就是一通乱刺。

  最后他豁然掀起窗帘,可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鞋子是子彤的一双黑皮鞋。

  老魏说童童你是不是心理有毛病,找心理医生看看啊。我说没用的,看过了
已经,连心理医生都改信邪了,看来我必须要下手了,这畜牲我实在忍不了了,
我要找大师过来抓鬼,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老魏说是不是真的有鬼啊?还是别了吧,不行换个地方吧,这东西还是不要
惹得好,要是大师抓不住怎么办?

  我说它一直跟着我,我到哪都不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慢慢地站起来,
眼睛盯着他,往后退,边退边说,老魏,你……你是……你怎么会三更半夜在我
家门外?老魏忽然换上一副深不见底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下边这一段是接在第二段后面的,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天涯系统有毛病,
每次我发不上都要重新刷新一次,再重发,结果有此刷新完了忘了重发就接着发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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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下班后老魏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开始差点没认出来。他的秃顶变成了
光头。他摸着脑袋说,童童,你说不喜欢秃顶,不知道光头你喜不喜欢。我笑笑
不说话。别人的光头我不讨厌,但是他太胖,光头上的肉都打了褶子,我同样不
喜欢。

  在上海城吃饭的时候,老魏让我尽量不要管黄酒的营销,我不解,他说你不
用管了,反正你就做一个月的副总,抓好「优思」就行。我说老张今年政策重心
明显往黄酒倾斜,我怎么可能不管?他说你听我的,遇到黄酒的事你就推给老张
自己去管,其他别多问。他忽然话锋一转,说童童,你现在是不是很不快乐?我
听说你总被鬼纠缠?我一下愣住了,看他的眼神那么深邃,忽然有点害怕。我慌
乱地说没有,老娘连你这色鬼都不怕,还有什么鬼敢找我?我刚刚瞬间在心中萌
生的让他陪我过夜的想法立刻打消。让他陪我只能让家里多一只鬼。

  我还是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回到家中。我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把两台电视也
都打开,这样会让我感觉家里很热闹,人气很旺。我坐在墙角,静下心来想了一
下,不管鬼怪怎么猖獗,最起码我不会马上死,与其这样害怕还不如豁达一点。
坐了很长时间,我忽然觉得有点渴,我起身准备去厨房拿饮料,忽然感觉背后有
人,我猛地转过身,可是什么都没有,我边不时回头边走进厨房,我拿出一罐苏
打水再一转头,忽然看见厨房开向走廊的窗户外边有一张人脸。我尖叫一声退到
墙角。此时只有九点多钟,外边偶尔还有行人的声音。我忽然觉得我要趁外面还
有人看看这家伙到底是谁。我拿了一把水果刀拉开门。

  走廊里站着张阿姨。她面色苍白,我咆哮着,你在这里干什么?!她说我来
找你有点事情,刚刚正好路过你窗口,吓到你了,对不起。我说你有什么事?我
不是给过你钱了吗?你自己拿去买丝袜好了!她说不是这件事情,我老公的肺病
越来越严重了。我说那不正好吗?你可以早点解脱了,去找你的情人。她说我就
是为这事来的,我求你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老公的身体经不住的,万一他死
在这件事情上,他的亲戚不会饶过我,我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我松了口气,说
行,知道了。她说那我先走了,我说等等,用不用借点钱给你?她眼中闪烁着泪
光,说不用不用,现在象你这样的人太少了。我说没什么,大家都是邻居嘛。她
说你是个好人,我没有什么报答你的,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我说你要不要进来
坐坐,慢慢聊,她很紧张地说,我就不进去了,就在这说吧。你这个房子在你来
之前,其实曾经死过三个人。当时房东租给了一群外地人,三个人被人杀死,在
房子里半个月都没人知道,尸体都腐烂发臭了,我想这是房东肯定不会告诉你…
…我打断她,说你滚!你给我滚!!

               (二十五)

  老魏握着水果刀站起来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我心想这下完了,赶走一只恶
鬼又来一只色鬼,还说不定这都是他一手导演的,看来我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我
结巴着说老魏你你你要干什么?他这才反应过来,扔掉刀说童童,你怎么会怀疑
我?我说你别他妈废话了,说,你怎么会半夜出现在我家门外?他继续向我走来,
我闪到他身旁拿起他刚刚扔掉的刀对着他。他说童童你放下刀,听我说,是这样
的,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察到你可能晚上不好过,但是我知道你不可能让我来陪你
的,而且我也怕引起你男朋友的误会,但我实在放心不下,回家想来想去,还是
决定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我松了口气坐下来,我说你怎么会知道我
那么多事情?他说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说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们之间
不可能的,我不会跟一个强奸我的死胖子在一起。你走吧。他说你赶紧睡会吧童
童,天快亮了,我在门外给你守着。

  这句话很温暖,我说既然这样,你就留下吧,不过你也别在门外了,你委屈
一下在客厅沙发上睡会吧。他眼睛里立刻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说不过你最好给
我老实点,不然……我举起刀,不然我砍断你裤腰带下面的玩意!

  早上来到公司,头昏昏沉沉的,老陈还拍我马屁,说我今天精神真好,我都
想一口唾沫吐到他的秃脑壳上,然后往下流,从他的眉毛上滴垂下来。正在我看
着老陈的脑壳意淫的时候,阿诺打过电话来,劈头盖脸就说舒总,你妈的也太狠
了吧?我花那么多钱请导演做创意,你还给我打保票说保证没问题,现在可好,
我的创意竟然给我毙了,这才第二轮啊大姐。

  我没想到黄雯下手这么快,我说阿诺你先别急,这事我来帮你搞定,我搞不
定的话,你存我这的钱你全部拿走,至于子彤演戏的事,你看着办,不想让他演
也行,片酬一分不拿。他说舒总,你行不行?不是我不信任你,关键现在你们公
司太复杂,让人害怕啊。我说放心吧,即使不能让你占到便宜,起码不会让你吃
亏。他说行吧,我就靠你罩着了。我说操,还给我装可怜呢,你就是一软蛋,就
这么几个钱就把你吓成这样。他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软蛋?我跟我老婆已经一年没
有性生活了,我那玩意不行了,但是我跟男人行,你说怪吧?我说你跟狗行也不
关老娘的事,记住,创意继续做,你要是半途而废,神仙也帮不了你。他说成,
对了,你最近也别把子彤吸那么狠了,害得这家伙天天打瞌睡,脸都发黑了,一
看就是纵欲过度,再这样下去惹怒制片方,我可保不住他。

  我想子彤可能是担心我,睡不好觉了吧。纵欲他是万万不可能的,他老二根
本不管用,拿什么纵欲?拿自慰器纵欲,脸发的哪门子黑?

  我来到老张办公室,我说张总,阿诺可是我们多年的老朋友了,优思品牌形
象篇怎么说毙就给人家毙了呢?他站起来背着猪手走来走去说,这事是黄雯负责,
企划的事情我从来都不管,你负责的时候我不是也没管过吗?我说但是黄雯一个
前台小姐她懂什么啊?你总归要教她懂规矩吧?他忽然抬起猪脸说,我家最近装
修,我为装修款的事愁得不行,哪还有心思教她啊?我点头笑笑,离开了他的办
公室,直接去了停车场。本来存钱这种事情都不用我自己动手,可是现在张琪不
在我身边,什么事情都要我自己做。去银行的路上,我给陶子打了个电话,想让
她帮我找大师抓鬼,陶子说这样吧,今天我正好在市里,我们一起碰个面吧。

  我重新来到老张的办公室,我把一张银行存款凭证拍在老张面前,我说我刚
帮阿诺往你卡上存了五万块,阿诺也就这点能力了,算是贺你装修的彩礼,你一
定要收下。老张笑眯眯地往我胸前伸手,我躲开了,他说唉呀,阿诺是跟我们一
起光着屁股打天下的,我怎么能不给他面子,可是黄雯最近好象身体不好,老去
医院……我打断他,拿出另一张单子,我说张总一直都很关心下属的,尤其是漂
亮女下属,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这是我帮你存给黄雯的医药费,够她
换一次硅胶的了,不过你要提醒她,让那些老捏人家硅胶的人,注意下手轻点。
老张做出一副变态狂的样子把嘴伸过来,我按住他的腮帮子。我说张总,听说你
老婆在云南插过队?那时候可有不少人追她吧?老张一下愣住了。我说您怎么了?
对了,一个月之后,企划的事情我要重新负责了,我还要多向你讨教呢,你可别
说房子没装修好没空教我哦。

  我扬长而去,留下老张一个人在身后发呆。黄雯的猖狂让我想到一个月之后
朱宜上来了,我总归要重新掌管企划部,如果朱宜罩不住我,我总不能就这样输
给黄雯。虽然我想离开上海,但我一直觉得经济基础还不是很稳固,而且就这样
输给那个小骚货,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相信我给老张留的这个小悬念,够他回味
一阵的,他虽然痴迷于下半身思考,但是关系到他头顶上的风光泛红还是泛绿,
他总归要思考清楚。

  我跟陶子约在了恒隆广场一楼的咖啡吧,我从办公室走过来很近。

  我想好不容易抓到她,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赖上她。可是陶子一见面就搞出一
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我说你又在打谁家男人的主意了?这家伙点上一枝烟装深沉。
我说你也抽上烟了?她狠抽了一口冲我吐过来说最近特别烦,我说你反正非偷即
抢,总归要担惊受怕,享受和风险是成正比例的。她说童童,你还记得我高中时
候那个男朋友吗?我心里格噔一下,说哪个?你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住?她说没
有啦,我的初恋,我最刻骨铭心的那个。我说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长得有点象朱
宜那个?她说对对,就是他,叫余……余什么来着?我说叫余睿思?她说不对不
对,叫余思睿!我说是啊是啊。你当然比我记得清楚,那是你男人。

  其实我永远都忘不了他的名字。不单单因为他曾经是陶子的男朋友,最重要
的是因为我偷了他。他不仅是陶子的初恋,也是我的初恋,上大学之后我之所以
对朱宜一见钟情,跟他有很大关系。

  我说你突然问他干什么?她说没什么,人老了,念旧啊。我说行了行了,别
倚老卖老了,帮我请大师吧,我要抓鬼了。她说是不是真的有鬼啊?我说不是真
的有鬼,那天你从我家洗手间出来慌什么?她又抽了一口。我实在忍不住了,我
说拿一枝烟给我吧,这家伙,就知道自己风流快活。她说没了,就这一枝了,诺,
给你过过瘾。我接过来狠抽了两口。她打了个响指,让服务生送过来一包万宝路。
她说那天在你们家洗手间里,我发现窗户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我知道你家里估
计不干净。我说有黑影也不一定是鬼啊。她说我知道,但是……她沉默了很长时
间说,但是你不知道,其实我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我自己都知道,但怎么也调
整不好,烦死了。我说不是吧大师?心理医生有心理疾病,还要去学巫术?真够
讽刺的了。不过你可能不单单是错觉的问题。我邻居说我房子买之前,曾经就死
过三个人,而且,可能子彤就是鬼!她一下愣住了,表情变得非常惊恐,她说你
老公?怎么可能?我说真的,他跟我从来都没办法完成性生活,而且,最重要的
是他在两年半之前的一场车祸中已经死掉了,据说当时人都被送进太平间了,而
且户口也已经消掉了……她打断我,说你别说了,我晚上睡觉会害怕的。我说没
事,正好我一个人睡觉也害怕,我陪你啊。她说行,今天晚上我有几个情人过来,
我们一起玩np。我摇摇头,知道她在拒绝我。她说童童,抓鬼的事,你需要的
话可以随时给我师傅打电话。不过你这个样子,还不如早点离开上海吧,我看过,
你的八字里「申」为忌神,上海又简称申,所以你不适合在上海。我可能过一阵
去日本了,要不你跟我去?我说算了算了,去那鬼地方,别被人骗去拍A片了。
我其实也不想呆在上海了,我想去马尔代夫的海边买一所小房子,天天没事数海
鸥玩,可是我现在的钱还不够。她说海鸥金山海边也有,这么大个。她一边说一
边比划,鸟屎有这么大,拉到头上能把你砸晕。我说公海鸥的鸟有多大?她一下
没反应过来,我已经笑得不行。

  出门的时候,我终于抢来了她的车钥匙,把我的奥迪车钥匙扔给她,起初她
死活不同意,我说这是朱宜的车子,我帮他保管一个月而已。她这才接了钥匙,
然后她说,朱宜现在很不好,陈鸾已经疯了,昨天刚被送进疯人院。

  整个下午我心情都很不好,不知道是因为朱宜还是因为子彤,下午给子彤打
了几个电话,他的手机已经停机了,我的心象猫抓的一样。

  晚上下班,我开着奔驰在街上游逛。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混到无家可归的
地步,想想就觉着心酸。白天的时候老魏打过电话来,说晚上来陪我,被我拒绝
了,我不想跟他纠缠在一起。

