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一)
我搂着子彤的背说,人家怕耽误你工作嘛,所以才自己忍痛到医院,你以为
我愿意背着你啊?不知道疼人家还得便宜卖乖。然后我努力地抽泣两声。他象所
有男人一样,对我的眼泪缺乏免疫力,我跟他在一起总是这样,无论我犯了多大
的错误,只要我抽两声,挤几滴猫尿,事情基本上就算是他原告方单方面撤诉了。
他拍拍我,重重地叹了口气说,嗯,以后别再这样了。
女人的敏感使我从他的这一声叹息中听出他可能听说了更多的事情。我想我
不能让他的怀疑继续发展下去,不然早晚有一天我会把他弄丢。
我轻轻地推开他,两手扶着他的肩膀,看着他的眼睛说,官人你该不会是听
到什么流言怀疑我了吧?他目光躲闪,说没有,我就是觉着你身体不好了老是背
着我一个人上医院,让我觉得自己很没用。我缠着他的脖子说官人你说嘛,你都
听到什么了?没关系的,我这样的美女子宫动手术,上海的单身青年中总归会流
传些说法的,你说给人家听听嘛。他躲闪着掰开我的手勉强地笑笑说没有,真的
没有。他站起来想要出去,我哇的一声就哭了出来,我嚎啕大哭,撕心裂肺,我
一边哭一边说人家跟了你三年了,你个畜生竟然听别人的传言来怀疑我。我继续
大哭,想要让听见的人,心都听碎。幸亏我住的是单人房间,否则还不知道有多
少人跟着我流泪,或者向我扔拖鞋也不一定。
子彤重新坐回我身边,搂着我,拍拍我的背说好了好了,没事了,反正传言
就那些,无非就是跟公司领导这个那个,放心吧,我不会信的。我说不行不行,
你要证明给我看。他说要怎么证明?说完四处看看,然后拿起水果刀,说难不成
你让我剖腹?
我心里老是觉得火候还不太够,这事要是真让他信了,以后日子就没法过了。
我必须把这个缺口堵上,不然他的猜疑之河必将泛滥。我抢过水果刀一闭眼,一
咬牙,手起刀落,在左手腕上划了下去,不过下手有点轻,刚刚划破点皮。割自
己,我哪下的去那狠手?但就是没想到我反复在手上颠来倒去、几次想要为老张
实施解剖手术的刀,最后竟然割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我使劲挤了挤,总算流了点血出来。子彤惊呆了,有点不知所措,我说不知
道多深的口子能让你相信我,不过没关系,不够深的话我再来,说着我又拿刀割
向手腕,这次被子彤拦下。就知道他会拦住我,不然我还真不知道怎么收场,让
我再划一次?杀了我也不敢。他咆哮着叫医生,走廊里响起了嘈杂的脚步声,我
对他笑笑说,官人,小娘愿意用我的小命来换你的信任,你随随便便听信流言就
能捏死我。说完我就晕过去了,装的。不过这么一闹,我倒是睡着了。等我醒来
的时候,看见子彤趴在我床边也睡着了,我的手腕上绑着纱布,倒不怎么疼。我
用手摸摸他的头,想把他摸醒,好让他回家睡觉,可是他睡得很沉,我心想,这
女人一哭二闹三上吊的招数还是屡试不爽,不过没有吊上,我只能割腕了,希望
不会留下伤疤,要不丑死了,夏天还怎么露出我修长白嫩的胳膊?
看着子彤熟睡的样子,我忽然有个奇怪的想法,要是我一辈子都这样躺在病
床上该有多好!
在医院住了一周,其间除了子彤每天晚上陪着我,张琪每天都会过来看我,
让我觉得很温暖。
第二天她把我的电脑带给了我,让我看看里面的资料有没有丢失。我的电脑
里有大量重要资料,有很多是任何人都不能看的,另外还有子彤和朱宜当初写给
我的情书,当然原稿是手写版,没事的时候我边拿出来重温,边把其中一部分输
入了电脑。幸好是张琪,她办事我放心,而且我的电脑有开机密码,谁也进不去。
什么人都得防。不知道怎么了,现在什么都有了,人却越发没有安全感了,想想
除了母亲的子宫,可能再也没有什么地方能让人觉得踏实了。
我打开电脑,脸色一沉,惊叫怎么有个文件夹不见了?张琪立刻慌神了,说
不可能不可能,修电脑的人不可能动里面的资料的。我看看她,心想她倒推脱地
快,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修电脑的人身上。我说逗你玩呢,我的东西别人想偷都
偷不去。你也是我的,有没有人想要把你偷走啊?她竟然羞红了脸,说唉呀,你
还真把人家当成同志啦!
经历了这次变故,我不得不多提防着点身边的人。公司里的人也就只有朱宜
我能相信了,因为他没有必要害我,我是他最得力的帮手。
张琪还没走,郑孟逸就进来了,郑孟逸显然对张琪有些看法,毕竟人家上去
了,他不但下来了,还要被踢走。我说你们今天是怎么了?这还没到下班的点呢,
给我集体旷工呢?张琪拉下脸说,郑孟逸,你怎么没请假就跑出来了?我忽然在
心中窃喜。当初没有提拔张琪,我是对的,看来她只适合做好兵,不能当大将,
否则就算是废了她一身的武功了。一个刚刚上任的经理本来就难以服众,这样给
下属脸色看,那不是自己抽自己耳光吗?
不过郑孟逸也算给她面子,没有理会她。张琪倒是聪明,觉察到了自己的失
态,起身匆匆告辞。郑孟逸背着个帆布背包,我一直觉得他的样子长得有点象吴
彦祖。那天他胡子拉碴有点酷。我说你整这么酷想勾引我呢?他不好意思地笑笑,
说舒经理,不舒总,你都升老总了,还跟我开这种玩笑。他说我是来跟你辞行的,
我打算回四川了,老妈生病住院了,病得挺厉害,我得回去给她弄些钱。上市公
司不好玩,上海也不好玩,我要回老家去了,在那里什么工作都可以拿到麻将桌
上谈,多爽!再说,勾心斗角这玩意,我玩不来,别最后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
我的心一下软了。曾经以为我的这颗心已经在一次次残忍的打击与一场场勾
心斗角的战争之后变得坚若磐石,不会同情职场上丧命的任何一位贼寇或烈士,
不管有多惨烈。可是今天,我居然为一个潜藏在我身边的奸细潸然泪下。
我偷偷擦泪,说小郑别气馁,这些事情在哪都一样,人要学会适应社会,不
能让社会来适应人。这大道理说得我自己都起鸡皮疙瘩。我说你好好干,剩下的
事情我来解决。他摇摇头说童姐,算了,我已经决定了,你……其实是个好人。
他说完扔下一个纸包,夺门而出。那种情形让我感觉到他不想让我看见他流泪。
我摇摇头心想,这孩子,太嫩了。想着眼泪却又流下来了。
我在为谁流泪?一个明知山有虎偏向虎山行的傻瓜难道不比一个激流勇退的
英雄更值得可怜吗?
我打开纸包,里面竟然是四万块钱。我的心情又好了起来,我想郑孟逸总算
在牌桌上帮我报了一把仇,我想像着那天牌桌上张小妍边往外扔钱边咬牙切齿强
装笑容的样子,竟然笑出声来。可是转念想想这些钱正是郑孟逸现在需要的,我
赶紧给他发了一条短信:我知道你做过对不起我的事情,你就这样走了,算什么
男人?
象他这样的人,不能用软的。只有让他睾丸深处的荷尔蒙沸腾起来,他才会
迅速勃起。果然他回了一条短信:好,我等你出院,该补偿的我会补偿给你。
医生昨天就通知我今天下午可以出院了。这一周总算熬过来了,我感觉自己
的身体恢复的不错。中间段斌和老魏都来看过我,但我没怎么给他们好脸色看,
我不想让他们这个时候出现,子彤那的缺口我刚堵上,怎么能让他们随随便便又
给扒开?我给护士塞给红包,让她别告诉他们我什么时候出院。这几天子彤开我
的车子上班,他答应我,今天下午会过来接我出院。我偷偷给阿诺打电话,让他
给子彤的戏尽量安排在上半天,阿诺说知道了童姐,听说你病倒在了工作岗位上?
是倒在麻将桌上还是鸭子的胯下?我恶狠狠地问候他妈,他压低了嗓音说,童姐,
我妈一点都不好,她老人家上周刚刚突发心脏病,去了。
我一下噎住了,连句再见都没说就匆匆收线了。最近身边的人经常提起家人,
而我的家人早就被我封存在记忆的最深处,一个我极其不想碰触的角落里。
我跟子彤约好四点他准时来接我,他是个很守时的人。中途我忍不住又偷偷
打电话问阿诺,他说子彤这家伙中午连饭都没吃就溜了。我算算时间,从车墩开
回来,再吃点饭买买礼物,也至少要两三个小时。所以我一点钟就把东西收拾好,
剩下的时间,我一头扎进洗手间里。我忽然发现,镜子里的自己瘦了很多,我的
净身高一米七,本来就只有九十八斤,现在估计九十五斤都不到了。颧骨都高了
起来。我不是个疯狂减肥的人,甚至有的时候想刻意变得丰腴一点,因为我听说
其实每个男人心灵深处都会喜欢丰满一点的女人,我不知道是什么原因,可能是
男性的原始基因里有要求配偶丰腴起来好有力气传宗接代吧。可我无论如何就是
胖不起来。
我已经在前一天让张琪出去帮我置办了一套装备,眉笔睫毛膏粉底口红等一
应俱全。我想好了,过去的事情不能再多想了,踏踏实实多赚点钱,然后跟子彤
两个人踏踏实实熬成好老头好老太,要是那时膝下再能有几个孩子跑来跑去就好
了。想到神伤处,忽然有人进来,我还以为是子彤,原来是于晨。
这个小财务一直暗恋我之心不死,这次趁我住院,玩命地表现,可是我真不
希望他这时候出现。一来子彤那边的怀疑刚刚让我打消,二来子彤表面上表现出
他不是一个爱吃醋的人,但从心理大师陶子那得知,每个男人其实比女人都爱吃
醋,只是不爱表现出来罢了。
于晨一脸阳光,说舒经理,知道你今天出院,我是专门请假来接你的。我说
谢谢谢谢,不过我男朋友一会会开车过来接我的。我知道他是个一穷二白的穷学
生,这样刺激他应该比较奏效。没想到他倒没当回事,说没关系,要不我跟你一
起等他。我说于晨,其实我很看好你……他打断我说舒经理,我知道你想说什么,
我现在正在考注册会计师,我发现公司在财务方面很薄弱,等我拿下注会,我会
争取升职的,我有信心。我看看表,三点了,心想这狗皮膏药还揭不掉了。我正
想着怎么来点更刺激的,忽然门又开了,我吓一跳,以为是子彤,原来不是,但
我的心情更加不好,来的人是老魏。
又是一个来接我出院的,我想不能再拖下去了,来点直接的,我说魏总你来
干什么?我生平最不喜欢两种男人,一种是秃顶的,一种是胖子,你两样都占着,
这辈子是没希望了,况且你还……我差点当着于晨的面说出当初老魏强奸我的事。
我说你赶快走吧,我男朋友马上就来了。老魏还在一脸憨笑地表决心,说只要我
没领结婚证他就可以竞争到底。我看看表,已经快三点半了,他还在喋喋不休,
我都想直接上去抽他个耳光,最好抽得他不知道东南西北,然后趁机把他推出去。
我正手痒痒,忽然门外又闪过一个人影,我心想这下糟了,肯定是子彤来了。
门开了,来的人是段斌,我差点哭出来。我苦笑着摇摇头,这时小护士来收
拾房间,我用直径四厘米的眼睛瞪着她,她居然恬不知耻地笑了。我终于明白,
忠诚这玩意永远是可以拿到秤上来称的,秤砣就是钞票。我心想,还好意思笑,
你他妈跟狗有什么区别?谁给的狗粮多你对谁忠诚!