  红灯的时候我百无聊赖地翻着陶子的车子,忽然翻出一串手链。借着微弱的
路灯,我看清楚手链上刻着朱宜的名字,我认出来,那是我在大学的时候在西湖
灵隐寺为朱宜请的手链,他奉为至宝,每时每刻都带在身上的。我一下明白了,
为什么陶子听说奥迪是朱宜的车子的时候,会那么欣然的接受,甚至,她为什么
会想起余思睿,大概也跟这有关。

  我正看着手链发愣,忽然马勇打来电话,他说你准备好了没有?我说什么意
思?就你那点钱我还需要准备?他说不是,是抓奸,因为如果你需要的话,今天
晚上就能抓到他们两个,你想好了没有,是抓还是不抓?我咬咬牙说,抓!他说
你真的想好了?很多人再抓完之后就会后悔的,你到时候可不能因为后悔而不付
钱啊。我说少他妈废话,告诉我去哪?他说红河谷,我在后门那等你。

  挂断电话我紧接着给陶子打了过去,因为陶子家就住红河谷,我没想到会有
这么巧的事情,我要让她跟我一起抓奸。可是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我挂了。我想还
是不要打扰她,一来她正在激情四射地玩np,打过去多扫兴?二来这种丑事还
是尽量少的人知道的好。

  我在红河谷后门见到了鬼鬼祟祟的马勇,尽管他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还有
一个同样故作从容状的人大概是他的助手。我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上了
车他问我车子是谁的。我说是我死党的,他嗯嗯啊啊地说车子真漂亮。我说别废
话,几号?他一拍脑袋说,唉呀,我也忘了几号,要不今天就先算了吧,我回去
再好好查查跟踪记录。我说你少给我装蒜,你今天要是不带我去,我扣掉你一半
尾款。他说行,我豁出去了。我说你妈的别给我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这不就
是你的工作吗。我们你一句我一句,车子就开到了200号楼下。马勇说到了,
我一看这号,心想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的心开始跳得厉害,其实到底
抓不抓我还真没想好。不抓的话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抓的话我跟子彤
的关系可能会彻底崩溃,当然,也有可能挽回,但子彤自尊心太强,挽回的可能
性不大。

  进了电梯,马勇按了8楼,我的心咯噔一下,因为陶子就住在八楼,他们是
一梯两户,难道子彤天天都在我最亲密的死党家隔壁私会情人?就这样陶子都没
有察觉?我忍不住问了马勇一句,八零几?马勇压低了声音说,八零二。我一个
趔趄靠到了电梯壁上,这就是陶子得门牌号。我说你侦查得对不对?他说不会有
错,他连续几晚上都在这里过夜!

  没容我多想,电梯已经停在了八楼,我犹豫着跟在马勇和他的助手身后,走
出了电梯。马勇拿出相机,安上外挂闪光灯,对准门口。他的助手拿出一个工具
箱,从里面拿出一些工具,准备开锁。我说等等,等等,等我考虑一下。他说不
能再考虑了,一会儿保安就要上来了。他的助手继续开锁。

  我的心跳到了极限,忽然,陶子家房门豁然打开,陶子穿着性感的睡衣站在
门里。马勇的闪光灯啪啪地闪,陶子却丝毫不理会,她说,我就知道你会找过来,
但没想到这么快。我说陶子不是的,我不是……她打断我说,你不用说了,子彤
是在我这。此时门里面,子彤裹着浴巾赤裸着上身从洗手间里出来。我喊了声子
彤,子彤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向了卧室。

  我愤怒地甩过去一个耳光,我说我给足了你面子,你却伤透了我的心,没想
到勾引我男朋友的竟然是我最信任的好朋友!我的一巴掌扇得不是很用力,但是
足够响。

  陶子低着头,头发凌乱,她抹了一下嘴角。啪一个耳光抽了回来,她说我最
信任的朋友,你在十年前就毁灭了我最刻骨铭心的初恋,你以为我不知道?告诉
你,我十年以前就知道了!我的头嗡的一下,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孔中留出,
我还没来得及擦,此时子彤从里面冲了出来。

  又一计耳光响起。

               (二十六)

  窗外乌云挤压着城市,擦出湿漉漉的火花,城市在闪电的鞭笞下一次次战栗,
发出痛苦的呻吟。

  幽暗的灯光下,我只觉得眼前血光四溅,我的头随着子彤的手甩向一边,眼
睛看到洁白的墙面上被我的血打出均匀的污点。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后
面的人扶住了我。子彤压低了声音说,滚!以后再来我打断你的腿。我抬起头来
看着他,忽然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我想喊他的名字,可是我嘴角动了动,声音
却哽在喉咙里。他皱着眉头说,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说完他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又一个趔趄倒向后面,被马勇扶住。马勇说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帮人抓了那
么多奸,还没有见过你们这么嚣张的奸夫淫妇。子彤低着头说叫你们滚啊!我看
着他,想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是否如这个城市的面孔一样冷漠,可是他的头低得很
低,我看不到。他又要过来推我,我象一个孤独的木偶一样被推搡着,牵引着,
全然没有了思想。

  忽然又一个耳光响起,打在了子彤脸上,陶子说,操,这么狠打女人,你算
什么男人!我听得出,这是今天晚上最狠的一个耳光。打完之后,陶子过来拉我,
我甩开她,走进了电梯,我趴在电梯一角,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电梯停在一楼,我在马勇的搀扶下走出大楼,一个闪电通天彻地,我想闪电
下的我一定象一个面色苍白披头散发脸上满是鲜血的女鬼。我把钥匙递给马勇,
说你开车送我回去,金沙碧海78号。

  车子开过长丰公园之后,天开始下起了雨,马勇手忙脚乱,慌张地问我怎么
操控顶篷。雨越下越大,大雨的冲刷使我顿时清醒过来,我站起来,坐到椅背上
甩着头肆意地大声尖叫,大水不断从我脸上淌下,我象孩子一样放声痛哭。

  马勇把我扶进家门,我浑身瑟瑟发抖,赶紧换上睡衣,找大毛巾包住身体,
蜷缩在沙发里。我说马勇谢谢你今天帮我,没什么事你先走吧。他在我身边坐下,
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丢下你?我说那随便你吧,你不用担心钱,我会一分不少
给你。他说哪的话,我知道你一个人害怕……我一下怔住了,我说你刚才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会害怕?他有点吃惊地说,女孩子嘛,一个人总归会有点害
怕。我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说没有,真没有,其实我是真看不惯
这瘪三。我松了口气,摇摇头说你他妈才是瘪三,说完我就昏昏沉沉睡去,留他
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

  睡到半夜,感觉到那个高个子黑影又出现在我面前,一张骷髅脸拉得老长,
脸上有奸邪无比的笑,似乎他的笑可以洞穿我的灵魂。他伸出只剩白骨的手来撕
扯我的裤子,我握住裤腰拼命挣扎。在挣扎中我猛得睁开眼,看见一张脸离我的
脸只有十公分远,我尖叫了一声,一脚踢开他。马勇坐到地上说舒小姐你是不是
做恶梦了。我慌乱地检查我的裤子,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我说那个高个子魔鬼呢?
他说什么魔鬼,大半夜的,你别吓唬人好不好?我忽然想到一个人,我说你刚刚
那个助手呢?他说怎么你还记得他?你的车子是单排座的,坐不下他,我就让他
先回去了。我说不对,他有多高?他摸摸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前几天才招
的他,大概有一米九吧。我说他之前是做什么的?他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说你
他妈招个人都不看简历的。他笑笑说你以为我们是正规公司啊,我只要看他技术
怎么样就行了。我想了想说,他为什么会长那么高?马勇有点晕了,说这我哪能
知道。他说着就靠上来,伸出手来摸我的头,他说舒小姐,你发烧了,可能是刚
刚淋雨淋的,刚刚一定是发烧了做恶梦呢。我抱着胳膊,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
来了,关节酸痛。我喃喃自语说好冷啊,头却昏昏沉沉。马勇忽然变成了子彤,
抱住了我,我感觉很温暖,我依偎在他怀里,说我知道你早晚会回来的,我不介
意你偶尔犯错……子彤开始很激情地亲吻我,接着疯狂地扒我的衣服,我说我好
冷啊,子彤,别这样。可是他并没有停止,动作更加粗鲁,我哭着哀求他,说官
人别这样,我冷得不行。嘴上说着,可是我的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直到我
感觉自己赤条条地躺在那里,子彤压在我身上,用硬梆梆的器官顶着我的肚子。
我忽然想到子彤从来都不会这样。他开始起身分开我的双腿,我用尽全力睁开眼
睛,看见马勇赤裸着全身,面色潮红地喘着粗气,两只手握着我的膝盖。他看到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有点迟疑,我愤怒到了极点,抬脚踢向了他的裆部。他一声
哀号,抱着小肚子躺到了地上不停地翻滚,边翻滚边反复撕心裂肺地说我的宝贝
碎了碎了。我说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我现在报警,一会儿警察过来抓住你,
判你个强奸未遂,让你蹲上两年,你的侦查费一分拿不到。第二,你自己滚,我
当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不过你的侦查费同样一分钱拿不到,出于人道,我给
你两千块去看医生。他边哀号,边说我就看了几眼,鸡巴刚硬起来又被你踢软,
你也太狠了吧。我不说话拿起手机,他伸出一只手来摆两下,说我同意我同意。
我包紧毛巾,艰难地起身拿了两千块钱扔到他身上。他摸索了半天,才穿好衣服,
跪在地上。
                 【待续】

               (十一)

  我边跌跌撞撞地跑进电梯,边疯了一样打子彤的电话,我说你在哪里在哪里?
他说我在枕着小美女的屁股画图纸呢。我尖叫:你到底在哪?子彤显然被我吓到,
说我在公司加班呢,本来马上就好了,所以就没跟你打招呼,你是怀疑我?我有
气无力的说,你快回来吧,越来越猖狂了,我怕。子彤还在问我谁越来越猖狂了,
我就挂断了电话。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冷漠的人们手里提着袋子进进出出,我站
在大门口的宽阔处,瞬间想到了大师说这里之前曾经是一片大坟场,天不黑鬼都
敢出来,鬼踩鬼。我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像是死去多年的行尸走肉,手提袋里要么
是人手人脚,要么是内脏大脑,而我即将成为他们的晚餐。我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于是我抱着头退到墙角,慢慢蹲下,这样起码能确保我的身后没有人或者其他东
西。蚊虫的叮咬让我烦躁不安,忽然有人走到我面前,我慢慢抬起头。张阿姨神
情怪异地说,舒小姐,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我惊讶地看着她,猛得拉住
她的手说张阿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快告诉我!她慌忙抽出手说你买房子
的时候房东没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没有啊,到底发生什么事?她目光躲开我,
说没什么,我看你这个样子觉得挺可怜,你没事就好。说完她匆匆走开了。

  子彤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倚着墙根睡着了,幸亏是春夏季节,如果是冬天,
恐怕我早已经被冻称雕塑了。子彤说他刚刚上去过,发现家里可能遭贼了,让我
别多想。我盯着他说,不是的,是鬼,肯定是鬼。子彤退后了一步说,童童,你
发烧了吗?怎么尽说胡话?