我说段王爷你怎么也来了。
我不爽的时候我叫他公狗,有求于他的时候我叫他段局长,无奈的时候我叫
他段王爷,就像天龙八部里段正淳的花心一样让人无奈,可是今天,貌似花心的
人是我,招来一群绿头蝇。我一屁股坐在床上,看着手表已经三点四十了,子彤
随时可能出现。
我说行啊,今天全齐了。要不你们出去开个会吧,选出个代表再来跟我谈。
正僵持着,门又开了,我几乎麻木了,没想到居然进来一个女人。她把上海女人
的凌厉表现得淋漓尽致,一条腿还在门外就开始骂我:你这个骚货,幸亏我跟踪
他,要不还抓不到你了。我就奇怪了那天怎么会没有人陪你去打胎,原来是你勾
引我老公,段夫人说着上来就要打我,被三个男人奋力挡在外面,象三个驯兽员
在对付一头发情了的母狮。小护士脸都憋得通红,估计是想笑不敢笑。我心想再
不走来不及了,我对段妇人的嚎叫置若罔闻,把衣服一件一件装进包里。我拉上
拉链刚准备走,又进来一个人,居然还不是子彤。
进来的人是那天在南京路段斌领的所谓女大学生。上来就质问段斌跟我是什
么关系,说那天在南京路就看我的眼神不对。我摇摇头,心想今天也不知道是段
斌倒霉还是我该遭殃,这火疖子捂了半天,终于要鼓出来了。我还没回过神来,
两个女人就打起来了,抽耳光的声音、骚货贱货狐狸精的怒骂声、哀号声响成一
片。旁边的小护士终于憋不住了,一边笑出声来,一边捂着嘴往外跑。
最后三个男人终于把两个女人拉开,老魏推着段夫人,段斌边从地上拣起一
个胸罩边推着段情人,两个女人挥舞着花拳绣腿边一前一后被推了出去,声音渐
渐远去。一会于晨和老魏不好意思地回来跟我打了声招呼就走了,我重重地松了
一口气,竟然也憋不住笑了出来。心想这叫他妈什么事啊,要是这一幕让子彤亲
历,那我那天岂不是白割腕了?还不知道有多少人要疯掉?
喧闹的病房总算安静了下来。我看看表刚好四点,好悬。此时又进来一个人。
我提着包就迎上前去,可他居然猥琐地东张西望一番,然后笑眯眯地靠了上来。
(二十二)
我惊讶地说你怎么来了?马勇笑笑,牙床都漏了出来,右边大概第三颗和第
四颗牙齿之间还沾着一片绿油油的菜叶。他说啊?小姐,我还以为你会嫌我来的
晚呢,我最近比较忙,找我调查二奶、二爷的特别多,像你这样找我偷拍自己的
还是比较少的……他边说着边往外掏东西,我赶紧按住他的手说行了行了大哥,
你先走吧,等我要东西的时候我会提前打你电话的。他很果断地推开我的手说,
唉,这东西都拖了这么久没给你了,我好不容易才打听到你的下落,再说医院这
地方也比较安全。他把一盒母带和两张光碟拿了出来。我赶紧把东西重新给他塞
回去,我说你先走,我真的不急要。他说好吧,东西你不急要,但是钱我急着要,
你还欠我两千块尾款呢!我推着他往外走,说钱我一分钱不会少你,就算你死了
我也会烧给你。我把他推到门外,看看走廊里没有子彤的身影,我赶紧说你等我
电话吧。他大概看出了我的坚决,说那你一定打给我,不然我只有拷贝光盘当A
片卖了。我摇摇头松了口气说知道了知道了,把你牙上的菜叶清理干净。他舔了
舔吞了一下,转身走了,我差点吐出来。
我回来看看表,四点十分。心里忽然有点担心,刚刚还怕子彤来早了撞见我
的情人团和情敌团混战,现在居然怕他来晚了,因为他毕竟开车不多,怕他会出
事。但是又不敢打给他,因为他在开车,还是怕他会出事。我现在才知道我在乎
他的程度有多深,大概是因为背着他流产和出了老张这件事情,让我更加觉得自
己破败不堪,抓住一棵我爱的救命稻草不容易。
又过了十分钟,我实在有点坐不住了,这时候特别想能有个人来,哪怕不是
子彤也好,至少能让我分散一下注意力,可是狗娘养的老天爷,偏偏捉弄人,真
到这时候,反倒一个人都不来。我终于还是忍不住给子彤打了过去。他马上挂掉,
我知道他可能现在不方便,一会他应该会给我打过来。
果然一会子彤的短信发了过来:我今天戏份很重,实在脱不开身,小娘你自
己打车回去吧,委屈你了。
看完短信我的肺管都气炸了,幸亏他不知道我认识阿诺,否则我还傻乎乎地
把他的谎言当真了,这边我望眼欲穿地等他,那边他却在跟小情人约会!我把手
机高高地举过头顶,却忽然想到要先打个电话。
我镇静了一下对着话筒说,喂,说马勇,我改主意了,尾款我只付你一半,
你再帮我做一件事情,帮我调查一个人,做好之后我把两次尾款一次付清。他说
小姐我们没这个先例的。我说行了,你又不是什么国有企业上市公司,就一个人
几台破机器还在这跟我讲什么先例,再说了,我免费让你看了我的裸体,你他妈
还跟我要钱?他沉默了一下。我说你发什么呆,你敢说你没看过?他说,小姐,
我帮人偷拍了那么多,你是被整得最惨的一个,那畜生简直不是人。如果你这次
要调查的人是他,我给你打个九五折。我说我不管什么狗屁折扣不折扣的,我要
调查的人不是他。我要调查一个叫上官子彤的人,是个演员。他说什么?演员,
那算了,他们可精了,连狗仔队都抓不住他们的影,你让我怎么调查?我哼了一
声说,你不就是要钱吗?我再给你加两千,一个周之内你调查不出来,我抓你去
公安局!他说为两千块钱去公安局,不太值得,要不你找娱记吧,说不定他这一
下还火起来了呢。我咬牙切齿地说,瘪三,行,五千块,一周之内我一定要见到
那个女人跟上官子彤在一起的正面照片或视频,否则我们签下的合同都在这,我
把它送到公安局的话,你就等着蹲在号子里边自慰边自拍吧。他也哼了一声说,
一万块我给你八折,八千块,怎么样我够意思吧?我无奈,咬咬牙说行,八千块
除了照片和视频,我还要你要带我去抓奸,以抓奸在床为准!他沉默了一下,说
没问题。
我哭着打给陶子,我想这个时候只有她最适合送我回家了,陶子的声音很模
糊,我隐约听到她说在去金山的路上,晚上可能赶不回来。
我终于又把手机扔到了地上,手机在地上蹦了几下,落在了一个男人的脚旁。
朱宜捧着一束花站在门口,面带笑容看着我。这个久违的笑容让我回到了大学时
代。
朱宜是在大一情人节的晚上向我表白的。虽然从初中开始,每天都会有男生
向我暗送秋波,而每月都会有勇猛者向我直抒胸臆,俗话说得好,性欲之下必有
勇夫。虽然他们不象月经一样来的那么规律,但每个月总会有那么几个。对大多
数粉丝,我都是能利用的就利用,比如有钱的让他们送我礼物,长得漂亮的骗他
们的初吻,绝大多数没有感觉,只是需要的时候拿来用一下,当然高中时的余思
睿不同,他是我从陶子那偷过来的,爱欲让我背叛了友谊,后来他转学了,他终
究也被我夹在高三的作业本里做成了早恋的标本了。直到朱宜的出现,才让我眼
前一亮。
那天当他抱着一捧鲜花腼腆地约我出去走走的时候,虽然他已经是第二十八
个约我的人,但我还是有点兴奋。他成功俘获了我的小手。就这样我们围着学校
兜了两圈,我们学校面积是三千亩,开车兜一圈都要十分钟。最后我累的不行,
他看出了我的疲倦,说我们找地方坐一会吧,我看到前面有几家咖啡厅,心想这
下有救了。朱宜于是领着我来到咖啡厅门前的人工湖畔,坐在了石凳上,那是冬
天,北方晚上的温度有零下十度。我不爽极了,站起来把花塞给他就跑回了宿舍。
回来之后我把偷偷藏下的一个花瓣拿到灯下一看,发现朱宜送我的根本不是玫瑰。
第二天学校绿化处就贴出公告:对于到暖房里偷采月季的行为要抓住一起严惩一
起!直到大学毕业,朱宜都没有送过玫瑰给我。
自从分手后,我跟朱宜再也没有过亲密接触,但是今天,我不知怎么的一下
就扑倒在朱宜胸前放声痛哭。朱宜拍拍我的肩膀说,嘿,小姐,哭这么大声?看
看我捡到的这个声带是不是从你喉咙里飞出来的?
我没被逗乐,却忽然想起公司职位调整的事,我抬起头说朱宜,副总的位子
早晚是你的,你再等一个月,一个月之后该是你的还是你的,我先帮你保管着。
他说我们俩谁坐都一样,没关系的。我一听这话有点不对劲,我说朱宜你怀疑我?
他爽朗地笑笑,边帮我拣起手机边说,没有,逗你玩呢,看看,我这次送你的花
可是真的,不过可没别的意思。
朱宜接我出来,我们在避风塘吃饭,刚吃两个虾饺,我忽然收到子彤的短信,
说赶进度,晚上就直接睡片场了,实在对不起,要不你找同事过来陪你吧。我回
了句我会的,你注意身体。我感到有什么东西在我的心里苟延残喘,我不甘心,
再给阿诺打了个电话。我说子彤非要说回去赶进度,你们戏到底是不是真的这么
赶?他说没呢,剧本出了点问题,今天晚上停了,主创专门讨论剧本,演员休息。
我挂断电话,心那真叫一个透心凉。愣了半天我对朱宜说,今天晚上我要赖上你
了,子彤不在家,我一个人不敢睡,要么我跟你回家,要么你跟我回家。他笑笑
说,你这家伙,还是这么胆小,不是想劫色吧?陈鸾现在情况不太好,你去我家
不太方便,要不我去你家吧,不过我得先跟她商量一下,毕竟我今天刚回来。我
一听,心里挺不好受,不过想想这个难过的夜晚,也没办法了。我说行,不过有
一点,我家虽然两室一厅,但是你必须跟我睡一个房间,因为我一个人在家里不
敢单独睡一个房间。他忽然换上一副淫荡的表情说,你的意思是说,今天我要晚
节不保了?我苦笑了一声说,你这个担忧很有必要。
不知道是我多心了还是怎么回事,我老是觉得我家的房子阴森森的,可是最
初并没有这个感觉,那时候还是朱宜帮我挑的这房子。
我把朱宜领到主卧室,我说今晚我们就睡这了,你将是除了子彤之外,唯一
一个在我家过夜的男人。朱宜挠挠头说行,然后就坐到了床上,脱掉了上衣。我
说嘿,注意点,你当是逛窑子呢?他说那怎么样?难不成要把灯关了再脱衣服?
或者穿着衣服睡觉?然后笑笑说你总得让我先洗个澡吧。
他洗完澡回来,曾经健硕的肌肉在若干年后的今天,变成了松垮的五花肉。
他说童童你洗手间……他没说完,我一听,心里咯噔一下,脸色就变了,我不知
道他是不是也看到了什么东西。他说你怎么了童童?我说宜子,你接着说。他说
我一直觉得你那洗手间窗户对着走廊不好。我松了口气说,这有什么不好,走廊
里的灯光射进来,还省的我开灯呢。他说你这房子装修多久了?我说买了之后住
了一阵,觉得不爽就重装了,不过我当时在外地处理旺季终端包装的事,是子彤
现场督造。他说不错,子彤眼光还挺超前,三年前就知道装个风暖式的浴霸,我
家装的光暖的,我老是怕那灯泡爆掉,割到我的宝贝。
我边笑着,边换上浴袍,走向洗手间,我说电视柜右边抽屉里有A片,你自
己先挑着看,注意把声音放小点,那些日本娘们,叫的凶,当心隔壁投诉。
我关上洗手间的门,脱下浴袍,老是觉着背后有人看我,心想可能自己又犯
病了。边想着,我猛一转身,豁然发现洗手间上边的小窗户上有一张模糊的脸,
不知道是人是鬼。我蹲到角落里就尖叫,朱宜听到跑了过来,拍着洗手间门问我
什么事。我说快、快开门看看,外面刚刚有东西趴在窗户上偷看。朱宜迅速打开
门,我也重新穿上浴袍跟出来,外边却什么都没有了。我说要不要报警?朱宜说
算了,报了警也抓不到,而且他被你发现,估计不会再来了,有我在,没事。
我关好窗户,洗好澡。出来的时候朱宜已经在主卧室的大床旁边的地板上打
起了呼噜。我想这家伙还挺聪明,知道把我最漂亮的一张床单找出来铺在身下。
本来还有很多话跟他说,想听听他接下来的打算,怎么处理跟老张的关系,我想
老张没有一棍子把他打死,他是绝对不会轻易放过老张的。可是现在看来他真的
累了。
朱宜的呼噜我在大学的时候就见识过。大二的时候有天晚上,他带我去网吧
上网,故意拖延到宿舍大门关闭,然后假装无辜地跟我说,人家从来没在外面睡
过,不知道怎么开房间。我这正好有我哥们在外面租的房子的钥匙,他不在家,
要不我们过去对付一晚上?我还能有什么办法?心想,你不就是要骗我上床吗?
我要你好看。等我们躺在床上关灯之后,这家伙开始不老实,用手在我身上摸来
摸去,力气大的很,我都担心他会把我摸得青一块紫一块。最后他终于忍不住窜
到我身上,开始疯了一样扒我的裤子,我不紧不慢,等他扒得差不多了,我忽然
伸手到内裤里拖出一张带血的卫生巾,然后迅速把灯打开,我说,宝贝,看看这
东西是不是很好看啊?他一下就蔫了,从我身上滑了下去。但是他用呼噜报复了
我,让我一夜睡得云里雾里。
今天我同样睡得云里雾里,想了很多子彤的事。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半睡
半醒之间,忽然觉得脚心有点痒,我猛得清醒过来。我想到了大师说鬼会在夜里
通过脚心的涌泉穴吸我阴精,这时脚心会有异样感觉。我感觉浑身汗毛都竖了起
来,我一动也不敢动,借着昏暗的光,我看到有个黑影在晃动,我知道他肯定不
是朱宜,因为朱宜在我旁边,呼噜一直没有间断过。我的心跳到喉咙眼,挤住了
我的气管,我觉得窒息。这时黑影没有继续在我的身上摸索,转而慢慢走向大衣
柜,拉出了抽屉,我正想着怎么样能迅速叫醒朱宜一起抓住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
东西,看看他到底是什么。忽然黑影又朝我走来,他慢慢地俯下身来看我的脸,
我感觉自己被逼到了发疯的边缘了,我用最后的理智看到那张脸似曾相识。然后
我两手一阵乱抓乱扇,伴随着慑人心魄的尖叫。
(二十三)黑影离开了我,站到床尾处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好象在直勾勾
地看着我,我边瞪着眼睛尖叫,边胡乱蹬着脚坐起来。我看到黑暗中他的个头很
高,脸却已经变得煞白。我哭着喊朱宜,朱宜哼哼唧唧说深更半夜干吗呢?我尖
叫着,有鬼,有鬼啊!朱宜猛得坐起来,迅速打开了台灯,此时黑影已经飘然离
去,走到门口的时候,他回过头来,我一下晕了过去。留在我记忆里最后的影像
是黑影转过来的一张骷髅脸!
我在朱宜的呼唤声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朱宜怀里,卧室门虚掩。我颤颤
巍巍地抱紧朱宜,我说鬼啊,被它纠缠了这么久,我终于见到它了!朱宜说别瞎
说,依我看他就是一个毛贼,怕你看见他的脸,所以打扮成鬼的样子,顺道吓唬
你一下,这世上哪有鬼。他刚说完,外面响起嘭的一声。朱宜也尖叫了起来,我
们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我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我。
我不停地说是鬼,就是它,它跟了我很久了,它要吃了我。朱宜说不可能的,
从来没听说过谁被鬼吃掉。我说那你说他是个人的话,他怎么可能进来?上次我
家就被翻过一次,过后子彤找他们公司的装修队来重新做了防盗,可以说是万无
一失,是人的话他不可能进来的。朱宜忽然推开我说,哦我知道了,刚刚我们出
去看洗手间窗户上的人影的时候,回来是我关的门,你们家的门比较特别,可能
是我没关好。他说要不我出去看看。他说完要起身出去,我却紧紧地抱住了他,
说宜子,不要离开我,我们就这样到天亮。朱宜犹豫了一下重新抱住了我。他说
要不我们报警吧童童,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就要你这
样一直抱着我。要报警也要等天亮了再说。
朱宜不再说话,用手帮我一点一点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抱紧我。我的心里
觉得很温暖。多年以前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在学校小树林的长椅上,在海水浴场
的沙滩上,甚至在熄灯后的教室最后一排椅子上,我们经常这样抱着。好像是大
二下半年,我爸得了肝炎,需要很多钱治疗,别的同学别说借钱了,就连跟我说
话都躲得远远的,最后我一点办法没有,在学校后面的孖迦山上,躺在朱宜怀里
哭,准备哭完了去纱厂找工作。朱宜就这样一声不响帮我擦泪,第二天他就把自
己最喜欢的相机卖了。
我正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忽然卧室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没等我反
应过来,卧室门已经被冲开。
我惊恐地把头埋进朱宜怀里,却听到朱宜惊讶地喊了一声,子彤?!
我抬起头来,看见子彤一身黑衣站在门口,我忽然觉得刚刚的黑影可能跟他
有关,要不他怎么可能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回来?我说子彤,刚刚的黑影是你?子
彤不说话怒视着我。我说你在干什么?我带着哭腔说为什么你要半夜回来害我?
子彤怒吼着,我想问问你们在干什么?我怕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尽管应酬到下半
夜,但我还是想回来陪你,可是你在干什么?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看看自己,由于刚刚的恐慌,我的睡衣纽扣只剩下一粒还扣着,其他全部散掉,
我的一侧乳房已经暴露无疑,而朱宜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子彤的睡裤,正紧紧
地抱着我!我推开朱宜刚想解释,却见子彤眼里含着愤怒的泪水,点着头说,好,
好,很好!然后转头摔门而去。
(二十三)
黑影离开了我,站到床尾处却并没有要走的意思,好象在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边瞪着眼睛尖叫,边胡乱蹬着脚坐起来。我看到黑暗中他的个头很高,脸却已
经变得煞白。我哭着喊朱宜,朱宜哼哼唧唧说深更半夜干吗呢?我尖叫着,有鬼,
有鬼啊!朱宜猛得坐起来,迅速打开了台灯,此时黑影已经飘然离去,走到门口
的时候,他回过头来,我一下晕了过去。留在我记忆里最后的影像是黑影转过来
的一张骷髅脸!
我在朱宜的呼唤声中醒来,发现自己正躺在朱宜怀里,卧室门虚掩。我颤颤
巍巍地抱紧朱宜,我说鬼啊,被它纠缠了这么久,我终于见到它了!朱宜说别瞎
说,依我看他就是一个毛贼,怕你看见他的脸,所以打扮成鬼的样子,顺道吓唬
你一下,这世上哪有鬼。他刚说完,外面响起嘭的一声。朱宜也尖叫了起来,我
们两个人紧紧地抱在一起,我感觉到他有力的心跳一下一下撞击着我。
我不停地说是鬼,就是它,它跟了我很久了,它要吃了我。朱宜说不可能的,
从来没听说过谁被鬼吃掉。我说那你说他是个人的话,他怎么可能进来?上次我
家就被翻过一次,过后子彤找他们公司的装修队来重新做了防盗,可以说是万无
一失,是人的话他不可能进来的。朱宜忽然推开我说,哦我知道了,刚刚我们出
去看洗手间窗户上的人影的时候,回来是我关的门,你们家的门比较特别,可能
是我没关好。他说要不我出去看看。他说完要起身出去,我却紧紧地抱住了他,
说宜子,不要离开我,我们就这样到天亮。朱宜犹豫了一下重新抱住了我。他说
要不我们报警吧童童,总这样也不是办法。我说我现在什么也不想干,就要你这
样一直抱着我。要报警也要等天亮了再说。
朱宜不再说话,用手帮我一点一点擦干脸上的泪水,然后抱紧我。我的心里
觉得很温暖。多年以前我们在大学的时候,在学校小树林的长椅上,在海水浴场
的沙滩上,甚至在熄灯后的教室最后一排椅子上,我们经常这样抱着。好像是大
二下半年,我爸得了肝炎,需要很多钱治疗,别的同学别说借钱了,就连跟我说
话都躲得远远的,最后我一点办法没有,在学校后面的孖迦山上,躺在朱宜怀里
哭,准备哭完了去纱厂找工作。朱宜就这样一声不响帮我擦泪,第二天他就把自
己最喜欢的相机卖了。
我正沉浸在美好的回忆当中,忽然卧室门外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没等我反
应过来,卧室门已经被冲开。
我惊恐地把头埋进朱宜怀里,却听到朱宜惊讶地喊了一声,子彤?!
我抬起头来,看见子彤一身黑衣站在门口,我忽然觉得刚刚的黑影可能跟他
有关,要不他怎么可能这么巧在这个时候回来?我说子彤,刚刚的黑影是你?子
彤不说话怒视着我。我说你在干什么?我带着哭腔说为什么你要半夜回来害我?
子彤怒吼着,我想问问你们在干什么?我怕你一个人在家害怕,尽管应酬到下半
夜,但我还是想回来陪你,可是你在干什么?我这个时候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
我看看自己,由于刚刚的恐慌,我的睡衣纽扣只剩下一粒还扣着,其他全部散掉,
我的一侧乳房已经暴露无疑,而朱宜赤裸着上身,下身穿着子彤的睡裤,正紧紧
地抱着我!我推开朱宜刚想解释,却见子彤眼里含着愤怒的泪水,点着头说,好,
好,很好,操!然后转头摔门而去。
天快亮的时候,警察来到我家,我没叫段斌来,可是他竟然也来了,我知道
可能我们之间的关系,在他们局里已经不是什么秘密了。可头疼的是我描述不出
来人影的更多特征,除了高个黑衣之外,我甚至说不出他的脸的具体特征,因为
晚上实在没怎么看清楚,只觉得似乎有点面熟,大概是。段斌皱着眉头说,这肯
定是个惯犯,因为你家没有留下他任何指纹。线索实在太少,再好好看看有没有
丢什么东西。我说看过了,什么也没丢,但我确实看见他拉开过抽屉,好象在找
什么东西。最后段斌说有一点似乎可以肯定,这个人跟那天晚上用血泼你车子的
人可能是同一个人,因为据当时保安描述,事发后他曾经看到过一个穿黑衣的高
个从车库匆匆离开。我一下感觉自己悬在一口深不见底的井中,脚下是蛇蝎毒虫
鬼魅妖孽,每时每刻都有无数双深邃的眼睛贪婪地盯着我。
我问段斌,你说鬼有指纹吗?段斌惊恐地问我,你没问题吧?要不要看看心
理医生?
坐在朱宜的车子里,开往公司,我忽然觉得我可能错怪子彤了,我又打给阿
诺,他显然是被我从睡梦中拉了出来,他说大姐,信任是爱情的基础,爱情是性
生活的前提,你这么不信任他?怎么跟他过性生活啊?我说你娘的别含着鸡巴说
话,爽了自己恶心了别人。你老实告诉我,昨天晚上你们的演员有没有活动?他
沉默了一会说,哦我想起来了,好象有这么回事,是一个演员生日,反正我是一
直就剧情在跟编剧讨价还价,没去参加他们的party。挂上电话我心里觉得
既难过又高兴,忽然发现自己有的时候确实挺贱!这时候真想给子彤打个电话认
个错,但是想想这样的话我岂不是相当于承认了自己跟朱宜干过下流的勾当?可
是不解释清楚的话,子彤又怎么会明白事情的真相,让他这样误会我又不甘心。
而我又始终觉得,黑影跟子彤有关,要不怎么可能黑影刚消失,子彤就出现,而
且是在这样的场合下,并且子彤本来说晚上不回家,怎么又突然回来了?