  朱宜儿子朱成成的生日宴会在朱宜家按时举行,到场的人除了公司大部分中
高层领导,还有三个人出乎我的意料,一个是张总,朱宜在公司里唯一的上司,
经常把手伸向我大腿的人;另一个是悠悠,我大学时的死党,一个因为我而跟朱
宜形成点头之交,几天前让我做他老公的小密的人;最后一个是陶子,我高中时
的死党,一个坚持以唯物主义为信仰却被我家厉鬼吓的魂飞魄散的成功的心理医
生。另外有一个人的到来在我的意料之中,他就是强奸了我之后被我砸破了头,
送我凌志车以换取太平的秃顶肥老头老魏。

  朱宜的家是浦东外环外的一幢联体别墅,他需要每月为它支付两万元的贷款,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要过早地背上这么沉重的包袱,朱宜犹豫了半天,说张鸾从小
生活在棚户区,那时候家里连厕所都没有,要方便就用房间里的马桶,她跟弟弟
要睡上下铺,有得时候半夜弟弟手淫会把床弄的吱吱作响……听到这话我心里酸
酸的。到大学三年级,我跟朱宜已经谈了一年了,暑假的时候,朱宜执意要让我
带他回家见见我家二老,但是我坚决不同意,因为我实在不愿意我家三间低矮的
小土房暴露在我心爱的人的面前,可是他还是自己偷偷跟去了,被我发现后,我
哭着掐他的大腿根部,隔着裤子揪他的阴毛,最后扑到他怀里说将来你要给我买
又大又新的房子,朱宜憨笑着说好,给你买别墅,他笑声越来越大,却有一颗大
大的眼泪落在了我的脸上。如今,他豪赌一样的买了这么大的房子,可是女主人
却不是我。

  女主人还是那么憔悴,整个晚上,朱宜没有认真陪过任何一个客人,一直象
仆人一样服侍在张鸾身边,这让在场的人都深深为之折服。张小妍穿一身惊艳礼
服,变换着眼神看着朱宜和张鸾,我想她的眼神只有我和朱宜能够读懂。

  我正在想着张小妍到底有没有跟朱宜上过床,忽然陶子拿了一杯酒很尴尬地
向我走来,我刚准备挫她,说不怕我变成鬼吃了你?她却先发制人,说其实她也
不相信有鬼神,那天她可能是眼花了,让我原谅她那天的失态。然后偷偷问我,
现在办事还有没有快感?我忽然想起,自从子彤上次回来之后,每次我都能被他
送上快乐的巅峰,我也压低声音对陶子说:人啊,生在床上,死在床上,欲生欲
死也在床上。她笑着摸了我屁股一把,然后冲朱宜撅撅嘴说,你的老情人可没你
那么幸运,自从张鸾生了成成之后,她就变成了性冷淡,也就宣告了朱宜佛门生
涯的开始,可惜了一个年富力强的好男人。她边说着,眼中边充满意淫的光芒。
我说朱宜什么时候入佛教了?她说你不是这么笨吧?香案上供着仙女,自己却只
能对着仙女打飞机,你说和尚惨不惨?

  我已经开始给张鸾做心理辅导了,陶子说,不过张鸾这情况,早晚要脱离我
的管辖范围,归精神病院管。我说精神病院怎么对付精神病?有多残忍?陶子说
你问这干吗?想去?我说我老觉得我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不知道精神病院是不
是个好去处。我们正说得欢,忽然一盘水果沙拉从面前划过,我顺手要拿,却被
另外一个人抢先了。悠悠端着已经到手的水果色拉皮笑肉不笑地说,童童,要不
这盘你先吃?

  这是悠悠惯用的伎俩。色拉酱是她的最爱,大学的时候,她对色拉酱的痴迷
程度就令人发指,她曾经把色拉酱抹到花生瓜子等干果上,说她开创了一种全新
的吃,要申请专利,问我行不行。我说这个世上聪明人很多,色拉酱抹干果我想
应该没什么稀奇,抹到大便上估计前无古人,要不你试试?保证后无来者。我就
是要让她之后提起色拉酱就想起大便,可这根本无济于事。

  她最爱的东西往往会让别人先来,就像刘备白帝城托孤,一句让诸葛亮废掉
刘禅的话,让这个可怜的帅老头为了一个乐不思蜀的草包最终命丧五丈塬。我说
你来吧,我知道你最喜欢色拉。悠悠意味深长地笑笑说,谢谢童童,还是你最了
解我。一句话把我说得云里雾里,我忽然想起了几天前的一幕,似乎跟这话有点
关系。悠悠靠着我站着,嘴巴向张小妍撅撅说,童童,你们老总女儿够狠的,这
种场合穿成这样,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但她还是抢不了你的风头,你是我一生
中,见到的最美的女人,什么时候都是。她说完看了我一眼,然后款款地走了。

  我终于明白,没有一个女人会纵容自己深爱的男人拈花惹草,悠悠这是给我
用的一招欲擒故纵计。

  老魏一晚上都神不守舍,我知道他在找机会靠近我,可是我的身边一直都没
少过伙伴,刚刚好不容易我上了趟厕所,他居然跟着我。他在厕所门口堵住我,
把一脸肥肉横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忽然被同样寻找我
至此的张总撞见,我脚底抹油溜掉了,心里想着两个五十岁的男人不知道会不会
象动物争夺配偶那样展开决斗。我边想着边笑出声来,忽然孩子隆重登场。大家
围过来看,都说孩子很漂亮,张小妍故作天真状,说孩子象他母亲多一点。朱宜
开玩笑说,是啊,这小家伙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早晚我要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忽
然小家伙扬起小鸡鸡一泡尿撒在朱宜身上,众人哄堂大笑,一干人等手忙脚乱,
忙得不亦乐乎,就在此时,一计响亮的耳光让大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朱宜的脸
上顿时出现五个鲜红的指印。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计耳光在朱宜的脸上开
花,张鸾还要再打,她扇过去的手被我握住,我本来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我想此时我说什么并不合时宜,张鸾的手慢慢放下,朱宜冲大家尴尬地笑笑,然
后继续帮成成整理尿布,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么稀松平常。忽然又一计耳光响起。

  这一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我被打的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旁边
的人扶助,我想这一巴掌如果用的力再大一点,我会被打晕,不是着实恨我的人
怎么会下如此狠手?张鸾说愤怒地说,狐狸精,你还敢来我家?我知道你们俩是
旧相好,他现在还忘不掉你,你还来勾引他……她后面再说什么我就没听到了,
因为张鸾象发情的母狗一样要扑上来撕咬我,我被众人拉开,老魏握住张鸾的胳
膊,愤怒地看着朱宜。陶子和悠悠把我护送出朱宜的别墅。陶子说童童你别生气
了,我刚说过,她精神有严重的问题。我低着头笑笑说,陶子你的新鞋很独特。
她拍拍我的肩膀说,童童,想哭就哭出来吧,别这样了,说着她就哇地一声趴在
我身上哭了起来。

  陶子的哭让我的记忆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时候陶子的男朋友喜欢上了别人,
陶子只知道她的王子骑着白马跑了,却不知道跑向了谁,有一天下晚自习,陶子
忽然趴在我胸前号啕大哭,就象今天一样,边哭边说要是让她找到那个狐狸精,
她一定用菜刀把她的生殖器剁烂包饺子吃,我一边恶心一边害怕,因为她不知道
我的胸和生殖器十分钟以前刚刚被她的白马王子摸过。

  我边开着车子边笑,我知道朱宜一定也还喜欢我,否则她的老婆不会这样对
我。正想着,忽然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和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舒童,今天打了你不好意思,我会补偿你,我想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我不知道
张鸾这是演的哪一出。

  车子开回小区,我又想到了大师说的话,我想也许我的车轮每转动一圈,都
会压到几个死去的亡灵。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当子彤把我扶回家的时候,我浑身
战栗,他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指给我看,我家所有的抽屉都被翻了个遍,但
是盘点下来,居然一样东西都没少,所以当子彤执意说是小偷的时候,我问他,
为什么抽屉里两千块现金一分没少,小偷是来偷什么的呢?他有点不耐烦了,说
我又不是小偷,我怎么知道小偷是怎么想的,难道你非要认为是鬼吗?怎么可能
呢?鬼来翻我们的抽屉干什么呢?它直接把我们吃掉不就行了吗?子彤有点歇斯
底里,样子很可怕,我边退后边哭,他一下抱住了我,我说子彤我们报警吧,管
他是人是鬼,让警察来处理吧。其实我是想让警察给我一个更权威的答复,告诉
我,这只是一个临阵退缩了的小毛贼,可是子彤忽然表现地异常坚决,他说为这
点小事报警,不值得,这事我会跟物业公司来协调,然后找人来把防盗重新做好
就可以了,如果报警,之后的事情非常烦琐,报了警我们就算是跟麻烦结缘了。
我说那我们搬家吧,我不是还有两处房子吗?他说不用了,一来小偷劳而无获却
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所以只要他不傻,他是不会再来了,二来我们其他的房子都
是毛坯,根本没办法住,就算现在开始装修,再空关半年,至少要到明年才能住
的上,所以这不现实。再说了,这里有我,你还怕什么?我推开他说,我怕鬼,
我感觉我们的房子里,到处都是鬼!

  这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但是没办法,我已经心力交瘁。子彤脸色忽然变得古
怪,然后他说,别怕,你就把我当成鬼好了,把我当成一只爱你的保护你的好鬼,
他再次抱住了我,可是我感觉自己正围在一堆白骨中间。

  我边想着,车子边缓缓驶下车库的斜坡,忽然,一盆红色的液体从我的挡风
玻璃上倾泻而下,车子所有的玻璃顷刻变红,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一股血液的
腥味扑鼻而来,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

               (十二)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阿诺的电话。他说老舒……他没来得及说下去就
被我给打断了,我说你个狗日的,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舒,人没老都被你叫
老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几年怎么回事。前几年总是不喜欢别人叫我小舒,因为这样
我会觉得自己总是微不足道,可是这几年我却老是希望别人叫我小舒,也许,2
8岁的女人确实没有了23岁女人的淡定了。

  阿诺说好好,小舒同志,再说我妈对兽交也不感兴趣,你怎么就认定我是我
妈跟狗发生性关系的产物呢?我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说行了,有事说事,别拿
长辈开玩笑。我边说着,边把一份文件放到前台小姐黄雯面前,示意她帮我传真
一下。

  「上次从夜总会走后,四姐就一直在夸你,说童姐功夫了得,三个精壮的鸭
子愣是被你搞的走不动路。」阿诺继续阴阳怪气,我说我哪有你厉害,阴阳通吃,
我说你的尚闷现在怎么样了?他说什么尚闷?是尚郁。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光
想着郁闷郁闷,就叫成尚闷了,我还想着怎么有人叫这么拉风的名字。我重新换
上一副语气说,你到底有没有正事?没事我挂了。他说那童姐你说什么算正事?
我一怒之下就把电话挂掉,再看前台的时候,黄雯竟然无动于衷,边打电脑边一
脸淫笑。我说小黄,我的传真发好了吗?她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说没空,没看
我正忙呢吗?我笑笑说,那你先忙。此时阿诺的电话再次打来,说童姐你还真够
绝的,电话说挂就挂,我问你,觉得我们的形象篇提案怎么样?我可是配置了我
们公司最优秀的资源把这当成一项神圣而伟大的工程来完成的。我说别唱高调了,
你们的创意就那么回事。他在那边沉思了一会说,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喝喝茶。
我说改天吧,约了人了今天,再说我胃不好,医生说刺激性的东西不要喝太多。

  阿诺拍专题片可以,但是拍形象广告确实不行,艺术的东西不是会摆弄机器
就能拍的出来的,在我看来,艺术和技术从来都是两码事。但我知道他是想提醒
我收了他的红包,可是一马归一马,不能一个红包塞给我就一劳永逸了。这种事
情,大家比的不是所谓的创意有多好,说到底比的就是谁的红包分量重,我想很
多人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广告界烂片横行,最一般的观众也能看出门道的烂片为什
么还能肆无忌惮地侮辱我们的智商,这就是原因。

  说到提案我就来气,今天上午提案讨论会召开,所有的人都在打太极,只有
梦遗,居然把所有的提案都痛批一顿,说全都是垃圾,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曾经被
广告公司老板强奸过,于是对所有广告从业者从骨子里深恶痛绝。但是这倒是给
了我一个信号,这家伙绝对是个直来直去的主,老张办事还是那么没水准,居然
挑了这么个直肠子做卧底。

  我盘算着要不要打个申请,把黄雯辞掉,这家伙,暗地里说我点坏话拆我点
台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干公然给我尥蹶子,这还了得?但是想想她既然能这么理
直气壮,估计是有点后台了,随便动她不知道会影响了谁的性生活。说不定她也
会时不时地跑到老张办公室,把短得不能再短的超短裙再往上掀一掀,把两条白
嫩的大腿摆在办公桌上给老张当镇纸,放肆呻吟。正想得出神,忽然张琪慌里慌
张地跑出来,然后趴在我耳边说,舒经理你快回办公室吧,他们又打起来了。我
笑笑说,你到财务办公室去核对一下近期的付款通知书。她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我说办公室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只管去好了。她悻悻地离开,
她哪知道我要干什么,这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我给朱宜打了个电话,让她到企划
办公室来一下,说我有事情要找他商量。挂断电话我去了客服部,然后边跟客服
帅哥开玩笑,边看着表。两分钟后我拿了一份付款通知书回到办公室,中途还跟
财务于晨就他经常鼓起的牛仔裤开了几句玩笑。

  此时我的办公室门大敞,朱宜正坐在我的椅子上,面色铁青,刘相杰和郑孟
逸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他说舒经理你部门是培养城管队员的?怎么上班时间员工
就能打起来?我假装一头雾水,说怎么回事?我刚刚离开一会,怎么会有武斗发
生?不太可能吧。再说我的员工一向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我一直鼓励他们没事
可以开开玩笑,估计是玩笑开大了吧。我冲刘相杰使使眼色,他犹豫了一下说,
朱总你误会了,我是在跟新同事开玩笑,就是玩笑开的过了点。朱宜听完皱皱眉
刚想说什么,却被郑孟逸抢了白。他说朱总,他能骗你我不能,刚刚不是开玩笑,
是他打我,因为我给他的本月绩效分最低,他就赤裸裸地报复我。

  我心里一阵狂喜,心想这个愣头青还真按照我的计划办事。朱宜拿过郑孟逸
做的绩效考核看了半天,然后把它递给我。我说这件事情小郑办得没错,小刘你
要自己检讨一下。朱宜忽然猛得拍了一下桌子,说刘相杰你早该改改你这臭脾气
了,再这个德性,舒经理也保不了你。小郑你做的也不好,怎么能如此鲁莽,不
事先跟同事沟通好?朱宜开始施展各打五十大板的功夫,没想到梦遗居然来劲了,
说我向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事实就是事实,没有提前沟通的必要。朱宜脸上挂不
住,勃然大怒。我说朱总你也别生气了,这事情我觉得小郑做的没错,我支持他。
朱宜说你怎么能这样包庇下属?这样下去还了得?我看趁试用期还没结束,还是
趁早辞退了他吧。我坚决的说,朱总,他是我这么多年见到的最正直的员工,如
果你要开除他,就先开除我吧!

  朱宜被我逼到绝路,显然有点尴尬,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挥挥熊掌似的大
手说行吧,你们部门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你们出去吧,走吧走吧。刘相杰和
郑孟逸转身出去,我看见郑孟逸出门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后代对长辈的孝敬之
情。

  门关上之后,朱宜就起身要走,我说怎么不想听听我找你来有什么事?他冷
笑一声说,还不是让我过来帮你演这场戏!我笑着摇摇头说,改天让阿诺也帮你
弄个角色,你的戏真不错。他忽然语气变得很温柔,说童童上次在我们家……他
吞吞吐吐说不下去,我说行,这一巴掌把我脸上的表皮细胞伤得不轻,会让我提
前变老,这样吧,你给我两万块钱美貌补偿费吧,他摇头讪笑摔门而去。

  我把刘相杰叫进来,我说朱总也看过你的绩效考核了,事实证明确实没有问
题,我今天实在是帮不了你了,他点点头说舒经理,你也尽力了,我谢谢你。我
说没什么,你是我的老部下了,无论如何我不能丢下你啊,这个月就这样吧,下
个月多努力吧。他边退出去,边说谢谢,象清朝的太监,他们在那个时代被称为
奴才。

  直到下班我都没有叫郑孟逸进来,我知道他一定在等这个机会向我表衷心,
可是我并不会在此时给他这个机会。

  员工陆续走了,我坐在电脑前发呆。子彤刚刚打过电话,说晚上要加班,我
说是不是在外边找小妾啊,你把她带回家吧,我也好有个人压迫一下。他说行,
你先回家洗干净了等我,我们玩3p。

  挂断电话我就有点迷茫了,这家我一个人怎么敢回?那敞开的房门和一盆鲜
血已经在我心理上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这是狗血。」上次我车子被泼之后,我直接打电话给了段斌,他来现场勘
察半天,居然没有发现别的半点蛛丝马迹。我战栗着说管他猪还是狗,只要不是
人血就行,我关心的是这事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我要把他找出来千刀万剐!他
说狗血据说是辟邪的,被泼狗血的妖魔鬼怪会现形。我惊讶地看着他,我说你怎
么也相信这个?他摇摇头说我不信,不过干这事的人不一定不信。我说我不管那
些,我要你抓住他!他摇摇头说,难,而且这家伙并没有对你的车子造成直接伤
害,就算抓到他,也很难追究他的刑事责任,拘留几天放出来,对你来说并不是
好事。后来他还让我仔细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说得罪鬼了算不算?他说
那事归阎王管,我管不着。

  我边想着这些烦心事,边来到了楼上。楼上没有我们的办公室,所以这里没
有人认识我。此时也已经是下班时间,基本没有什么人。我四下看看,闪进了男
厕所。

  我有个习惯,喜欢在人少的时候躲到男厕所里抽烟。最初是因为我不想让公
司太多的人知道我抽烟,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进了男厕所,才发现那里别有洞天,
当然,在公司所在楼层的男厕所,遇到熟人未免有些尴尬,于是我经常跑到楼上。
我总是把自己关起来,边抽烟边从门缝里偷窥男人,我的这个习惯让我知道了男
厕所里的很多秘密,比如很多男人小便是不脱裤子的,直接把老二从裤门处掏出
来,我搞不懂要是不小心被拉链夹住老二,他们怎么好意思叫120;一些男人
小便的时候喜欢偷偷研究别人的老二,我想他们应该是养了蚯蚓的,养了蟒蛇的
一定是挺起来供大家观瞻让人啧啧称奇的;一些男人不在小便池小便,而是象女
人一样坐在马桶上,估计是性取向产生了问题;一些男人小便结束后用甩的,另
外一些男人用挤的,大概快感不同,方式有别……

  我们的写字楼是公寓式管理,到处都非常干净,有次不知道谁在男厕所的小
便池里扔了一个烟头,清洁阿姨居然拿着烟头挨个办公室问,虽然没有问出来,
但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向小便池扔过烟头了。所以每次在洗手间抽烟,我都喜
欢盘腿坐在马桶盖上。马桶之间的隔板下面有十公分的空隙,我常常想它是不是
为女生向隔壁借卫生巾,男生向隔壁借打火机用的。所以这样我这样盘起腿来也
能保证不会有人看到我的鞋子而使我的卑劣形迹暴露。

  我坐在马桶盖上抽第二枝烟,想着当时如果那一盆狗血泼到子彤头上的话会
有什么结果,忽然轻盈的脚步声引起了我的警觉,直觉告诉我那不止一个人。等
我反应过来要到门缝上看看清楚的时候,人已经进了隔壁,我悄悄掐掉烟,屏住
呼吸,听着隔壁的动静。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嘴唇胶着在一起的声音、舌头
舔咂器官的声音、男女呻吟的声音按部就班地传来。我心想,运气不错,赶上四
脚兽交媾直播了。

  我听着里面的声音,感觉应该现在的节目应该是小腹撞击臀部,铿锵有力,
并呈现出了加速度的趋势。我正想着这男人是何等的英勇,忽然,隔壁的电话响
起,我不禁一惊。那是朱宜的手机铃声,我在心里努力否认,我自我安慰,铃声
重样的太多,这说明不了什么。

  铃声响个不停,隔壁撞击的声音也未停止,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朱宜
接起电话,嗯,哦,知道了,啊啊,没什么,我正在陪客户按摩呢,你先吃吧。

  我心想,妈的,还真没撒谎,按摩鸡巴也是按摩!

  忽然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低头一看,不禁惊呆了。这只鞋子
我曾经在朱成成的生日宴会上看到过,它非常特别,当时我觉得图案象是两个月
牙对在一起,现在我觉得它更像一个女人的外生殖器。

               (十三)

  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那天在朱宜家门口,陶子为什么趴在我胸前哭得那么
伤心。可是毕竟鞋子都是批量生产,借此断定陶子跟朱宜有奸情,未免有点武断,
我竖着耳朵想要听到里面女人发出的声音,可是此时她只会从喉咙深处发出啊啊
的叫声,根本无法判断。我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忽然又是啪的一声,我在努力地
想象着又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四脚兽却立刻解体,两人迅速离开,等我再趴
到门缝上想要看个究竟的时候,两人早已经闪得没影了。我偷偷地跑出来,迅速
闪进交媾现场,发现地上有个用完的避孕套,我思索了片刻把他拿起来,把口子
系紧,用纸巾包好放进包里。我想这东西尽管恶心,但关键的时候总归会有点用
处。

  我没有去朱宜的办公室,这样未免有些尴尬,我直接开着车子去了悠悠所在
的医院,路上我给陶子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干吗,她阴阳怪气地说在生活。我说
生活在哪个男人的身底下?她说我习惯生活在男人身上。

  陶子本来有个漂亮的老公,可是他们结婚不久,她的老公就被人抢走了,提
到这件事情,很多了解内情的人还啧啧称奇。据说当时第三者把陶子和他老公约
到了鸿子鸡,那个大厅能坐1000号人,第三者把自己的条件一条一条地摆出
来跟陶子比,她说我先跟你比钱,我刚刚在香港渣甸山买了一套180平米的房
子,单价亚洲之最,40万港币一平,我的楼下住着容祖儿;我再跟你比学历,
我是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和有机化学双博士;然后我们再比出身,我爷爷是军区
副司令,我外公是中科院院士,我爸是美籍华人富豪榜上前几位的;比外貌自然
不用说,都摆在这里;最后我们再比比身材,第三者说完站起来,当场把上衣脱
掉,只穿着文胸,胸前顿时波涛汹涌,她还要把裤子也脱掉的时候,被陶子老公
拦住了,一千人的大厅沸腾了,陶子败的一塌糊涂,而打败她的这个第三者竟然
是她在复旦时的死党。陶子后来委屈地对我说,你说她要偷就偷吧,干吗要动抢?
从此她心灰意冷,并得出一个结论,夫不如窃,窃不如抢。

  她说好了别扯了,对了我刚买了一辆车子,你猜什么牌子?我说你那品位不
是奔驰就是宝马。她沉默了片刻说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猴精的家伙。我刚买了一
辆奔驰CLK350,红色的。我说那又怎么样?她说敞篷版的,老拉风了。我
说行,就上海这破天气,夏天热死你,冬天冻死你,春秋刮你一车沙子,到处都
是高楼,小心高空坠物砸死你,堵车的时候时速跑不到二十公里,自行车都比你
快,买奔驰,还敞篷,我看你纯粹被钱烧的,穷显摆。

  她愣了半天说,不会吧舒师傅,知道你嫉妒我,也不用这么狠吧,竟然咒我
死,我没抢你老公吧。她一句话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
然变得这么疯狂。我说行,我的错,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决定拿我的凌志换你
的破奔驰,好让高空坠物砸死我。她说想得美,送你两次免费心理辅导差不多。
我说不用了,老娘我现在用不着。

  我拿着避孕套来到了悠悠的办公室,刚一推门,啪得一声一计耳光让我浑身
一抖。一个帅哥见我进来,捂着脸出去了。我说怎么了这是?都二十一世纪了,
怎么还体罚下属呢?她说什么下属,这我们主任,老想吃我豆腐,以为老娘是出
来卖的。我说你还是那臭德性,就不怕他给你小鞋穿?她说老娘的大腿比脚重要,
宁可穿小鞋委屈了脚也不能让人摸了大腿。我摇摇头边掏包边说,你就装烈女吧
你,用不用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喏,继续把饮料给我冰镇起来。她拿眼睛上下打
量我,说童童,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怎么老跟别人的子孙后代较劲?我说这你
就别管了,给我看好了,别让人当果冻吃了。她说那我两次的放一起了?我说别
……她盯着我说,哦,我知道了,你这花蝴蝶,又出去乱采蜜了。我说不说这个
了,你们医院有中医吗?给我看看,我最近月经不调。

  子彤已经连续很长时间晚上加班了,我偶尔会想找人帮他安排一个轻松一点
的工作,但是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以他的个性,不会接受的。可是他这样忙
起来会忘掉一些事情的,比如今天,是我们同居三周年纪念日。三年前的今天,
我们租了一个小房子,两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他在滚到地上二十多次之后,干
脆蹲在地上睡了一夜,我们曾经拿仅有的五十块钱去买蚊帐,可是被人告知钱是
假的,于是到第二天,他身上被咬了七十多个胞,早上起来我们边数胞边笑,等
我让他到床上躺会的时候,他的腿居然伸不直了,我哭着帮他按摩,他艰难地笑
笑说,我宁愿一辈子蹲着睡觉,因为第二天你会帮我按摩。三年后的今天,他居
然忘记了当年吃苦的快乐。

  我开着车子在小区周围兜来兜去,最后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他马
上回过来,说刚刚到家。

  现在只要他不在家,我是不敢一个人回来的,我觉得我已经站到悬崖边上了,
他就是我在悬崖边上抓住的一颗亦真亦幻的小树,他如果倒下,我必轰然崩溃。

  我上到18楼,走廊里黑咚咚的,我使劲跺脚,好让走廊里所有感应灯全部
打开,可是从厨房的窗户望进去,我家没有丝毫的灯光,象深不见底的洞。我边
往后退边打子彤的手机,他接起来冷冷地说我在家,没开灯,你进来吧。我说你
快点把灯打开,不然……我后面的话被他挂到了电话外面,我再打过去,他就不
接了,我从窗户的缝隙里隐约听到他的手机在房间里响,我知道他应该是在家,
于是我壮着胆打开了房门,忽然黑暗中一只手伸向了我的脸,我一声尖叫抱着头
就蹲了下来,此时家里所有的灯瞬间打开,子彤抱着大大一捧玫瑰花站在门口,
一脸灿烂的笑容,说老婆,三周年快乐。我一下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嘴唇有点痛,我说你个家伙趁我睡着了强吻我,他说
你晕过去了,是我掐人中把你掐醒的,我们去医院吧,我说不用了,还不是因为
你平时不疼我,一下见到这么多玫瑰花,我幸福的晕倒了。