车子开到公司,停好,朱宜爱怜地看着车子。这是公司配给他的,也是一辆
奥迪A6,朱宜已经开了几年了。朱宜叹口气说,今天它就不是我的了。我说别
故作凄凉状,我不是说过了吗?你就去一个月,一个月后官复原职,是你的都还
是你的,而且我估计你的这些待遇也不会变,谁也没说让你解甲归田告老还乡。
朱宜摇摇头,说但愿如此吧,我们边说着边进电梯,我说你个家伙什么时候变得
这么醉心官场了?他说你也知道我现在的情况,陈鸾的情况不好,我还背负着那
么重的住房贷款,生活不轻松啊,出不得半点差池。我想他大概还有顾虑,我说
宜子你是不是怀疑我的能力?我敢担保你没事,如果这次你真出事了,以后养成
成算我一份。我本来还想提认成成做干儿子的事,不过觉得这气氛好像不太适合
就没说。
老张让陈总来监督交接,我说还交接什么啊,暂且先这样吧,等过一阵再说。
老陈却笑里藏刀地一口一个舒总地叫,我明显感觉到朱宜的不爽,朱宜主动把该
交的钥匙文件什么的都交了出来,我拦都拦不住,我本来想解释,但是心想这时
候说多少屁话都让人觉得欲盖弥彰,还是等一个月后他官复原职再说吧。
朱宜是被我送进电梯的,进电梯之前,他把车钥匙交给了我,他说那车子被
我惯坏了,注意五千公里一定要保养一次,我对它比对成成还好,其他没什么了,
你自己多保重。说完他转身进了电梯,那身影毅然决然,有点象当初大学毕业跟
我分手去上海一样,如果不是在公司,我真想抱他一下。电梯轰然关闭,燃起了
我的愤怒。我回到副总办公室,叫了半天张琪,进来的却是朱宜原来的秘书,这
时我才想起,原来张琪现在已经坐了我的位子,成为企划部经理了。我来到老张
的办公室,门口挂着勿扰的牌子,我才不管那些,抬手就敲,敲了半天,老张才
拉开门,黄雯从里面出来,面色潮红,我说黄助理,被意想不到的棍子给戳了?
老张说恭喜你了舒总,我关上门说少给我来这一套,我就问你一句,你承诺
给我的事情你保证能兑现?他点上一支烟,很享受地抽了一口,说你指的是朱宜?
我说别他妈明知故问。他阴险地笑笑说,舒总,按照我的意思是让他当上海公司
崇明市场部的一个业务员,让他每月拿着八百块工资天天骑自行车顶着太阳跑终
端,回一次家要坐三个小时公交车一个半小时轮渡,让他看着我怎么飞黄腾达而
他却永世不得翻身……他深深吸口气说,但是总部不允许啊,实话跟你说了吧,
对朱宜的处理决定是总部早就批示的,我只是负责传达给你而已,感谢你送给我
那个销魂的夜晚,对了,碟片什么时候送我一张啊?我顿时觉得天旋地转,我用
尽全力甩过去一个耳光,我想扇过去一定让他吐出两颗金牙,可是我的手被老张
固定在了半空,他咧着嘴漏着两颗金灿灿的假牙说,舒总,要注意文明。我抽回
手说,行,老娘认了,不过从现在开始,我要行使副总职责,我想对人事进行一
些调整。老张有点迟疑。我说张国伟,如果你还有什么顾虑,我可以当上次宾馆
的事情没有发生过,我可以把母带给你。老张笑笑说,舒童,就喜欢你的这股爽
劲,退回三十年,我一定讨你做老婆,行,只要你不动黄雯,其他的随便你。我
说我有那么荣幸吗张总?三十年前我还没出生呢,你还是自己吃伟哥打飞机吧。
我知道这家伙被伟哥催起来的鸡巴估计已经被黄雯当小辫子牢牢抓住了,我想男
人如果没长这根不听话的东西,女人永远不是男人对手。
我拿身体拼来的这张底牌,还是要为朱宜打出去。至于黄雯,目前我还不想
通过正常途径整她。我说黄雯关系重大,我怎么敢随便影响你的性生活?我调整
人事一定是为公司好,我不否认,也是为朱宜好,你给我个授权。
老张得意地以为只要不动黄雯,我就不会对他造成威胁,但他错了。我动的
第一刀砍向了张小妍,首先把张小妍从财务副经理的位置上拉下来。一个大学刚
毕业的学生凭什么出任这么高的职位?老总女儿又怎么样?这将是我送给朱宜的
一份特殊礼物,她就是导致朱宜这次翻船的阴沟。老张断没想到我会对他的亲骨
肉下毒手。接着我把于晨提到财务经理助理的位置上。财务经理是个傀儡,这也
是为什么老张让张小妍屈居人下的原因。但是现在这个傀儡要为我所用。然后我
把郑孟逸转正,虽然是企划专员,但享受经理助理待遇,张琪重新降为企划专员,
企划经理暂时空缺,由黄雯行使经理权利。
老张授权我做人事调整只需报人力资源部备案,不需要总经办签字确认。于
是,调整公告下午就出来了,然后我再发调整通知单,来个先斩后奏。我想老张
一定气得青筋暴跳,最好爆裂。
我得意地等待老张冲到我办公室象猴子一样跳给我看,可是老张没来,小张
来了,张琪表现出了我三年没有见到过的愤怒。她说舒总,我跟了你三年了,你
不提拔我也就算了,居然下手害我。我说我不是害你,张琪你不懂,这是一个套,
企划经理这个位子不是那么好坐的。
其实我早就看出老张这么调整的目的,他让张琪当傀儡,让黄雯当助理,其
实就是给黄雯一些吃回扣的机会,将来出了问题好拿张琪顶罪,可是张琪并不了
解。张琪说了句我看错你了,能共苦不能同甘!亏得我为你掏心掏肺那么多年。
然后愤然甩门而去。
我无奈地苦笑一下,心想为了这样一个危险的诱饵,跟了我三年的小妹居然
这样歇斯底里地仇恨我,真是比窦娥还冤啊。
安静下来,我还是给子彤打了过去。我想如果性是男人的软肋,那么感情一
定是女人的死穴。子彤挂断了我三次,我不停地打,眼泪含着泪水。后来他干脆
关机了,半个小时后他发过来一条短信:我想我们都需要冷静下来考虑一下,我
们最近就不要见面了。我再打过去,还是关机。
我躲到厕所里,压抑着声音默默流泪,我觉得我的世界一下塌了,除了朱宜,
身边没有一个人理解我,爱人,朋友,同事瞬间化为乌有。我想,当初如果没有
跟朱宜分手,也许现在我已经是一个幸福的小女人了,朱成成就是我的孩子了。
我想我该离开这里了,等朱宜重新做回副总,我找回子彤,我就带他离开该
死的上海。任何一场战争都没有胜者,我为什么还要无休止地战斗下去?
回到办公室,朱宜的电话打了过来,听到他的声音我的泪就下来了,可是朱
宜说:舒童,你够狠啊!连我留在总部唯一的靠山你都要给我扳倒。我说宜子你
在说什么,你说张小研?我是为你好。他冷笑一声说,算了,你要装到什么时候?
我位子都让给你了,你非要赶尽杀绝?其实我知道上次在夜总会你就知道了我跟
张小研的关系,没想到我最后是败在你手里。我说宜子你误会了,你别听那些人
瞎说。他说难道我要听你的吗?你趁我去总部,把我去年A类商超的决策失误捅
出来,然后靠跟老张上床上位,最后把张小研干掉,斩草除根,干的真漂亮,我
还眼巴巴地等着你救我,真他妈傻到家了。我输得心服口服舒总!
我推开窗户,南京西路,人流如潮,车流如织,繁华的上海滩,高楼鳞次栉
比,一切都像是一个北方农村小姑娘二十几年以前的一个华丽的梦。不知道我从
梦里的二十三楼摔下去,后果是不是同样华丽。
起初看到李鬼,我惊出一身冷汗,一直不敢上来,怕被当成李鬼打死,后来
看到大家很多肺腑之言,感动的想哭,想想还是上来说一声。我一直在写,也一
定会把这部书完成,在不就的将来!由于渐渐进入高潮,我要细细构思,而且公
司又确实很忙,身体又不好,胃痛、偏头痛还老发烧,也不能有个小毛病就上来
请假,所以速度会慢些,请香油们原谅。我不多说了,正写着呢,晚上即使更新
也会很晚,也可能明天更新,大家别等了,熬夜对身体不好,明天看吧,都赶紧
睡觉哈,我不会离开你们的,永远都不会!!
(二十四)
我站在窗边发愣,忽然手机响起,我抓起来看都没看就接听了,我想子彤终
究会不会抛下我的。可是电话里的人用浓重的山东方言说,姐,大舅得肝癌了,
到晚期了,你不回来看看?
我挂断电话,腿一下瘫软了。表弟口中的大舅是我爸,他常常说我小时候喜
欢把两只小脚放在他象驴槽一样凹陷下去的肚子上睡觉,而我自己关于他最早的
印象是我爬到他肩膀上,趴在他的耳朵旁边悄悄地告诉他,隔壁大姐姐裤子上有
血,他一边说再瞎看我打你屁股,一边用他满是胡茬的嘴来亲我。
一晃几年了,我连一个电话都没有打过给他们,不全是因为他们逼迫我忍受
耻辱,还因为我不想勾起那段谁都不想提起的过去,听到他们的声音,就会引出
无限的心酸。我更不能回去,因为我的归来会让他们颜面扫地。
我让郑孟逸进来,他说舒总谢谢你让我转正,不过我还是打算辞职了。我没
说话,从包里拿出两万块钱扔到桌上,我说这钱是你的,拿去给你老妈治病,记
住要亲自交给她,一分不能少。他疑惑地看着我,我说我放你一个周的假。说完
我又从钱包里拿出一些钱,我说这大概是两千块,拿着,坐飞机回去。他眼泪当
场就下来了,握着衬衣的袖子不断地擦泪,我说你还有工夫哭?不赶紧订机票去?
他迅速拿过那两万块,说就当我借你的,我会还你的。然后转身要走,我说等等,
你算不算男人?男人不会在乎多还两千块。他犹豫了一下,转身拿过另外一些钱,
然后腿一软想要跪下。这架势可把我下一跳,长这么大除了老魏,还没有人给我
跪过。我赶紧扶住他,我说你想干吗?你有点志气好不好?一个大男人借你点钱
你就下跪?他说我这是替我妈跪的,她得了白血病,等着钱换髓呢,没有你这钱,
恐怕她没有多少天了。我说你赶紧去吧,不够了你再打电话给我,另外,记住替
我问候她老人家。我背过身去,不让他看见我的眼泪。
郑孟逸走后,我重新打给表弟,我说你去问我妈要个银行帐号,我给她打二
十万,你帮我给我爸找最好的医院……他还有多长时间?表弟沉默了一下说,医
生说最多两个月,姐你什么时候回来?我没说话,把电话挂了,泪如雨下。
漂泊这么多年了,我何尝不想他们。可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很多事情会隔
断亲情,也会隔断爱情。
马勇在此时打过电话来,说我在他们片场外蹲了好久了,终于发现了他们。
上官子彤和一个女人在一辆凌志车里呆了好长时间了。但是我看不到女人的脸,
不过我会继续跟。
我慢慢放下电话,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黄雯在上班,原来子彤这次的女
人不是黄雯!如果是黄雯,我会原谅子彤,他顶多算我的这场战争中被人利用的
一颗棋子。可是现在,似乎战争已经结束。
我打给陶子,晚上我需要一个人来陪我。陶子接起电话,说话断断续续,偶
尔喘着粗气,那声音我似曾相识,我忽然想到了楼顶上的四脚兽。我警觉起来,
说陶子你在干吗?她说没、没什么,你讲。我说不耽误你事吧?她笑了一声说骚
娘们你想什么呢?我说晚上我去你家吧,子彤出差了,我一个人害怕。她沉默了
一下说,我最近在忙金山的新店,一直呆在金山呢,晚上还有几个客户要谈,赶
不回去了,要不你过来吧。我说算了,你忙吧,我找别人了。
我已经没有什么人可以找了。张琪和朱宜正在气头上,悠悠怀孕在家养胎,
段斌显然更不合适,我好不容易摆脱了他的老婆和情人,怎么可能再惹祸上身?