  我最近确实月经严重失调,有的时候十天来一次,一天就结束,而且经常头
晕,终于在今天,被子彤的恶作剧吓倒。

  子彤把蜡烛点燃,把灯关掉了,说今天晚上我们烛光晚餐,我下午特地请假,
为你准备的。我看着一桌丰盛的菜,眼泪就下来了,我夸张地大哭,说人家要看
节目,他有点为难地说,什么节目啊?我说你少给小娘装蒜,就是以前你给我表
演的。

  两年半以前,他从车祸中捡回一条命来,我生气他驾照没学到就逞能,闯出
这么大的祸来,于是连续两天不给他好脸色看,第三天下班后我坐在沙发上看电
视,他几次挑逗我均不奏效,于是他脱掉衣服一丝不挂,然后在背上贴上一个卫
生巾,跪在我面前说,我给你负「巾」请罪了,我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说行,你
给我学青蛙围着客厅跳十圈,他就老老实实跳了起来,我说不行,青蛙的裆部没
有东西甩来甩去,他于是拿胶带把老二粘在了肚皮上。

  子彤脱掉衣服开始表演,我灵机一动,拿出照相机拍他,他忽然冲上来,抢
下相机,把我按倒在沙发上,开始扒我的衣服,我挣扎着笑着尖叫。忽然他的动
作戛然而止,我转过头看他,他正拿着那捧鲜花,把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来往沙发
上铺。我说你干吗?他嗔怪我,不懂情调,我要让你躺在花瓣上享受水乳交融高
潮迭起的快乐。我笑笑,心想只要你一如既往地爱我,不要在哪个清晨我醒来时
忽然与我阴阳相隔就好。

  花瓣包裹着我赤裸的身体,一股原始的味道唤起我心底里的欲望,他忽然猛
地挺进我的身体。不知道是这温柔的烛光给了我另外的感受,还是这个特殊的日
子让我的感情升华,总之我在子彤的冲击下迅速达到快乐的顶点,一种从未有过
的感觉使我浑身战栗,子彤呼啸着象战场上冲锋的战士,我流着泪象疯子一样癫
狂,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非常想看看子彤的表情,我想抱着他一起在云雨中飞
升。于是我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这一眼让我从巅峰坠入低谷。

  子彤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女用自慰器,而他自己的器官,不争气
地垂在两腿之间。

  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尴尬地站在那里,手足无
措。我想到了他刚刚的异常举动:不让我拍照,又不能成事,这似乎在印证着大
师说的鬼的特征。我退到墙角,压抑地哭泣,他抬头看了看我,我看到他一脸泪
水,然后他上来抱我,我撕打着推开他,他重新上来。他喃喃地说,童童,我爱
你,对不起,我给不了你快乐。

  曾经在我被强奸之后,我对性充满了厌恶,我幻想可以有一个没有性要求的
伴侣,在每个夜晚抱着入睡,清晨醒来,我可以看着他甜蜜的表情听着他的喃喃
呓语,我花大半年的时间来接受子彤的性行为,可是如今,当我渐渐抚平伤痕,
重新燃气身体里的欲望时,居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我又不能问,我不能
问他为何在两年半前死而复生,不能问他为什么无端像死人一样被消掉户口,不
能问他为什么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雄起……我生怕说破之后他会瞬间消失,带走
我所有的爱。但是我必须要了解清楚,哪怕他真的是鬼,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
在欺骗中生活下去。

  子彤抱着我,还在微微啜泣,我抚摸着他的头说,没事的,你就是我的快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我的电话响起,我看都没看就挂断了,它接着再响,
我无奈,看了看是张琪打来的,只好接起,张琪说童姐出大事了,这次董事长来
视察,据说张总已经提案上去要把朱副总免职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像子彤无法
勃起的生殖器一样有如晴天霹雳。

  张琪知道我跟朱宜的关系,也明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我想她是在为
我和她的前途担忧。如果真如她所说,我们的前途确实堪忧。

               (十四)

  公司里还像以前一样平静,并没有任何异常,我不知道是张琪的消息确实灵
于其他人,还是大家都已经练就了宠辱不惊的绝活,任风狂雨骤,稳坐在电脑前,
贯看秋月春风。

  我进到办公室,张琪紧跟在我后边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慌里慌张地,
忽然被地毯边缘绊了一下,整个人直挺挺地扑倒在地,我赶紧扶她起来,心想幸
亏胸前长了两个厚厚的肉垫,否则这还不得磕出个心肌梗塞。我问她怎么样,她
边整理胸罩边说没事,我笑笑说别那么紧张,别看你胸围比我大,但我个子比你
高,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幸亏你不是「隆」的传人,如果换了黄雯这样摔法,还
不得硅胶四溅,血乳横飞?她眨着眼睛疑惑地说,我也是龙的传人啊,我是炎黄
子孙。我摇摇头无奈地说我还是华夏儿女呢。

  张琪的天真我是见识过的,有一次部门会议前,大家在瞎聊,张琪抱着一叠
保健品资料研究,忽然,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音调,吊着嗓门问大家「包皮」
是什么东西,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几个女生红着脸压抑着不敢笑出声来,男生们
却开始跃跃欲试,拿手指钢笔比划来比划去,忽然刘相杰一拍脑门,跑了出去,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一只香蕉进来了,然后他把香蕉皮扒开,指
着香蕉皮说,这玩意就是包皮,这回明白了吧?张琪说啊?香蕉皮还专门有个名
字叫包皮啊?我每天都吃香蕉的,那我岂不是每天都剥开包皮吃里面的东西?一
句话放倒一片。还有一次我们一起陪经销商去新马泰,在泰国的时候,老张很淫
荡地抱着人妖拍照,手还把握着人家只贴着乳贴的乳房,张琪偷偷跟我说,张总
真不要脸,这么大胆摸人家女孩子,还敢拍照留念,不怕他老婆吃了他。我说她
是人妖,是男人改装过的,那乳房比黄雯的都假,她貌似坦然,然后忽然眼睛一
亮,说这么漂亮的男孩子真是少见,抓一个过来做男朋友倒是蛮有面子,然后满
眼都闪烁着意淫的光芒。我说他们老二都被切掉了,做男朋友?他干你还是你干
他?

  我说炎黄子孙你还有什么事吗?她犹豫了一下说舒经理你一点都不害怕?我
说害怕什么?公司职位变动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成不变才可怕呢,让你一辈子当
企划专员你愿意?她说那你看看这个,然后她递给我一张单子,我一看是罚单,
心里不禁一颤。接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上次郑孟逸和刘相杰武斗事件的罚单,
我心想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而且对于我们六千号人的公司来说,这点小事根
本微不足道,怎么又翻出来了。而在这个时候翻出来,这难道是老张给我的信号?

  别说武斗了,死人的事情公司都经常发生。去年公司上了黄酒生产线之后,
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员工在值班的时候掉进酒缸被淹死了,第一个人掉进去的时候,
当时全公司都没有经验,找了一周才找到,捞上来的时候人倒没怎么腐烂,但怎
么处理那五吨酒却成了问题,最后老张出了个文件,说酒已经被倒掉了,但坊间
一直流传,说酒同样被装进瓶里卖了。后来公司被评为酒类产品安全生产企业,
庆功会上老张在主席台上风光无限地讲我们的车间如何如何干净,连一只蟑螂都
没有,台下阿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问我酒是不是真的倒掉了,我说倒掉?
那一缸可是三十万呢,再说了,除了英勇献身的那位,对酒厂和消费者其实是双
赢的事情,你想啊,一颗生长两年的人参在酒里泡泡都能保健养生,那一个生长
了四十年的人泡过的酒,喝了之后还不得长生不老?我说你家里那两瓶酒喝了没
有?他呆呆地说,喝了。我说得,你这一辈子算赚了,也算是吃过人的,味道怎
么样?他恶心地一阵干呕。

  连死个人都啥事没有,怎么公司员工打架就上纲上线了?罚单上写着罚我一
万块。我心想这个郑孟逸还真不能小看,我那两招竟然没治住他,这事估计是他
向老张打的小报告。钱我倒是不在乎,我年薪18万,购车补贴2万一年,油费
停车费2万1千6,住房补贴6千,饭贴3千6,还有奖金分红,我账面上一年
的收入就有30万。去年我表弟大学毕业问我找什么工作的时候,我说你如果要
打工的话第一选择就是上市公司,他们根本就拿钱不当钱,反正大部分是小股东
的血汗钱,跟谁都没关系,不发白不发。

  我正想着接下来怎么给郑孟逸吃点猛药,忽然张琪说,舒经理,这单子是陈
副总开的。我说陈副总?不是去总部述职了吗?她说刚回来的。我心想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现在又搀和进来一个陈副总。

  我说你到前台给我要一份辞职申请表。张琪站着不肯动,我说你愣着干吗?
她说童姐你干吗?我说在公司叫我舒经理,干吗我自己清楚,你照办就是了,她
悻悻地走开。光听说陈副总原来是哪个市主管经济的副市长,现在从市长位子上
退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被总公司请了过来。但不知道他什么派别什么风格的,总
得试试水。我先在老张那玩一手辞职,看这一万块钱的罚单能罚出什么来。

  张琪一会儿就回来了,说黄雯请假了,单子都被她锁住了拿不出来。说行,
你想办法搞清楚她去了哪里。她说谁?我说黄雯啊。她愣了一下没再说话,我拿
着罚单去了老张办公室。在走廊里居然遇到了陈副总,我眼神迷离地盯着他,笑
盈盈地说陈总好,他把耳边垂下来的头发用力地往光秃秃的头顶上甩了甩,笑眯
眯地说舒经理,今天穿的真漂亮。我知道他在努力的想像着我包裹在套装里面的
东西,又是一个老婆在更年期左右徘徊的可怜男人。不过他跟老张倒不同,老张
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道貌岸然不近女色的太监相,没人的时候谁的手都没他伸得
快。这个陈副总倒是蛮实在,连副面具都不戴。我心里笑笑,想搞定他应该易如
反掌。

  我推门进了老张的办公室,他正一脸淫笑地打电话,看我进来赶紧捂住话筒,
说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然后匆匆挂断电话。我说你继续说吧没关系,我又不吃
你小老婆的醋。他说你说什么话呢,说着就去关门,我说别关了,我们就这样说
吧,我说这罚单怎么回事?他说别大惊小怪嘛,边说着还是把门关上了,我料到
他会这样,于是我偷偷把手机录音打开。可是关上门他并没有碰我,换上一副深
沉的表情说,舒经理,公司最近有一些问题你也知道,这次总公司来人,可能会
对管理层进行一些调整。我心想,这老家伙,今天难道是回光返照?他接着说,
其实这个罚单是我主张的,然后让陈副总做了这件事情,我并不是要把自己撇出
来,一来这样可以给陈副总一个机会,毕竟他是总公司安排过来的人,另外我这
也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别把眼睛盯在你的经济问题上,暴风雨在即啊,我
不想你出事,另外钱我会从其他途径补给你,说到底就是作个样子看看而已。我
想了想说,对我的处罚有没有起草公告?他说还没有。我说行,我任罚,但是我
要改成「自罚」。他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点了点头。

  同样是罚,我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形象做的更光芒万丈?