忽然感觉整个世界只剩下我孤零零一个人。就在这时,有人敲了我办公室的门。
我擦擦脸上残留的泪水坐回位子上。进来的人是老魏,他说刚刚过来跟老张谈黄
酒代理的事情,顺便来问问我晚上有没有空,一起吃个饭。他似乎是个不错的人
选,不知道是我太寂寞还是什么原因,忽然觉得其实他的五官长的还算标致,只
是他的肥胖和秃顶让我看着不爽。我点点头,他脸上竟然露出天真的笑,说他先
去准备一下。
她悻悻地离开,我回到家里慌乱地找到原来房主的电话,打过去质问他。他
说没有的事,这都是别人瞎说的。我说那你当时为什么那么便宜卖给我?他说我
不说了吗,我看上了中远两湾城的房子,急等钱付首付啊。他说你是不是听楼上
的张阿姨说的?她这个人神经兮兮的,有的时候会疯疯癫癫乱说话,她老公常年
有病,她被折磨的有点神经失常了,不信你去问物业。
我打给物业,物业矢口否认,说没有的事,你别听那个神经病瞎说。我这才
安心了,心想这老娘们真歹毒,想了这么个办法来整我。
我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睡着的,在梦里忽然梦见又有人压到了我身上,可是我
就是睁不开眼,这时我忽然又感觉都脚心有点痒,我一下就醒了,我睁开眼,可
是到处一片漆黑。我睡前全部亮着的电器,居然全部熄灭了!我猛地坐起来,看
见似乎又有个黑影立在我床前,我歇斯底里地尖叫,然后从床头柜上抓起台灯就
向黑影砸去,嘭的一声,电视屏幕爆裂。我疯了一样抓起能抓到的一切东西乱砸
一通,然后抱着枕头蜷缩在床角大哭,感觉黑影还在床前晃,此时忽然我家的门
铃响起。我想此时大概已经是下半夜了,怎么可能有人来按门铃?继而门外响起
了剧烈地拍门的声音,我隐约听到似乎有人在喊我的名字,而黑影也消失不见。
我慌乱地跑到门边,问是谁在外面,外面响起了老魏的声音,他说童童你怎么了?
你开门,我在外面。我摸灯的开关,可是灯根本就打不开。
门打开,我一下就冲到老魏怀里。老魏说童童别怕,到底怎么了?我说鬼,
鬼啊。他说不会的,有我在你别怕,我帮你看看,他让我把灯打亮,我说灯都被
鬼弄坏了,根本打不开。他说别急,然后他打开手机,借着手机微弱的光他找到
了电闸,他笑笑说没事了童童,只是跳闸了而已,他往上一扳,家里所有的灯和
电视又都亮了。他说你开这么多电器当然要跳闸了,这电闸也有点老化了。我松
了口气,忽然我想起了黑影,我说不对,我分明看到他了,他现在应该还在家里。
说着我就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说他肯定在,我看到他好几次了。老魏脸色有点
失常了,他说没事,有我在。走,我们找找他,他说着到厨房拿了水果刀。
我跟在老魏身后,来到我的卧室,卧室里已经一片狼藉,电视、大衣柜的穿
衣镜全被我砸烂,老魏颤颤巍巍地去开大衣柜门。门一打开,里面什么都没有,
继而他把所有的门都打开,还是没有人,然后他又转身看着窗帘,我躲在他身后。
我想窗帘应该是他最后的藏身之所了。忽然从我身后的柜子里钻出来一个人,趴
到我身上,我尖叫着跳了起来,老魏把我挡在身后,一看原来是子彤之前送我的
生日礼物,一只黑色的大狗熊,平时是放在大衣柜里的。老魏安慰我说没事没事,
可能是我们刚刚打开柜门它没放稳掉出来了,别怕别怕。他把狗熊重新放进衣柜
把门关好。我却又是一声尖叫。
我说人,有人!老魏说哪?在哪呢?我拉着他的衣角说在那,在窗帘后面,
我指着窗帘下面两只鞋子对他说。他额头上冒出汗来,说等等,别怕。然后他握
了握手中的刀,猛地冲了上去,对着窗帘就是一通乱刺。
最后他豁然掀起窗帘,可里面还是什么都没有。鞋子是子彤的一双黑皮鞋。
老魏说童童你是不是心理有毛病,找心理医生看看啊。我说没用的,看过了
已经,连心理医生都改信邪了,看来我必须要下手了,这畜牲我实在忍不了了,
我要找大师过来抓鬼,看看这东西到底是个什么玩意!
老魏说是不是真的有鬼啊?还是别了吧,不行换个地方吧,这东西还是不要
惹得好,要是大师抓不住怎么办?
我说它一直跟着我,我到哪都不行。我忽然想起一件事,我慢慢地站起来,
眼睛盯着他,往后退,边退边说,老魏,你……你是……你怎么会三更半夜在我
家门外?老魏忽然换上一副深不见底的眼神直勾勾地看着我。
我下边这一段是接在第二段后面的,对不起实在对不起,天涯系统有毛病,
每次我发不上都要重新刷新一次,再重发,结果有此刷新完了忘了重发就接着发
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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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班后老魏再次出现在我的面前,我一开始差点没认出来。他的秃顶变成了
光头。他摸着脑袋说,童童,你说不喜欢秃顶,不知道光头你喜不喜欢。我笑笑
不说话。别人的光头我不讨厌,但是他太胖,光头上的肉都打了褶子,我同样不
喜欢。
在上海城吃饭的时候,老魏让我尽量不要管黄酒的营销,我不解,他说你不
用管了,反正你就做一个月的副总,抓好「优思」就行。我说老张今年政策重心
明显往黄酒倾斜,我怎么可能不管?他说你听我的,遇到黄酒的事你就推给老张
自己去管,其他别多问。他忽然话锋一转,说童童,你现在是不是很不快乐?我
听说你总被鬼纠缠?我一下愣住了,看他的眼神那么深邃,忽然有点害怕。我慌
乱地说没有,老娘连你这色鬼都不怕,还有什么鬼敢找我?我刚刚瞬间在心中萌
生的让他陪我过夜的想法立刻打消。让他陪我只能让家里多一只鬼。
我还是自己一个人硬着头皮回到家中。我把所有的灯都打开,把两台电视也
都打开,这样会让我感觉家里很热闹,人气很旺。我坐在墙角,静下心来想了一
下,不管鬼怪怎么猖獗,最起码我不会马上死,与其这样害怕还不如豁达一点。
坐了很长时间,我忽然觉得有点渴,我起身准备去厨房拿饮料,忽然感觉背后有
人,我猛地转过身,可是什么都没有,我边不时回头边走进厨房,我拿出一罐苏
打水再一转头,忽然看见厨房开向走廊的窗户外边有一张人脸。我尖叫一声退到
墙角。此时只有九点多钟,外边偶尔还有行人的声音。我忽然觉得我要趁外面还
有人看看这家伙到底是谁。我拿了一把水果刀拉开门。
走廊里站着张阿姨。她面色苍白,我咆哮着,你在这里干什么?!她说我来
找你有点事情,刚刚正好路过你窗口,吓到你了,对不起。我说你有什么事?我
不是给过你钱了吗?你自己拿去买丝袜好了!她说不是这件事情,我老公的肺病
越来越严重了。我说那不正好吗?你可以早点解脱了,去找你的情人。她说我就
是为这事来的,我求你别把这件事情说出去,我老公的身体经不住的,万一他死
在这件事情上,他的亲戚不会饶过我,我自己的良心也过不去。我松了口气,说
行,知道了。她说那我先走了,我说等等,用不用借点钱给你?她眼中闪烁着泪
光,说不用不用,现在象你这样的人太少了。我说没什么,大家都是邻居嘛。她
说你是个好人,我没有什么报答你的,我告诉你一件事情吧。我说你要不要进来
坐坐,慢慢聊,她很紧张地说,我就不进去了,就在这说吧。你这个房子在你来
之前,其实曾经死过三个人。当时房东租给了一群外地人,三个人被人杀死,在
房子里半个月都没人知道,尸体都腐烂发臭了,我想这是房东肯定不会告诉你…
…我打断她,说你滚!你给我滚!!
(二十五)
老魏握着水果刀站起来一步一步向我走过来。我心想这下完了,赶走一只恶
鬼又来一只色鬼,还说不定这都是他一手导演的,看来我今天是在劫难逃了。我
结巴着说老魏你你你要干什么?他这才反应过来,扔掉刀说童童,你怎么会怀疑
我?我说你别他妈废话了,说,你怎么会半夜出现在我家门外?他继续向我走来,
我闪到他身旁拿起他刚刚扔掉的刀对着他。他说童童你放下刀,听我说,是这样
的,吃饭的时候我就觉察到你可能晚上不好过,但是我知道你不可能让我来陪你
的,而且我也怕引起你男朋友的误会,但我实在放心不下,回家想来想去,还是
决定过来看看,没想到还真的出事了。我松了口气坐下来,我说你怎么会知道我
那么多事情?他说你知道的,我喜欢你。我说行了,你什么也别说了,我们之间
不可能的,我不会跟一个强奸我的死胖子在一起。你走吧。他说你赶紧睡会吧童
童,天快亮了,我在门外给你守着。
这句话很温暖,我说既然这样,你就留下吧,不过你也别在门外了,你委屈
一下在客厅沙发上睡会吧。他眼睛里立刻闪烁着兴奋的光芒。我说不过你最好给
我老实点,不然……我举起刀,不然我砍断你裤腰带下面的玩意!
早上来到公司,头昏昏沉沉的,老陈还拍我马屁,说我今天精神真好,我都
想一口唾沫吐到他的秃脑壳上,然后往下流,从他的眉毛上滴垂下来。正在我看
着老陈的脑壳意淫的时候,阿诺打过电话来,劈头盖脸就说舒总,你妈的也太狠
了吧?我花那么多钱请导演做创意,你还给我打保票说保证没问题,现在可好,
我的创意竟然给我毙了,这才第二轮啊大姐。
我没想到黄雯下手这么快,我说阿诺你先别急,这事我来帮你搞定,我搞不
定的话,你存我这的钱你全部拿走,至于子彤演戏的事,你看着办,不想让他演
也行,片酬一分不拿。他说舒总,你行不行?不是我不信任你,关键现在你们公
司太复杂,让人害怕啊。我说放心吧,即使不能让你占到便宜,起码不会让你吃
亏。他说行吧,我就靠你罩着了。我说操,还给我装可怜呢,你就是一软蛋,就
这么几个钱就把你吓成这样。他说你怎么知道我是软蛋?我跟我老婆已经一年没
有性生活了,我那玩意不行了,但是我跟男人行,你说怪吧?我说你跟狗行也不
关老娘的事,记住,创意继续做,你要是半途而废,神仙也帮不了你。他说成,
对了,你最近也别把子彤吸那么狠了,害得这家伙天天打瞌睡,脸都发黑了,一
看就是纵欲过度,再这样下去惹怒制片方,我可保不住他。
我想子彤可能是担心我,睡不好觉了吧。纵欲他是万万不可能的,他老二根
本不管用,拿什么纵欲?拿自慰器纵欲,脸发的哪门子黑?
我来到老张办公室,我说张总,阿诺可是我们多年的老朋友了,优思品牌形
象篇怎么说毙就给人家毙了呢?他站起来背着猪手走来走去说,这事是黄雯负责,
企划的事情我从来都不管,你负责的时候我不是也没管过吗?我说但是黄雯一个
前台小姐她懂什么啊?你总归要教她懂规矩吧?他忽然抬起猪脸说,我家最近装
修,我为装修款的事愁得不行,哪还有心思教她啊?我点头笑笑,离开了他的办
公室,直接去了停车场。本来存钱这种事情都不用我自己动手,可是现在张琪不
在我身边,什么事情都要我自己做。去银行的路上,我给陶子打了个电话,想让
她帮我找大师抓鬼,陶子说这样吧,今天我正好在市里,我们一起碰个面吧。
我重新来到老张的办公室,我把一张银行存款凭证拍在老张面前,我说我刚
帮阿诺往你卡上存了五万块,阿诺也就这点能力了,算是贺你装修的彩礼,你一
定要收下。老张笑眯眯地往我胸前伸手,我躲开了,他说唉呀,阿诺是跟我们一
起光着屁股打天下的,我怎么能不给他面子,可是黄雯最近好象身体不好,老去
医院……我打断他,拿出另一张单子,我说张总一直都很关心下属的,尤其是漂
亮女下属,这一点没有人比我更清楚的了,这是我帮你存给黄雯的医药费,够她
换一次硅胶的了,不过你要提醒她,让那些老捏人家硅胶的人,注意下手轻点。
老张做出一副变态狂的样子把嘴伸过来,我按住他的腮帮子。我说张总,听说你
老婆在云南插过队?那时候可有不少人追她吧?老张一下愣住了。我说您怎么了?
对了,一个月之后,企划的事情我要重新负责了,我还要多向你讨教呢,你可别
说房子没装修好没空教我哦。
我扬长而去,留下老张一个人在身后发呆。黄雯的猖狂让我想到一个月之后
朱宜上来了,我总归要重新掌管企划部,如果朱宜罩不住我,我总不能就这样输
给黄雯。虽然我想离开上海,但我一直觉得经济基础还不是很稳固,而且就这样
输给那个小骚货,我岂不是很没面子。相信我给老张留的这个小悬念,够他回味
一阵的,他虽然痴迷于下半身思考,但是关系到他头顶上的风光泛红还是泛绿,
他总归要思考清楚。
我跟陶子约在了恒隆广场一楼的咖啡吧,我从办公室走过来很近。
我想好不容易抓到她,今天晚上我一定要赖上她。可是陶子一见面就搞出一
副风风火火的样子。我说你又在打谁家男人的主意了?这家伙点上一枝烟装深沉。
我说你也抽上烟了?她狠抽了一口冲我吐过来说最近特别烦,我说你反正非偷即
抢,总归要担惊受怕,享受和风险是成正比例的。她说童童,你还记得我高中时
候那个男朋友吗?我心里格噔一下,说哪个?你那么多,我怎么记得住?她说没
有啦,我的初恋,我最刻骨铭心的那个。我说哦我知道了,是不是长得有点象朱
宜那个?她说对对,就是他,叫余……余什么来着?我说叫余睿思?她说不对不
对,叫余思睿!我说是啊是啊。你当然比我记得清楚,那是你男人。
其实我永远都忘不了他的名字。不单单因为他曾经是陶子的男朋友,最重要
的是因为我偷了他。他不仅是陶子的初恋,也是我的初恋,上大学之后我之所以
对朱宜一见钟情,跟他有很大关系。
我说你突然问他干什么?她说没什么,人老了,念旧啊。我说行了行了,别
倚老卖老了,帮我请大师吧,我要抓鬼了。她说是不是真的有鬼啊?我说不是真
的有鬼,那天你从我家洗手间出来慌什么?她又抽了一口。我实在忍不住了,我
说拿一枝烟给我吧,这家伙,就知道自己风流快活。她说没了,就这一枝了,诺,
给你过过瘾。我接过来狠抽了两口。她打了个响指,让服务生送过来一包万宝路。
她说那天在你们家洗手间里,我发现窗户上有个黑影一闪而过,我知道你家里估
计不干净。我说有黑影也不一定是鬼啊。她说我知道,但是……她沉默了很长时
间说,但是你不知道,其实我有很严重的心理疾病,我自己都知道,但怎么也调
整不好,烦死了。我说不是吧大师?心理医生有心理疾病,还要去学巫术?真够
讽刺的了。不过你可能不单单是错觉的问题。我邻居说我房子买之前,曾经就死
过三个人,而且,可能子彤就是鬼!她一下愣住了,表情变得非常惊恐,她说你
老公?怎么可能?我说真的,他跟我从来都没办法完成性生活,而且,最重要的
是他在两年半之前的一场车祸中已经死掉了,据说当时人都被送进太平间了,而
且户口也已经消掉了……她打断我,说你别说了,我晚上睡觉会害怕的。我说没
事,正好我一个人睡觉也害怕,我陪你啊。她说行,今天晚上我有几个情人过来,
我们一起玩np。我摇摇头,知道她在拒绝我。她说童童,抓鬼的事,你需要的
话可以随时给我师傅打电话。不过你这个样子,还不如早点离开上海吧,我看过,
你的八字里「申」为忌神,上海又简称申,所以你不适合在上海。我可能过一阵
去日本了,要不你跟我去?我说算了算了,去那鬼地方,别被人骗去拍A片了。
我其实也不想呆在上海了,我想去马尔代夫的海边买一所小房子,天天没事数海
鸥玩,可是我现在的钱还不够。她说海鸥金山海边也有,这么大个。她一边说一
边比划,鸟屎有这么大,拉到头上能把你砸晕。我说公海鸥的鸟有多大?她一下
没反应过来,我已经笑得不行。
出门的时候,我终于抢来了她的车钥匙,把我的奥迪车钥匙扔给她,起初她
死活不同意,我说这是朱宜的车子,我帮他保管一个月而已。她这才接了钥匙,
然后她说,朱宜现在很不好,陈鸾已经疯了,昨天刚被送进疯人院。
整个下午我心情都很不好,不知道是因为朱宜还是因为子彤,下午给子彤打
了几个电话,他的手机已经停机了,我的心象猫抓的一样。
晚上下班,我开着奔驰在街上游逛。从来没有想到,自己会混到无家可归的
地步,想想就觉着心酸。白天的时候老魏打过电话来,说晚上来陪我,被我拒绝
了,我不想跟他纠缠在一起。
红灯的时候我百无聊赖地翻着陶子的车子,忽然翻出一串手链。借着微弱的
路灯,我看清楚手链上刻着朱宜的名字,我认出来,那是我在大学的时候在西湖
灵隐寺为朱宜请的手链,他奉为至宝,每时每刻都带在身上的。我一下明白了,
为什么陶子听说奥迪是朱宜的车子的时候,会那么欣然的接受,甚至,她为什么
会想起余思睿,大概也跟这有关。
我正看着手链发愣,忽然马勇打来电话,他说你准备好了没有?我说什么意
思?就你那点钱我还需要准备?他说不是,是抓奸,因为如果你需要的话,今天
晚上就能抓到他们两个,你想好了没有,是抓还是不抓?我咬咬牙说,抓!他说
你真的想好了?很多人再抓完之后就会后悔的,你到时候可不能因为后悔而不付
钱啊。我说少他妈废话,告诉我去哪?他说红河谷,我在后门那等你。
挂断电话我紧接着给陶子打了过去,因为陶子家就住红河谷,我没想到会有
这么巧的事情,我要让她跟我一起抓奸。可是电话响了一声就被我挂了。我想还
是不要打扰她,一来她正在激情四射地玩np,打过去多扫兴?二来这种丑事还
是尽量少的人知道的好。
我在红河谷后门见到了鬼鬼祟祟的马勇,尽管他装出一副从容的样子,还有
一个同样故作从容状的人大概是他的助手。我叫了他好几声他才反应过来。上了
车他问我车子是谁的。我说是我死党的,他嗯嗯啊啊地说车子真漂亮。我说别废
话,几号?他一拍脑袋说,唉呀,我也忘了几号,要不今天就先算了吧,我回去
再好好查查跟踪记录。我说你少给我装蒜,你今天要是不带我去,我扣掉你一半
尾款。他说行,我豁出去了。我说你妈的别给我装出一副大义凛然的样,这不就
是你的工作吗。我们你一句我一句,车子就开到了200号楼下。马勇说到了,
我一看这号,心想天底下还真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的心开始跳得厉害,其实到底
抓不抓我还真没想好。不抓的话不知道这种日子还要持续多久,抓的话我跟子彤
的关系可能会彻底崩溃,当然,也有可能挽回,但子彤自尊心太强,挽回的可能
性不大。
进了电梯,马勇按了8楼,我的心咯噔一下,因为陶子就住在八楼,他们是
一梯两户,难道子彤天天都在我最亲密的死党家隔壁私会情人?就这样陶子都没
有察觉?我忍不住问了马勇一句,八零几?马勇压低了声音说,八零二。我一个
趔趄靠到了电梯壁上,这就是陶子得门牌号。我说你侦查得对不对?他说不会有
错,他连续几晚上都在这里过夜!
没容我多想,电梯已经停在了八楼,我犹豫着跟在马勇和他的助手身后,走
出了电梯。马勇拿出相机,安上外挂闪光灯,对准门口。他的助手拿出一个工具
箱,从里面拿出一些工具,准备开锁。我说等等,等等,等我考虑一下。他说不
能再考虑了,一会儿保安就要上来了。他的助手继续开锁。
我的心跳到了极限,忽然,陶子家房门豁然打开,陶子穿着性感的睡衣站在
门里。马勇的闪光灯啪啪地闪,陶子却丝毫不理会,她说,我就知道你会找过来,
但没想到这么快。我说陶子不是的,我不是……她打断我说,你不用说了,子彤
是在我这。此时门里面,子彤裹着浴巾赤裸着上身从洗手间里出来。我喊了声子
彤,子彤看了我一眼,面无表情地走向了卧室。
我愤怒地甩过去一个耳光,我说我给足了你面子,你却伤透了我的心,没想
到勾引我男朋友的竟然是我最信任的好朋友!我的一巴掌扇得不是很用力,但是
足够响。
陶子低着头,头发凌乱,她抹了一下嘴角。啪一个耳光抽了回来,她说我最
信任的朋友,你在十年前就毁灭了我最刻骨铭心的初恋,你以为我不知道?告诉
你,我十年以前就知道了!我的头嗡的一下,感觉有温热的液体从鼻孔中留出,
我还没来得及擦,此时子彤从里面冲了出来。
又一计耳光响起。
(二十六)
窗外乌云挤压着城市,擦出湿漉漉的火花,城市在闪电的鞭笞下一次次战栗,
发出痛苦的呻吟。
幽暗的灯光下,我只觉得眼前血光四溅,我的头随着子彤的手甩向一边,眼
睛看到洁白的墙面上被我的血打出均匀的污点。我不由自主地往后退了一步,后
面的人扶住了我。子彤压低了声音说,滚!以后再来我打断你的腿。我抬起头来
看着他,忽然觉得他是那么的陌生,我想喊他的名字,可是我嘴角动了动,声音
却哽在喉咙里。他皱着眉头说,滚!我再也不想看到你,说完他用力推了我一把。
我又一个趔趄倒向后面,被马勇扶住。马勇说我实在看不下去了,我帮人抓了那
么多奸,还没有见过你们这么嚣张的奸夫淫妇。子彤低着头说叫你们滚啊!我看
着他,想看到他脸上的表情是否如这个城市的面孔一样冷漠,可是他的头低得很
低,我看不到。他又要过来推我,我象一个孤独的木偶一样被推搡着,牵引着,
全然没有了思想。
忽然又一个耳光响起,打在了子彤脸上,陶子说,操,这么狠打女人,你算
什么男人!我听得出,这是今天晚上最狠的一个耳光。打完之后,陶子过来拉我,
我甩开她,走进了电梯,我趴在电梯一角,却怎么也哭不出来。
电梯停在一楼,我在马勇的搀扶下走出大楼,一个闪电通天彻地,我想闪电
下的我一定象一个面色苍白披头散发脸上满是鲜血的女鬼。我把钥匙递给马勇,
说你开车送我回去,金沙碧海78号。
车子开过长丰公园之后,天开始下起了雨,马勇手忙脚乱,慌张地问我怎么
操控顶篷。雨越下越大,大雨的冲刷使我顿时清醒过来,我站起来,坐到椅背上
甩着头肆意地大声尖叫,大水不断从我脸上淌下,我象孩子一样放声痛哭。
马勇把我扶进家门,我浑身瑟瑟发抖,赶紧换上睡衣,找大毛巾包住身体,
蜷缩在沙发里。我说马勇谢谢你今天帮我,没什么事你先走吧。他在我身边坐下,
说你这个样子我怎么能丢下你?我说那随便你吧,你不用担心钱,我会一分不少
给你。他说哪的话,我知道你一个人害怕……我一下怔住了,我说你刚才说什么?
你怎么知道我一个人会害怕?他有点吃惊地说,女孩子嘛,一个人总归会有点害
怕。我说你老实说,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他说没有,真没有,其实我是真看不惯
这瘪三。我松了口气,摇摇头说你他妈才是瘪三,说完我就昏昏沉沉睡去,留他
一个人坐在那里发愣。
睡到半夜,感觉到那个高个子黑影又出现在我面前,一张骷髅脸拉得老长,
脸上有奸邪无比的笑,似乎他的笑可以洞穿我的灵魂。他伸出只剩白骨的手来撕
扯我的裤子,我握住裤腰拼命挣扎。在挣扎中我猛得睁开眼,看见一张脸离我的
脸只有十公分远,我尖叫了一声,一脚踢开他。马勇坐到地上说舒小姐你是不是
做恶梦了。我慌乱地检查我的裤子,似乎没有什么异常,我说那个高个子魔鬼呢?