  出了老张办公室,我直接去找朱宜,可是朱宜的前台告诉我说朱宜出差了,
我想大概这次老张要动真格的了,把朱宜支出去好下手。我边从朱宜办公室往外
走,边想着这事该怎么处理,现在打电话给朱宜似乎也并不合适,我低着头路过
财务办公室门口,忽然一双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鞋子上的图案是两个月牙对在
一起!我顺着鞋子往上看,张小妍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说你这鞋子……真漂亮,
她低头看看鞋子然后说嗯,好眼力,ChristianDior的最新款,限
量发售的哦。

  我心里骂,只要朱宜的精子不是限量发售就行,幸亏没有错怪陶子。不过我
倒是有点欣慰了,因为老张把张小妍搞到公司财务部,无非是想用自己最可靠的
人掌握住最核心的部门,但是现在这个最可靠的人背地里早就被人俘虏了,女大
不中留的道理,老张居然不明白。

  回到办公室,却发现阿诺坐在我的位子上,张琪跟进来说舒经理对不起,他
……我说没事,阿诺哥又不是外人。我边说着边关上了门,他站起来,掏出一个
信封双手递给我,我看看他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两张张学友演唱会的
VIP票,这张票子我找了很多人都没搞到。他笑笑说,童姐,这位置连张学友
脸上几颗痣都看得清楚。我说我已经移情别恋了,我现在改喜欢吴彦祖了,你能
搞到他演唱会的票子吗?他一脸嗔怪我的表情说,童姐你这就不对了,吴彦祖只
演电影不唱歌,你又不是不知道,诚心拿我开涮。我说那我没办法,他说你再看
看,里面还有好东西,我试探着重新拿起信封,果然里面还有一张卡,那是一个
新开的高尔夫球场的会籍卡。阿诺说,怎么样,别看就3万块,可这球场前景很
被看好,为弄这张卡我费老劲了,这可是抢手货,不出两年,保证升到20万。

  张学友的演唱会门票已经够吸引我的,我从12岁开始听他的歌,他的形象
多次出现在我的春梦里,可以说我们神交已久,2002年他来上海开演唱会的
时候,我跟子彤正好骑着自行车路过八万人体育场,里面已经开唱,外面票贩子
嚷着10块钱一张,子彤于是忍痛买了一张,他让我进去了,他守在外面。那一
次我连张学友衣服什么颜色都看不到。出来的时候我说子彤我好后悔,10块钱
是我们两个人的中午饭啊,可是我根本看不到张学友,连意淫的机会都没有。他
却笑着说就算买张盗版CD也得10块钱啊,何况怎么说这也是活人唱的。我忽
然突发奇想,问他假如有一天张学友喜欢我了,你会不会放我走,他没有看我,
扶着自行车边走边说,将来谁喜欢你了,只要你愿意,只要他对你好,我都会放
你走。那天天不冷,但是听了这话之后我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白气。

  几年以后他告诉我,他也跟张学友神交已久,为了喜欢张学友,他宁愿变成
玻璃。那天晚上,他先是在体育场的门外,趴在地上,企图从门帘与地面之间的
缝隙向里窥探,偷窥未果之后,他干脆直接往里冲,但总是被保安拦截,推搡出
去,于是他又换另外一个门继续冲……

  至于那张球卡,阿诺说的还比较保守,其实我知道那个球场,上次朱宜跟我
说过,但是等我动手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想到开破轮胎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
夫。以我的判断,两年后它至少升值到40万。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接受,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弄不好连饭碗都丢掉
了。

  我重新把信封丢回去。阿诺笑笑,说童姐真够绝。我说不是我不够意思,你
也知道我们公司的状况,你这样不是害我吗?你回去好好把创意做好,请好一点
的导演,我自然会用你。他说你就别跟我说这些了,大家谁也不是不懂这一行的
规矩,什么好导演好创意?都是狗屁!这样吧,信封里的东西还归你,另外,我
下一部电影要开拍了,到手的投资已经有800万,我现在有决定男一号的权利,
只要你愿意,这个角色我给你男朋友留着,我知道他长得很帅。我笑笑说光帅有
个屁用,他根本不会演戏。他说童姐这你就外行了,演戏这玩意就那么回事,我
提前给他培训一下,只要两个小时,知道什么叫aciton什么叫cut,能
哭会笑,生不爽了会大喊大叫就行。我说他连拍照都不喜欢,怎么可能拍电影呢,
再说你不怕拍了半天胶卷上根本没有他的影子?阿诺显然没听明白,问我刚刚说
什么。我转念一想这正好也是个机会,再说子彤一直没有很好的事业,我想如果
真的可以,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次转机。我说行,你小子花样越玩越多了,我考
虑一下吧。他如释重负般地重重地松了口气,把信封放到了我的抽屉里。我说阿
诺你也太用心良苦了,我们这部片子就100万的预算,你至于吗?他语重心长
地说,童姐,这年头生意难做,再说了,交个朋友不容易啊。我忽然转身,从抽
屉里拿出信封,我说阿诺,这东西你拿回去,找个好一点的导演,把创意做好,
只要你认真做了,我保证你能过,到时候你再谢我,我屁都不放一个。他还是不
肯拿,我说这样吧,你的最后一个条件我先接受了,但有一点,你就当是星探在
街上发现他的,完了我把他明天穿什么衣服几点会出现在哪里告诉你。

  总算把阿诺打发走,我并不是因为可怜他才不收他的东西,关键是风声太紧,
现在单凭星探挖掘我男朋友当个演员,并不能作为我的小辫子被人抓牢。等他找
好导演,做好创意,提案,过了三审,最终定稿、拍摄、后期……搞下来也要至
少一两个月了,那时候风头应该刚过,到时候再搜刮他也不迟,这年头,谁可怜
谁?

  阿诺刚走,悠悠就打电话过来,说童童你在哪呢?我说在公司啊,她说你没
在七宝?我说我们公司在南京西路。她说我在七宝,我说你在七宝吊凯子啊?她
说不是我吊凯子,是我看到你凯子吊码子。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正讲着电话,
张琪敲门进来,我示意她一会进来。我让悠悠说清楚,她说我刚陪一个到上海的
同学到七宝古镇旅游,忽然发现了你的白马王子,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我还以
为你们几个朋友一起呢。我说你看错了吧,是不是看到别的帅哥花了眼?她说你
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帅哥的免疫力那是相当的强,我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我怎么
会认错?我说那女孩子长什么样?她说挺高,非常漂亮,胸部很大。我说知道了,
那是他同事,他们一起去万科给人家送图纸,没什么的。她在那边又哼哼唧唧两
句,我就把电话挂了。

  张琪进来,说舒经理,我查过了,黄雯请了病假,但她的死党透露说她其实
是陪她新交的男朋友去七宝古镇玩了。

               (十五)

  我听完之后,头脑有瞬间的眩晕,我镇静了一下,强装笑颜说年轻女孩子,
为了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一句甜言蜜语就不知死活了,居然翘班?再说也不知道是
哪个领导批的,你去问问看。

  张琪转身出去,左脚还在门里,我就迫不及待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之后
我赶紧挂断,重新拨了另外一个人的号。我说阿诺,你走哪了?他说我停在延安
高架停车场了,我说高架上什么时候出来停车场了?他说童姐你是装糊涂还是被
谁气糊涂了?我这么低智商的幽默你都理解不了?我被堵在延安路高架上了,说,
啥事?我说没事,就是想问问尚郁最近怎么样了?不是说好男一号尚郁来演吗?
他说那骚货,屁本事没有光盯着钱了,赶他吧,他还赖着不走,我让他演男三号
了,放心,对你们家白马不会产生任何威胁。我说你手可老实点,敢动我男朋友
我割下你那玩意腌咸菜,他说我那玩意没黄瓜粗没黄瓜长还没黄瓜硬,你还是腌
黄瓜吧。

  这事我必须要丑话说在前头,不能让子彤稀里糊涂地被人耍了,如果子彤辞
了工作去演戏,而这事一旦黄了,子彤连原来的工作也没有了,那他要崩溃了,
而且也不能让阿诺占了他的便宜。其实阿诺怎么看都不象同性恋,有次我问朱宜,
朱宜说阿诺虽然是个一身铜臭味的老板,但是一直自诩艺术家,现在搞文艺的,
什么新鲜玩什么,同性恋只不过是个玩意,哪那么多基因错乱的?

  这事比子彤是否出轨更重要。但我想阿诺总归会给我面子,说到底是给他自
己面子,他不会跟钱过不去。我们这条形象片,100万预算,除去导演,成本
顶多60万,就算他请国内最顶级的导演,导演费也就10万,所以他拿下这部
片子,至少能赚30万。

  确定好这个事情,我拿着手机有点犹豫了,真不知道事情如果是真的,我该
怎么面对。但我还是打了过去。我觉得女人之所以在职场上普遍弱于男人,就是
因为女人在很多突发事件上无法用理性的思考来决定对策,更多的靠感觉。

  电话在响过六声之后,子彤才接起,我知道,他犹豫了。

  喂?

  喂什么喂呀?连小娘都不叫了?官人你在哪里啊?人家想你了。

  我在游七宝古镇呢。

  哦?上班时间怎么跑去旅游,骗人,你肯定是去万科,跟同事一起顺道经过
七宝的,对吧?

  哦?你倒是挺会想像吗?没有,我陪一个小美女呢。

  是吗?谁啊?

  谁……你还真问着了,是……是你们公司前台小姐啊。

  嗯?编瞎话的功夫见长吗?都跟我公司扯上了。官人啊,清峪路上新开了个
宝船景观餐厅,看起来腔调蛮足的,今晚你请我去尝尝吧?

  嗯……恐怕不行,晚上我要陪你们公司前台吃饭啊。

  死相,老没个正经的,陪客户就说陪客户吧,好了,你放心去吧,我绿帽早
就给你准备好了。

  挂断电话我心砰砰跳,感觉鼻孔喷出来的都是寒气,我狠狠地把手机砸到地
上,顺手操起挂在身后的桃木剑,对着桌子一通乱砍,嘴里骂着,你个死鬼,什
么都让着你,那么爱你,你还出去给我搞花头,砍死你个风流鬼!我正砍着,忽
然一个人闯了进来。郑孟逸呆呆地看着我说舒经理你在干吗?我顺势把剑指向他
的脖子,我说你怎么进来不敲门。他说我有挺紧急的事情,一着急就忘了。

  我放下剑说坐的太久,随便耍两下活动一下筋骨,说吧,什么事慌成这样?
他说我刚刚在核对我们去年旺季付款记录,发现有一笔巨大的终端包装费用是花
在A类商超的(就是大卖场超市),但是按照惯例,我们跟大型终端合作,付过
进场费及各种堆头费过节费之类的,应该不会产生这么大的宣传费吧?这是不是
有问题?或者是朱总那边跟终端谈判的时候,有什么问题?现在总部的人马上就
要来了,这恐怕不是小事。

  我盯着他看,心想老张的卧底让我帮老朱,这是玩的哪一出?还指不定是什
么套呢。

  这事其实真有问题,这是去年春节前,我们的黄酒在全市大卖场打堆。现在
的卖场就是地主,供货商就是佃户,被他们剥削的那叫惨。不知道多少回扣让朱
宜红了眼,最终接受了不平等条约,但是最终算下来,我们每卖一瓶酒就要赔上
两毛钱,整个一赔本赚吆喝,这样算下来数目可不小,最后我只能立了些名目,
挪了大笔广告费补上去,后来老张也没有追究,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我心里一团糟,心想这时候那一对奸夫淫妇还不知道在干吗呢?手牵手逛小
吃街?脸贴着脸拍大头照?或者已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激情互摸准备野合?

  我摆摆手说这事没问题,你不用动不动觉得这有问题那有问题,没那么容易
出问题的,去吧。郑孟逸犹豫着退了出去,我想这事纵然有问题,财务有张小妍
在,估计也能帮朱宜摆平,再说郑孟逸让我干吗我就干吗,那不直勾勾地往老张
套里钻吗?

  郑孟逸走后,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我顿时觉得不知所措,但是又不知道该
做些什么来阻止他们,我狠狠地挥过桃木剑向电脑砍去。

  笔记本电脑屏幕黑掉了,桃木剑身首异处。

  我把桃木剑捡起来放好,把手机碎片整理起来,然后让张琪进来。我说你再
帮我买个手机,换别的牌子,这个牌子不经摔。然后把我的电脑拿去修一下。她
说舒经理没事吧?我说我能有什么事?刚刚想活动一下筋骨挥了两下剑把电脑斩
杀了,还挺过瘾。她笑笑说舒经理,这个手机估计报销不了,因为这个月你已经
报销了一个。还有我刚刚问过了,办公室主任今天也请假了,黄雯的假期是张总
直接批的。我说知道了,她过来把手机碎片收拾了一下,又把我的电脑抱了出去。

  我的办公室空了,我的心也空了。不空我能干什么?打电话让奸夫马上回来?
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你干的下流勾当?我不能这样做,子彤现在的状态经不住这
样的折腾,昨晚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必定更加脆弱,我想他也是想找回一点信
心才这样的。把他惹急了真的离开我的话,我该怎么办?爱情来得不容易,谁能
一帆风顺,况且我也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万一哪天他知道了,他该怎么对
我?

  打电话给淫妇?痛斥她的卑劣行为,咒她将来生孩子排泄系统有缺陷?那正
中她的下怀,我估计这事就是她勾引子彤的,她跟我较劲不是一天半天了,我打
电话骂她跟直接向她认输有什么区别?