他说什么魔鬼,大半夜的,你别吓唬人好不好?我忽然想到一个人,我说你刚刚
那个助手呢?他说怎么你还记得他?你的车子是单排座的,坐不下他,我就让他
先回去了。我说不对,他有多高?他摸摸头说,我也不是很清楚,我前几天才招
的他,大概有一米九吧。我说他之前是做什么的?他说这我就不清楚了。我说你
他妈招个人都不看简历的。他笑笑说你以为我们是正规公司啊,我只要看他技术
怎么样就行了。我想了想说,他为什么会长那么高?马勇有点晕了,说这我哪能
知道。他说着就靠上来,伸出手来摸我的头,他说舒小姐,你发烧了,可能是刚
刚淋雨淋的,刚刚一定是发烧了做恶梦呢。我抱着胳膊,感觉全身的汗毛都竖起
来了,关节酸痛。我喃喃自语说好冷啊,头却昏昏沉沉。马勇忽然变成了子彤,
抱住了我,我感觉很温暖,我依偎在他怀里,说我知道你早晚会回来的,我不介
意你偶尔犯错……子彤开始很激情地亲吻我,接着疯狂地扒我的衣服,我说我好
冷啊,子彤,别这样。可是他并没有停止,动作更加粗鲁,我哭着哀求他,说官
人别这样,我冷得不行。嘴上说着,可是我的眼睛却无论如何都睁不开。直到我
感觉自己赤条条地躺在那里,子彤压在我身上,用硬梆梆的器官顶着我的肚子。
我忽然想到子彤从来都不会这样。他开始起身分开我的双腿,我用尽全力睁开眼
睛,看见马勇赤裸着全身,面色潮红地喘着粗气,两只手握着我的膝盖。他看到
我睁开眼睛看着他,有点迟疑,我愤怒到了极点,抬脚踢向了他的裆部。他一声
哀号,抱着小肚子躺到了地上不停地翻滚,边翻滚边反复撕心裂肺地说我的宝贝
碎了碎了。我说我现在给你两条路,第一,我现在报警,一会儿警察过来抓住你,
判你个强奸未遂,让你蹲上两年,你的侦查费一分拿不到。第二,你自己滚,我
当刚刚的事情没有发生过,不过你的侦查费同样一分钱拿不到,出于人道,我给
你两千块去看医生。他边哀号,边说我就看了几眼,鸡巴刚硬起来又被你踢软,
你也太狠了吧。我不说话拿起手机,他伸出一只手来摆两下,说我同意我同意。
我包紧毛巾,艰难地起身拿了两千块钱扔到他身上。他摸索了半天,才穿好衣服,
跪在地上。
【待续】
(十一)
我边跌跌撞撞地跑进电梯,边疯了一样打子彤的电话,我说你在哪里在哪里?
他说我在枕着小美女的屁股画图纸呢。我尖叫:你到底在哪?子彤显然被我吓到,
说我在公司加班呢,本来马上就好了,所以就没跟你打招呼,你是怀疑我?我有
气无力的说,你快回来吧,越来越猖狂了,我怕。子彤还在问我谁越来越猖狂了,
我就挂断了电话。此时天色已近黄昏,冷漠的人们手里提着袋子进进出出,我站
在大门口的宽阔处,瞬间想到了大师说这里之前曾经是一片大坟场,天不黑鬼都
敢出来,鬼踩鬼。我忽然觉得每个人都像是死去多年的行尸走肉,手提袋里要么
是人手人脚,要么是内脏大脑,而我即将成为他们的晚餐。我觉得自己无处可逃,
于是我抱着头退到墙角,慢慢蹲下,这样起码能确保我的身后没有人或者其他东
西。蚊虫的叮咬让我烦躁不安,忽然有人走到我面前,我慢慢抬起头。张阿姨神
情怪异地说,舒小姐,你是不是被什么东西吓到了?我惊讶地看着她,猛得拉住
她的手说张阿姨,你是不是知道什么事情,快告诉我!她慌忙抽出手说你买房子
的时候房东没跟你说过什么吗?我说没有啊,到底发生什么事?她目光躲开我,
说没什么,我看你这个样子觉得挺可怜,你没事就好。说完她匆匆走开了。
子彤找到我的时候,我已经倚着墙根睡着了,幸亏是春夏季节,如果是冬天,
恐怕我早已经被冻称雕塑了。子彤说他刚刚上去过,发现家里可能遭贼了,让我
别多想。我盯着他说,不是的,是鬼,肯定是鬼。子彤退后了一步说,童童,你
发烧了吗?怎么尽说胡话?
朱宜儿子朱成成的生日宴会在朱宜家按时举行,到场的人除了公司大部分中
高层领导,还有三个人出乎我的意料,一个是张总,朱宜在公司里唯一的上司,
经常把手伸向我大腿的人;另一个是悠悠,我大学时的死党,一个因为我而跟朱
宜形成点头之交,几天前让我做他老公的小密的人;最后一个是陶子,我高中时
的死党,一个坚持以唯物主义为信仰却被我家厉鬼吓的魂飞魄散的成功的心理医
生。另外有一个人的到来在我的意料之中,他就是强奸了我之后被我砸破了头,
送我凌志车以换取太平的秃顶肥老头老魏。
朱宜的家是浦东外环外的一幢联体别墅,他需要每月为它支付两万元的贷款,
我曾经问他为什么要过早地背上这么沉重的包袱,朱宜犹豫了半天,说张鸾从小
生活在棚户区,那时候家里连厕所都没有,要方便就用房间里的马桶,她跟弟弟
要睡上下铺,有得时候半夜弟弟手淫会把床弄的吱吱作响……听到这话我心里酸
酸的。到大学三年级,我跟朱宜已经谈了一年了,暑假的时候,朱宜执意要让我
带他回家见见我家二老,但是我坚决不同意,因为我实在不愿意我家三间低矮的
小土房暴露在我心爱的人的面前,可是他还是自己偷偷跟去了,被我发现后,我
哭着掐他的大腿根部,隔着裤子揪他的阴毛,最后扑到他怀里说将来你要给我买
又大又新的房子,朱宜憨笑着说好,给你买别墅,他笑声越来越大,却有一颗大
大的眼泪落在了我的脸上。如今,他豪赌一样的买了这么大的房子,可是女主人
却不是我。
女主人还是那么憔悴,整个晚上,朱宜没有认真陪过任何一个客人,一直象
仆人一样服侍在张鸾身边,这让在场的人都深深为之折服。张小妍穿一身惊艳礼
服,变换着眼神看着朱宜和张鸾,我想她的眼神只有我和朱宜能够读懂。
我正在想着张小妍到底有没有跟朱宜上过床,忽然陶子拿了一杯酒很尴尬地
向我走来,我刚准备挫她,说不怕我变成鬼吃了你?她却先发制人,说其实她也
不相信有鬼神,那天她可能是眼花了,让我原谅她那天的失态。然后偷偷问我,
现在办事还有没有快感?我忽然想起,自从子彤上次回来之后,每次我都能被他
送上快乐的巅峰,我也压低声音对陶子说:人啊,生在床上,死在床上,欲生欲
死也在床上。她笑着摸了我屁股一把,然后冲朱宜撅撅嘴说,你的老情人可没你
那么幸运,自从张鸾生了成成之后,她就变成了性冷淡,也就宣告了朱宜佛门生
涯的开始,可惜了一个年富力强的好男人。她边说着,眼中边充满意淫的光芒。
我说朱宜什么时候入佛教了?她说你不是这么笨吧?香案上供着仙女,自己却只
能对着仙女打飞机,你说和尚惨不惨?
我已经开始给张鸾做心理辅导了,陶子说,不过张鸾这情况,早晚要脱离我
的管辖范围,归精神病院管。我说精神病院怎么对付精神病?有多残忍?陶子说
你问这干吗?想去?我说我老觉得我得找个安全点的地方,不知道精神病院是不
是个好去处。我们正说得欢,忽然一盘水果沙拉从面前划过,我顺手要拿,却被
另外一个人抢先了。悠悠端着已经到手的水果色拉皮笑肉不笑地说,童童,要不
这盘你先吃?
这是悠悠惯用的伎俩。色拉酱是她的最爱,大学的时候,她对色拉酱的痴迷
程度就令人发指,她曾经把色拉酱抹到花生瓜子等干果上,说她开创了一种全新
的吃,要申请专利,问我行不行。我说这个世上聪明人很多,色拉酱抹干果我想
应该没什么稀奇,抹到大便上估计前无古人,要不你试试?保证后无来者。我就
是要让她之后提起色拉酱就想起大便,可这根本无济于事。
她最爱的东西往往会让别人先来,就像刘备白帝城托孤,一句让诸葛亮废掉
刘禅的话,让这个可怜的帅老头为了一个乐不思蜀的草包最终命丧五丈塬。我说
你来吧,我知道你最喜欢色拉。悠悠意味深长地笑笑说,谢谢童童,还是你最了
解我。一句话把我说得云里雾里,我忽然想起了几天前的一幕,似乎跟这话有点
关系。悠悠靠着我站着,嘴巴向张小妍撅撅说,童童,你们老总女儿够狠的,这
种场合穿成这样,把自己当成女主人了?但她还是抢不了你的风头,你是我一生
中,见到的最美的女人,什么时候都是。她说完看了我一眼,然后款款地走了。
我终于明白,没有一个女人会纵容自己深爱的男人拈花惹草,悠悠这是给我
用的一招欲擒故纵计。
老魏一晚上都神不守舍,我知道他在找机会靠近我,可是我的身边一直都没
少过伙伴,刚刚好不容易我上了趟厕所,他居然跟着我。他在厕所门口堵住我,
把一脸肥肉横起来支支吾吾半天也不知道他到底想要说什么,忽然被同样寻找我
至此的张总撞见,我脚底抹油溜掉了,心里想着两个五十岁的男人不知道会不会
象动物争夺配偶那样展开决斗。我边想着边笑出声来,忽然孩子隆重登场。大家
围过来看,都说孩子很漂亮,张小妍故作天真状,说孩子象他母亲多一点。朱宜
开玩笑说,是啊,这小家伙长得一点都不像我,早晚我要带他去做亲子鉴定,忽
然小家伙扬起小鸡鸡一泡尿撒在朱宜身上,众人哄堂大笑,一干人等手忙脚乱,
忙得不亦乐乎,就在此时,一计响亮的耳光让大家的笑容僵在了脸上。朱宜的脸
上顿时出现五个鲜红的指印。众人还没有反应过来,又一计耳光在朱宜的脸上开
花,张鸾还要再打,她扇过去的手被我握住,我本来想说点什么,但还是忍住了,
我想此时我说什么并不合时宜,张鸾的手慢慢放下,朱宜冲大家尴尬地笑笑,然
后继续帮成成整理尿布,似乎这一切,都是那么稀松平常。忽然又一计耳光响起。
这一耳光打在了我的脸上,我被打的眼冒金星,一个趔趄差点摔倒,被旁边
的人扶助,我想这一巴掌如果用的力再大一点,我会被打晕,不是着实恨我的人
怎么会下如此狠手?张鸾说愤怒地说,狐狸精,你还敢来我家?我知道你们俩是
旧相好,他现在还忘不掉你,你还来勾引他……她后面再说什么我就没听到了,
因为张鸾象发情的母狗一样要扑上来撕咬我,我被众人拉开,老魏握住张鸾的胳
膊,愤怒地看着朱宜。陶子和悠悠把我护送出朱宜的别墅。陶子说童童你别生气
了,我刚说过,她精神有严重的问题。我低着头笑笑说,陶子你的新鞋很独特。
她拍拍我的肩膀说,童童,想哭就哭出来吧,别这样了,说着她就哇地一声趴在
我身上哭了起来。
陶子的哭让我的记忆回到了高中时代,那时候陶子的男朋友喜欢上了别人,
陶子只知道她的王子骑着白马跑了,却不知道跑向了谁,有一天下晚自习,陶子
忽然趴在我胸前号啕大哭,就象今天一样,边哭边说要是让她找到那个狐狸精,
她一定用菜刀把她的生殖器剁烂包饺子吃,我一边恶心一边害怕,因为她不知道
我的胸和生殖器十分钟以前刚刚被她的白马王子摸过。
我边开着车子边笑,我知道朱宜一定也还喜欢我,否则她的老婆不会这样对
我。正想着,忽然手机上收到一条短信,一个陌生的号码和一句莫名其妙的话:
舒童,今天打了你不好意思,我会补偿你,我想我们会成为好朋友的。我不知道
张鸾这是演的哪一出。
车子开回小区,我又想到了大师说的话,我想也许我的车轮每转动一圈,都
会压到几个死去的亡灵。几天前的那个晚上,当子彤把我扶回家的时候,我浑身
战栗,他把所有的灯都打开,然后指给我看,我家所有的抽屉都被翻了个遍,但
是盘点下来,居然一样东西都没少,所以当子彤执意说是小偷的时候,我问他,
为什么抽屉里两千块现金一分没少,小偷是来偷什么的呢?他有点不耐烦了,说
我又不是小偷,我怎么知道小偷是怎么想的,难道你非要认为是鬼吗?怎么可能
呢?鬼来翻我们的抽屉干什么呢?它直接把我们吃掉不就行了吗?子彤有点歇斯
底里,样子很可怕,我边退后边哭,他一下抱住了我,我说子彤我们报警吧,管
他是人是鬼,让警察来处理吧。其实我是想让警察给我一个更权威的答复,告诉
我,这只是一个临阵退缩了的小毛贼,可是子彤忽然表现地异常坚决,他说为这
点小事报警,不值得,这事我会跟物业公司来协调,然后找人来把防盗重新做好
就可以了,如果报警,之后的事情非常烦琐,报了警我们就算是跟麻烦结缘了。
我说那我们搬家吧,我不是还有两处房子吗?他说不用了,一来小偷劳而无获却
引起了我们的注意,所以只要他不傻,他是不会再来了,二来我们其他的房子都
是毛坯,根本没办法住,就算现在开始装修,再空关半年,至少要到明年才能住
的上,所以这不现实。再说了,这里有我,你还怕什么?我推开他说,我怕鬼,
我感觉我们的房子里,到处都是鬼!