  我用座机打给子彤,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家睡了,直接睡客户床上,你明天穿
那间红色的T恤,上班不要迟到。另外你陪客户的时候,不要乱摸人家女客户的
乳房,现在假货多,捏破硅胶要出人命的。我想这话子彤告诉黄雯的话,会把她
气的半死,不告诉她的话,最起码他也能知道我对他的宽容。

  但我心里还是堵得慌,虽然我知道黄雯夺不走我的男人,但我还是有种眼睁
睁看着自己男人骑在别的女人身上纵情嚎叫却无能为力的屈辱。不过还好,幸亏
子彤不能成事,随便亲亲摸摸,就当是放自己老公出去吃顿快餐吧,让黄雯跟自
慰器云雨去吧。

  我的心情又有点好了,这时候我接到了朱宜的电话,我说我正要给你打过去
呢。他说我被总部招回来给东北公司做通路建设培训呢,走的急没给你打招呼。
我说可是总部的人现在马上到华东公司了,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说本来不想
给你说的,其实我知道总部这是调虎离山,怕我妨碍他们调查,我想我这次危险
了,这事你还是别管了,把你连累进来不值。我笑笑说你这家伙,你以为我会帮
你?门都没有。他很沮丧地说,那样最好,真的。

  我坐立不安,甚至还把窗户给关上了,怕自己一不小心跳下去。我收拾了东
西准备出去转转散散心,张琪风风火火跑过来,我说慌什么?她说总部的人到了。
我说总部的人又不是狼狗,能咬下你二两肉来?她说,董事长带了总部审计部的
人来。我心头一震,心想老张这次是真想置朱宜于死地了。

  我看看表快下班了,心想总部的人不至于马上开展工作,再说我也想不出在
这个时候能作些什么。审计部的人从我的广告合同上是审不出什么来的,而朱宜
那难说,我也不清楚,况且现在我的心绪被子彤搞得很乱,根本无法用心想很多
事情,只能先观察一下了。我说我的电脑呢,她说你电脑问题比较严重,送去硬
件公司了,我说我硬盘里有很多宝贵资料,千万保住硬盘。她说知道了,手机刚
刚网上订购了,现在也还送不过来。我说没关系,我暂时用不着那玩意,另外,
你现在住哪里?

  她愣住了,问我能不能再说一遍。我说你住哪里?她说哦我住虹口足球场那。
我说你家里宽敞吗?她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能多住一个人吗?晚上我去你
家挤挤。她迟疑了半天,说好啊好啊,只要你不嫌弃,这是我的荣幸。

  晚上我是实在没地方去了,我想来想去,住旅馆我一个人害怕,悠悠家有老
公,陶子花花事务又太多,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在上海根本没几个朋友。而我又
能嫌弃张琪什么呢?她不知道,几年前我跟子彤租房子住,夏天白天四十多度,
那时候我们最怕过周末,因为我们家里没有空调,去肯得基吧,在那坐一天啃自
己带来的面包看着别人吃鸡腿,自己不爽别人也不爽。后来我们想了个主意,就
是去坐轻轨(架在空中的地铁),两个人早上带几个面包上轻轨,晚上天凉快点
了再下来,那时候上海轻轨还是手撕的纸票,不会登记你在轻轨里呆多长时间,
我们经常用撕过的票蒙混过去,过关的时候胆战心惊,过后开怀大笑。然后在轻
轨上吹着空调来来回回看一天风景,有的时候空调太冷,我会依偎在子彤怀里,
不管车厢里有多少人,那是实实在在的幸福,让我迷离了季节,淡忘了痛楚,也
没有了恐惧。

  我跟着张琪进了她的房子才觉得有点悬。两室一厅的房子挤的满满的,客厅
里摆着三张床,乱七八糟的东西横七竖八地放着。一些操着外地普通话的男男女
女有的剔着牙,有的抽着烟,有的挫着身上的灰球讲笑话,然后哄堂大笑。我跟
在张琪身后进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倒不错,虽然不豪华但是蛮清爽,只是门上
没锁,只有一个搭钩搭住,我想这么多人睡,应该不会闹鬼,这么长时间,还没
试试在外边睡会怎样,会不会也有恶魔缠身。

  我说你这开收容所呢?她苦笑着说没办法,省钱。实不相瞒,我住这房子不
但不用付房租,还能赚钱呢,我总共租下来一千块,我客厅租出去八百块,另一
个房间六百块,我净赚四百块还有免费的房子住,呵呵,多爽。我看着她得意的
笑容,觉得天真的孩子真好,容易快乐。

  我说你这也不安全啊,看看外边那些,估计要么是快憋破了球的,要么是手
上都磨起老茧的,就不怕晚上进来收拾你?她说什么球啊茧的我不知道,总之我
们都相处很久了,也算知根知底,再说了,进来就进来,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说觉得我很生猛是不是?其实我的天真都是装出来的。
我瘪着嘴点点头。

  张琪去洗澡,我百无聊赖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我想听听音乐,就打开了播
放器,结果播出来的东西令我愕然,居然是一段赤裸裸的A片,花样繁多,体位
考究,缓急有度,抑扬顿挫。我看得心惊肉跳,忽然张琪从外边进来。我说琪琪,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嗜好。她脸立刻红了,尖叫一声说没有没有,这是昨晚朋友发
给我的,说是希尔顿的视频,我还没来得及看呢,怎么会是这种东西,删掉删掉。
我说哦?希尔顿的片子,那我得研究研究。她过来抢,我们争夺起来,其间她的
豪乳几次碰到我的手和胳膊,虽然我不是同性恋,但是那种软软的感觉仍然能让
我从心灵深处感觉到一丝悸动。我试探着问她,你不会真的是那个……她说你想
说什么?问我是不是gay?我说到底是不是啦?她淫荡地笑笑说,你睡一晚上
试试,看我会不会强奸你啊。

  张琪睡的很快,我却满脑子都是子彤的事,又感觉到房间里到处都是人,晃
来晃去,我好几次起身来查看,结果什么都没有,最后我在焦躁中挣扎着沉沉睡
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身体,我迷迷糊糊辨别不清是梦
境还是现实,是人还是鬼,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让我惊呆了。

               (十六)

  我迷迷糊糊看见子彤正笑眯眯地站在我身旁,手在我的乳房上摸索,手法比
较生疏。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我想不对呀,子彤什么时
候大方到可以跟别的男人一起研究我的乳房的地步了。我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清醒,
这才发现摸我的人根本不是子彤!我想再咬牙忍一忍,听听俩畜生在说什么。但
是他们的声音很轻,偶尔还会偷笑,我实在听不清楚。我顺手摸过昨晚张琪放在
我旁边的闹钟,猛地坐起用闹钟的三个尖脚来向两个男人头上狠狠砸去,两个男
人尖叫着跑了出去。再看张琪,更不得了,一个男人正压在她身上。我跳起来迅
速到门扣把灯打开。灯光下那个男人正赤裸着上身,左手握住褪到大腿处的内裤
往上拉扯,想努力地盖住勃起的生殖器,呆呆地站在张琪床边,脸上居然还带着
猥琐的笑。张琪这才反映过来,坐起来巴掌象雨点一样扇向男人的脸上身上。男
人想要夺门出去,我挡在门口,用命令地口气说把衣服穿起来,他四下转转看看,
显然房间里并没有他的其他衣服,然后他重新向我走过来,我不想再给他机会,
一脚踢向他的下身,他跪在地上翻滚,我想我这一脚足够他回味一阵了,轻一点
让他五内欲裂,重一点让他下半辈子靠伟哥过性生活。我拿过电话就拨,拨到第
二个号的时候,张琪冲过来按住了电话,两个硕大但略有下垂的乳房在急促地一
起一伏。我看了她一会,知道她的担忧,我说行,那我们私了。我用脚踢踢跪在
地上的裸男,说你没死吧,起来把他们俩叫过来,我已经在他们头上留下记号了,
想跑的话你们就等着蹲大牢吧。

  等折腾完这件事情,天已经快亮了,我站在窗口,透过薄雾看着虹口足球场
周围来来往往晨练的人群,感慨这是一派多么祥和的景象,可祥和的外衣下又包
裹着多少失落与无奈。我让他们三个人写下了事情经过、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的保
证书、还有每人两千块的欠条,而他们居然自始至终象没事人一样。张琪倒是哭
哭啼啼,说对不起我,我说我倒无所谓,不知道那畜牲刚刚有没有把玩意伸进去。
她摇摇头一脸委屈,我甩手把条子全部给她,说行了,这些东西基本能保证你以
后不会有事,另外你马上就让他们卷铺盖滚蛋,这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以后把
门锁装好。她乖乖地点点头,我爱怜地摸摸她的脖子,心想漂在外面谁都不容易,
钢筋水泥混凝土,围起来就是一万多一平米,可这又能保护得了谁?

  处理完事情,我就独自驾车离开了,想想刚刚的事情我倒有些内疚了,人家
张琪住了那么久都没事,我一来就遭此劫难,如此说来还是我连累了她,不过他
们的行为倒有些怪异。越想越乱。此时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我看看表,心想此
时子彤应该在边刷牙边整理领带,跟他说过很多次了,这样牙膏沫会把领带弄脏,
可他就是改不了。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还不知道他这时候到底在哪呢,
我忽然很想给他打个电话,问他早饭吃了没有,平时都是我起来给他做早饭,然
后等他上班了我再继续睡一会儿。于是我摸包找手机,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机已
经被我摔坏了。

  开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我把车子开往地下停车场,在停车场门口,
我豁然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不时地向开过来的车子里张望。他发现我的车子,
迅速地向我跑过来,我一脚油门,车子冲下斜坡,我从反光镜里看着他跟在我的
车子后面奔跑,心里一阵酸楚,但我还是忍住了。我找了个明显一点的车位停好,
坐在里面等他,他终于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趴在车窗外,我把车门推开,闪了他
一个趔趄。他坐进来一把抱住我。说都是他的错,不应该答应别人的约会冷落了
我。我说没事,只要你解别人的胸罩的时候还能想起我是什么罩杯就行了。他更
加不能自已,自己抽自己耳光。我拉住他的手,说你个家伙还来劲了,打坏我官
人的脸,你负得起责任吗你?我说行了,你赶紧回家换换衣服上班去吧。他说我
今天不想去了,我要回家睡觉,我昨天晚上找不到你,打遍你所有朋友的电话都
找不到你,我想你大概是呆在公司里,因为我知道你一个人不敢回家。可是等我
找到这里的时候你却不在公司,我以为你出去吃夜宵了,所以我只好等在这里,
一直等到现在。我说怎么着你还跟我这摇尾乞怜啊?活该,算了算了今天你只要
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原谅你,就是回家换上那件红色的T恤,打扮得精神点然后
打车去上班,不准迟到,回来把出租车票给我,我拿到公司报销。我知道他想问
我为什么但是他嘴唇动了两下还是没说话,我说你不认真上班赚钱,怎么养我?
别说你想尥蹶子不干了!他还在看着我,我猛的瞪大了眼睛,他哇的一声冲了出
去,因为他知道,我瞪完眼睛就要发作了。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夸张地手舞足蹈着
奔向停车场出口,我的泪就下来了,我不知道是心疼他还是心疼我自己。

  上班的时候张琪的眼睛还有点肿,我偷偷问她没事了吧,她点点头,我心想
这么天真的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也挺不简单。我说你帮我
好好着总部老财的工作盯着总部这帮老财的工作进程,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另外把手机快点给我。

  张琪转身出去,不久就回来了,拿了个新手机给我,是金属外壳的,拿在手
里沉甸甸的。我看了看她,她也正在看我,两秒钟后我的办公室里爆出一阵笑声。
她说我本来想找个钻石外壳的,可人家最结实的就是不锈钢的,想想就它吧,你
一个月摔三次的话估计还扛得住。我说行啊你,学会挫领导了,去,把希尔顿的
片子考给我。她应了一声就往外走,我说回来!你还当真了,上班时候在同事之
间传播淫秽视频,当心我治你个危害公共安全罪。她说那是名人视频,不是淫秽
视频,我说穿上衣服是不是名人我不管,脱了衣服都一样。她伸了伸舌头。我说
总部今天来多少人?她说有六七个,据说全来了,正在财务那听汇报呢。我笑了
笑说知道了。

  我松了口气,心想朱宜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因为总部这帮老财做事有个习惯,
人多动静大的时候,反倒掀不起什么浪了,相反要真想治谁,肯定是神不知鬼不
觉,手起刀落,兵不血刃。所以我想这次估计还是做做形式,最多算个敲山震虎。

  电脑也不在,我觉得百无聊赖,忽然想起来要给悠悠打个电话,问问老中医
的事。悠悠说替你问过了,老中医说你妇科可能有问题,我说他这不是废话嘛?
要他来找我看,我还知道他鸡巴有问题呢。她说人家没长那玩意,人家是女中医。
我说你娘的有屁不早放,那我现在过去?她说你下午过来吧,人家是专家,上午
只伺候达官显贵,下午才能轮到我们佃户长工。

  挂上电话有点不爽,不过想想她说的还真有道理,我混了这么多年,退回一
百年我还真只是个长工,就算背着地主婆跟地主有一腿,我仍然是个长工,顶多
算个高级长工,我咂摸着长工这俩字,觉着挺有意思,长工长工,工作长久,总
比现在的白领强,白领白领,工资白领。

  就在这时陶子打过电话来,说白领你在干吗?有没有想我?我说长工在劳动,
长工要是老想财主,那准出事,非抢即盗。她说什么长工财主的,人要活在当下,
活在当前,不要复辟封建思想。我说活在裆下是传教士式,活在裆前是老汉推车,
两者体位不同,快感迥异,你到底要哪种?她在那边愣了半天,说你个港督脑子
被门挤了,你就站在裆后看着我在裆前高潮迭起吧。行了,赶紧下来吧,我用奔
驰载你兜风去,我说兜完了奔驰归我?她说我呢帮你找了个大师,正好我在拜他
为师学习法术,见你整天鬼魅缠身,特地想带你前去占上一挂,你再贫我可真走
了,就算我不走,警察也要赶我走了,两分钟倒计时……

  陶子的新车确实漂亮,紫红色,既小巧又大气。她炫耀说,怎么样?像不像
一团凝固的火焰?我说像一撮奔跑的鬼火。她在我坐进去的一瞬在我屁股上狠捏
了一把,说最近性生活不错嘛,臀部蛮紧。我说要这样说,那你的臀部不紧得皮
包骨头了?

  停在常德路的红灯处,我说这个灯特长,你给我掐掐算算最近运气怎么样,
也好检阅一下你的水平。她果真闭上眼睛,把左手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掐来
掐去,嘴里念念有词,我强忍着笑,拿手机拍她的样子。忽然她脸色大变,口中
大叫不好,我心一沉,心想不会真的出事吧。我说怎么了?她还是不说话,左手
掐得抖了起来,右手握住左手腕,整个人都抽了起来。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我不
就包了几个二爷嘛?至于这么邪乎吗?她说快,快快快送我去医院,我手手手指
抽筋了。我哇地一声就笑了出来,两个人在车子里前仰后合,忽然一个少年从我
们车子旁闪过,迅速扔了一张名片进来。我拿起名片说,你看看这就是敞篷车的
好处,幸亏是名片,要是炸弹我们早就变成五花肉和排骨下水了。她还在笑,我
看了看名片把它装进了包里。

  她说刚刚逗你玩,我算过了,你的感情最近会出问题,八成是你老公要出轨。

  来到大师家,陶子给我介绍说这是我师傅,金茂大厦就是我师傅……的师傅
看的风水。我很有礼貌地伸手过去说我叫舒童,大师惊叫,哦?真天人也,你忘
了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一听声音知道了,这不就是朱宜那个周易师傅给我
介绍的大师吗?他说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的,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
就是觉得哪都不对劲。当然我是想试试他的道行。

  他仔细看着我的脸,又用手反复摸我的手,并且顺着我的手往上走,我下意
识地抽了一下,他停住说,你身体虚弱,是被恶鬼缠身,而且不只一只,你阴精
流泄严重。你有没有经常在晚上感觉到脚心有异样的感觉?我说没有啊。他说那
你是不是经常感觉到房间里有人,但是你到处看过之后又确实没有人?我说对。
他说你是不是还经常闭着眼睛会感觉到眼前有黑影闪过,但是你又看不到是什么
东西?我说嗯,在我家洗手间里经常这样,同时我看了陶子一眼,发现她脸色很
难看。他又问我有没有经常觉得睡熟之后与人交合但就是睁不开眼,我说过去有
过,最近没有。他说这就是鬼交啊。所谓鬼交,就是鬼都仰慕你的美色,半夜来
与你交合,采你阴精,但实际上你并不能感觉到他实实在在进入你的身体。我感
觉脊背一阵阵发凉。我说您的意思是说我的男朋友真的是鬼?他说还不敢就此断
定,需要现场勘察一下。问我要不要现在去?我说暂且不必,等需要的时候我再
来请您。

  临出门的时候我问他鬼会吃人吗?他说不会的,但是你会慢慢被吸干,血髓
尽失而亡。我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千块钱,被陶子挡了回来,她说钱的事还是让财
主来搞定吧。

  从大师家出来陶子直接送我去了悠悠所在的医院,说反正没事,一起去看看
吧。

  老中医脸上一派慈祥的表情,跟刚刚的大师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令我的心情
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无论从外表还是从声音,我都实在辨别不出他(她)的性别,
反正悠悠说她是女的就是女的吧,可是女的有不长乳房长胡子的吗?

  老中医把了半天脉,脸上时而乌云密布,时而晴空万里,最后她说,小姐,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我想现在时尚无处不在,连这么老的老
克拉都能说出这么拉风的话,我说先听坏消息。她说你肾阴虚,虚的比较严重。
她的说法似乎跟大师不谋而合,我跟陶子面面相觑。她接着说,你的月经其实不
是真的,我断定你的子宫有问题。我说那好消息呢?她说你有喜了!这话对我来
说有如当头一棒。

  因为我这个孩子不是子彤给我的,但是我又不知道这是谁的。其实我非常喜
欢孩子,上次去朱宜家,我差点把成成偷走。有个自己的孩子,把她打扮地花枝
招展,让她跟在身后叫你妈妈,那应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悠悠在旁边手舞
足蹈起来,说好啊好啊,我们不是早就指腹为婚了吗?正好一起生啊。

  我说医生我能留下这个孩子吗?她说最好不要,因为我刚说过了,你的子宫
可能有病变,一会你需要去西医查一下,这样的话对孩子对你自己都有影响,如
果有其他并发症,很有可能你连子宫甚至卵巢都保不住。我说那又怎样?她说那
就成性冷淡了,而且,会渐渐没有了女性性征,就像我。我脑子一震,心想还是
留住子宫卵巢比较重要,我可不能让人辨不出男女、每天早上起来跟子彤抢剃须
刀用。

  其实即使身体没问题,我也不能留下她,毕竟我不能让子彤一辈子替别人养
孩子,这太残忍。

  从医院出来,陶子抱歉地说有事就不送我回家了,车子下次跟我换。我一个
人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诊断报告,泪如泉涌,诊断报告上写着子宫肌瘤,妊娠6
周,建议人流。

  建议人流,建议我亲手杀死我的孩子,用刀片伸进我的子宫,在她认为最安
全的地方把她绞成一滩血水……

  我脑子乱成一团,上到十八楼,电梯打开,我迈出来,忽然发现角落最黑暗
处有一团影子在动,我全身的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难道这是一只鬼?可是她看
上去更像一个人,我抱着头尖叫,黑影迅速冲出来,豁然站到了我面前!

               (十七)

  张阿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走廊里的感应灯在我的尖叫声中亮起,白炽灯的
光芒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苍白。我犹豫着说,张阿姨,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忽
然抱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安全出口。

  她说舒小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家里有啥异常?我不明白她指的是哪方面,
但我知道她可能觉察到了什么。我说你指的是?她说你的男朋友好象有点不对劲
哦?我一听,心里一惊,心想她怎么能知道?难道这家伙半夜起来跑到人家去吸
人精血了?我说您觉得他哪方面什么问题?她犹豫了一下,表情变得非常怪异。
我有点害怕了,带着哭腔说张阿姨你有什么事情快说啊。她说我说了你可别不相
信,你男朋友她偷了我的丝袜!我的头嗡的一下。见我发呆,她继续解释说,有
好几次了,这次我是在黑暗中跟踪他的,我不会冤枉好人的。我不知道这事到底
是真是假,一来子彤对丝袜的迷恋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我是知道的,但是另外一
方面子彤怎么也不可能干出这么下流的勾当。我想不管怎么样,不能让这个上海
老女人抓住这件事情不放。我小声说,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我不希望再
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掏出五百块钱,说这些钱够你穿丝袜穿到棺材里了。她说舒
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为了你的钱了,他这是变态行为,这样迟早会对
我的人身早成威胁的。我上下打量了她几下说,到底谁在威胁你的人身我很清楚,
可是你老公可能就不太清楚了。行了,我保证这件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你如果
觉得我给你钱是对你的侮辱,那我还是尊重你为好,我说着就要把钱收起来。她
赶紧一把接过钱,说舒小姐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另外我觉得你人不错,我
提醒你一下,你这房子也有问题,你最好跟房东了解清楚。

  本来事情处理了就算了,她只要拿了我的钱,就算以后再有半大不小的事情
她也不会再轻易找我了,毕竟吃人家嘴短。但是她最后这句话挺烦人,让我心里
堵得慌。

  我一进门,子彤就冲上来抱着我转了个圈。他说你猜我有个什么好消息告诉
你?我说官人你中大奖了?他说我哪有那狗屎运?我说官人纳小妾了?他说我有
贼心没贼胆。我说官人被星探发掘做明星了?他放下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说行
了,别做梦了,就你那草莓鼻子。他说真的,说着他把合同拿给我看。他说幸亏
你让我去上班,而且我觉得是这件红色的体恤给我带来了好运。我说明天把我也
带上,让那些瞎眼的星探后悔。我边说这边看合同,子彤的片酬居然是20万,
虽然我不了解行情,但是我知道20万对子彤来说应该不是个小数目。阿诺这家
伙很识相,反正是投资商的钱,拿来送我个人情,一举两得。我想如果子彤是个
人,仅仅是性功能有障碍的话,这样的事业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提升信心的机会,
应该对他的性功能也会有所裨益。

  我说官人这么能耐,来,赐个吻给小娘吧。他一下抱着我。我们嘴唇胶着,
舌头纠缠。我们拥抱着在房间里转圈,我放肆地大笑,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摔到床
上。看着他赤裸而健美的上身,我竟然有着前所未有的冲动,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呼吸急促。他也看着我,胸脯一起一伏,汗液从他的皮肤里渗出,散发着野性的
呼唤,我用食指和中指像人脚一样在他的胸前缓慢地走着,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
有力地撞击着胸廓,虽然医生告诫我最好节制性生活,但是我迫切想知道他的性
功能会不会有所回转,这能代表很多事情。

               (十七)

  张阿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走廊里的感应灯在我的尖叫声中亮起,白炽灯的
光芒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苍白。我犹豫着说,张阿姨,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忽
然抱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安全出口。

  她说舒小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家里有啥异常?我不明白她指的是哪方面,
但我知道她可能觉察到了什么。我说你指的是?她说你的男朋友好象有点不对劲
哦?我一听,心里一惊,心想她怎么能知道?难道这家伙半夜起来跑到人家去吸
人精血了?我说您觉得他哪方面什么问题?她犹豫了一下,表情变得非常怪异。
我有点害怕了,带着哭腔说张阿姨你有什么事情快说啊。她说我说了你可别不相
信,你男朋友她偷了我的丝袜!我的头嗡的一下。见我发呆,她继续解释说,有
好几次了,这次我是在黑暗中跟踪他的,我不会冤枉好人的。我不知道这事到底
是真是假,一来子彤对丝袜的迷恋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我是知道的,但是另外一
方面子彤怎么也不可能干出这么下流的勾当。我想不管怎么样,不能让这个上海
老女人抓住这件事情不放。我小声说,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我不希望再
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掏出五百块钱,说这些钱够你穿丝袜穿到棺材里了。她说舒
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为了你的钱了,他这是变态行为,这样迟早会对
我的人身早成威胁的。我上下打量了她几下说,到底谁在威胁你的人身我很清楚,
可是你老公可能就不太清楚了。行了,我保证这件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你如果
觉得我给你钱是对你的侮辱,那我还是尊重你为好,我说着就要把钱收起来。她
赶紧一把接过钱,说舒小姐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另外我觉得你人不错,我
提醒你一下,你这房子也有问题,你最好跟房东了解清楚。

  本来事情处理了就算了,她只要拿了我的钱,就算以后再有半大不小的事情
她也不会再轻易找我了,毕竟吃人家嘴短。但是她最后这句话挺烦人,让我心里
堵得慌。

  我一进门,子彤就冲上来抱着我转了个圈。他说你猜我有个什么好消息告诉
你?我说官人你中大奖了?他说我哪有那狗屎运?我说官人纳小妾了?他说我有
贼心没贼胆。我说官人被星探发掘做明星了?他放下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说行
了,别做梦了,就你那草莓鼻子。他说真的,说着他把合同拿给我看。他说幸亏
你让我去上班,而且我觉得是这件红色的体恤给我带来了好运。我说明天把我也
带上,让那些瞎眼的星探后悔。我边说这边看合同,子彤的片酬居然是20万,
虽然我不了解行情,但是我知道20万对子彤来说应该不是个小数目。阿诺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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