这些话我本来不想说,但是没办法,我已经心力交瘁。子彤脸色忽然变得古
怪,然后他说,别怕,你就把我当成鬼好了,把我当成一只爱你的保护你的好鬼,
他再次抱住了我,可是我感觉自己正围在一堆白骨中间。
我边想着,车子边缓缓驶下车库的斜坡,忽然,一盆红色的液体从我的挡风
玻璃上倾泻而下,车子所有的玻璃顷刻变红,我看不见外面的情况,一股血液的
腥味扑鼻而来,我感觉自己马上就要窒息而死。
(十二)
临近下班的时候,我接到了阿诺的电话。他说老舒……他没来得及说下去就
被我给打断了,我说你个狗日的,说了多少次了不要叫我老舒,人没老都被你叫
老了。
我不知道自己这几年怎么回事。前几年总是不喜欢别人叫我小舒,因为这样
我会觉得自己总是微不足道,可是这几年我却老是希望别人叫我小舒,也许,2
8岁的女人确实没有了23岁女人的淡定了。
阿诺说好好,小舒同志,再说我妈对兽交也不感兴趣,你怎么就认定我是我
妈跟狗发生性关系的产物呢?我扑哧一声就笑了出来,说行了,有事说事,别拿
长辈开玩笑。我边说着,边把一份文件放到前台小姐黄雯面前,示意她帮我传真
一下。
「上次从夜总会走后,四姐就一直在夸你,说童姐功夫了得,三个精壮的鸭
子愣是被你搞的走不动路。」阿诺继续阴阳怪气,我说我哪有你厉害,阴阳通吃,
我说你的尚闷现在怎么样了?他说什么尚闷?是尚郁。我说对不起对不起,我光
想着郁闷郁闷,就叫成尚闷了,我还想着怎么有人叫这么拉风的名字。我重新换
上一副语气说,你到底有没有正事?没事我挂了。他说那童姐你说什么算正事?
我一怒之下就把电话挂掉,再看前台的时候,黄雯竟然无动于衷,边打电脑边一
脸淫笑。我说小黄,我的传真发好了吗?她居然看都不看我一眼,说没空,没看
我正忙呢吗?我笑笑说,那你先忙。此时阿诺的电话再次打来,说童姐你还真够
绝的,电话说挂就挂,我问你,觉得我们的形象篇提案怎么样?我可是配置了我
们公司最优秀的资源把这当成一项神圣而伟大的工程来完成的。我说别唱高调了,
你们的创意就那么回事。他在那边沉思了一会说,晚上有空吗?我们一起喝喝茶。
我说改天吧,约了人了今天,再说我胃不好,医生说刺激性的东西不要喝太多。
阿诺拍专题片可以,但是拍形象广告确实不行,艺术的东西不是会摆弄机器
就能拍的出来的,在我看来,艺术和技术从来都是两码事。但我知道他是想提醒
我收了他的红包,可是一马归一马,不能一个红包塞给我就一劳永逸了。这种事
情,大家比的不是所谓的创意有多好,说到底比的就是谁的红包分量重,我想很
多人不明白为什么现在广告界烂片横行,最一般的观众也能看出门道的烂片为什
么还能肆无忌惮地侮辱我们的智商,这就是原因。
说到提案我就来气,今天上午提案讨论会召开,所有的人都在打太极,只有
梦遗,居然把所有的提案都痛批一顿,说全都是垃圾,我都怀疑他是不是曾经被
广告公司老板强奸过,于是对所有广告从业者从骨子里深恶痛绝。但是这倒是给
了我一个信号,这家伙绝对是个直来直去的主,老张办事还是那么没水准,居然
挑了这么个直肠子做卧底。
我盘算着要不要打个申请,把黄雯辞掉,这家伙,暗地里说我点坏话拆我点
台也就算了,现在居然干公然给我尥蹶子,这还了得?但是想想她既然能这么理
直气壮,估计是有点后台了,随便动她不知道会影响了谁的性生活。说不定她也
会时不时地跑到老张办公室,把短得不能再短的超短裙再往上掀一掀,把两条白
嫩的大腿摆在办公桌上给老张当镇纸,放肆呻吟。正想得出神,忽然张琪慌里慌
张地跑出来,然后趴在我耳边说,舒经理你快回办公室吧,他们又打起来了。我
笑笑说,你到财务办公室去核对一下近期的付款通知书。她显然不明白我的意思,
愣在那里不知所措。我说办公室的事情我来处理,你只管去好了。她悻悻地离开,
她哪知道我要干什么,这都在我的计划之中。我给朱宜打了个电话,让她到企划
办公室来一下,说我有事情要找他商量。挂断电话我去了客服部,然后边跟客服
帅哥开玩笑,边看着表。两分钟后我拿了一份付款通知书回到办公室,中途还跟
财务于晨就他经常鼓起的牛仔裤开了几句玩笑。
此时我的办公室门大敞,朱宜正坐在我的椅子上,面色铁青,刘相杰和郑孟
逸低着头站在他面前。他说舒经理你部门是培养城管队员的?怎么上班时间员工
就能打起来?我假装一头雾水,说怎么回事?我刚刚离开一会,怎么会有武斗发
生?不太可能吧。再说我的员工一向团结紧张,严肃活泼,我一直鼓励他们没事
可以开开玩笑,估计是玩笑开大了吧。我冲刘相杰使使眼色,他犹豫了一下说,
朱总你误会了,我是在跟新同事开玩笑,就是玩笑开的过了点。朱宜听完皱皱眉
刚想说什么,却被郑孟逸抢了白。他说朱总,他能骗你我不能,刚刚不是开玩笑,
是他打我,因为我给他的本月绩效分最低,他就赤裸裸地报复我。
我心里一阵狂喜,心想这个愣头青还真按照我的计划办事。朱宜拿过郑孟逸
做的绩效考核看了半天,然后把它递给我。我说这件事情小郑办得没错,小刘你
要自己检讨一下。朱宜忽然猛得拍了一下桌子,说刘相杰你早该改改你这臭脾气
了,再这个德性,舒经理也保不了你。小郑你做的也不好,怎么能如此鲁莽,不
事先跟同事沟通好?朱宜开始施展各打五十大板的功夫,没想到梦遗居然来劲了,
说我向来身正不怕影子斜,事实就是事实,没有提前沟通的必要。朱宜脸上挂不
住,勃然大怒。我说朱总你也别生气了,这事情我觉得小郑做的没错,我支持他。
朱宜说你怎么能这样包庇下属?这样下去还了得?我看趁试用期还没结束,还是
趁早辞退了他吧。我坚决的说,朱总,他是我这么多年见到的最正直的员工,如
果你要开除他,就先开除我吧!
朱宜被我逼到绝路,显然有点尴尬,几秒钟的沉默之后,他挥挥熊掌似的大
手说行吧,你们部门的事情你们自己解决吧,你们出去吧,走吧走吧。刘相杰和
郑孟逸转身出去,我看见郑孟逸出门前看我的眼神,充满了后代对长辈的孝敬之
情。
门关上之后,朱宜就起身要走,我说怎么不想听听我找你来有什么事?他冷
笑一声说,还不是让我过来帮你演这场戏!我笑着摇摇头说,改天让阿诺也帮你
弄个角色,你的戏真不错。他忽然语气变得很温柔,说童童上次在我们家……他
吞吞吐吐说不下去,我说行,这一巴掌把我脸上的表皮细胞伤得不轻,会让我提
前变老,这样吧,你给我两万块钱美貌补偿费吧,他摇头讪笑摔门而去。
我把刘相杰叫进来,我说朱总也看过你的绩效考核了,事实证明确实没有问
题,我今天实在是帮不了你了,他点点头说舒经理,你也尽力了,我谢谢你。我
说没什么,你是我的老部下了,无论如何我不能丢下你啊,这个月就这样吧,下
个月多努力吧。他边退出去,边说谢谢,象清朝的太监,他们在那个时代被称为
奴才。
直到下班我都没有叫郑孟逸进来,我知道他一定在等这个机会向我表衷心,
可是我并不会在此时给他这个机会。
员工陆续走了,我坐在电脑前发呆。子彤刚刚打过电话,说晚上要加班,我
说是不是在外边找小妾啊,你把她带回家吧,我也好有个人压迫一下。他说行,
你先回家洗干净了等我,我们玩3p。
挂断电话我就有点迷茫了,这家我一个人怎么敢回?那敞开的房门和一盆鲜
血已经在我心理上留下了很大的阴影。
「这是狗血。」上次我车子被泼之后,我直接打电话给了段斌,他来现场勘
察半天,居然没有发现别的半点蛛丝马迹。我战栗着说管他猪还是狗,只要不是
人血就行,我关心的是这事到底是哪个畜生干的,我要把他找出来千刀万剐!他
说狗血据说是辟邪的,被泼狗血的妖魔鬼怪会现形。我惊讶地看着他,我说你怎
么也相信这个?他摇摇头说我不信,不过干这事的人不一定不信。我说我不管那
些,我要你抓住他!他摇摇头说,难,而且这家伙并没有对你的车子造成直接伤
害,就算抓到他,也很难追究他的刑事责任,拘留几天放出来,对你来说并不是
好事。后来他还让我仔细想想有没有得罪过什么人,我说得罪鬼了算不算?他说
那事归阎王管,我管不着。
我边想着这些烦心事,边来到了楼上。楼上没有我们的办公室,所以这里没
有人认识我。此时也已经是下班时间,基本没有什么人。我四下看看,闪进了男
厕所。
我有个习惯,喜欢在人少的时候躲到男厕所里抽烟。最初是因为我不想让公
司太多的人知道我抽烟,一个偶然的机会,我进了男厕所,才发现那里别有洞天,
当然,在公司所在楼层的男厕所,遇到熟人未免有些尴尬,于是我经常跑到楼上。
我总是把自己关起来,边抽烟边从门缝里偷窥男人,我的这个习惯让我知道了男
厕所里的很多秘密,比如很多男人小便是不脱裤子的,直接把老二从裤门处掏出
来,我搞不懂要是不小心被拉链夹住老二,他们怎么好意思叫120;一些男人
小便的时候喜欢偷偷研究别人的老二,我想他们应该是养了蚯蚓的,养了蟒蛇的
一定是挺起来供大家观瞻让人啧啧称奇的;一些男人不在小便池小便,而是象女
人一样坐在马桶上,估计是性取向产生了问题;一些男人小便结束后用甩的,另
外一些男人用挤的,大概快感不同,方式有别……
我们的写字楼是公寓式管理,到处都非常干净,有次不知道谁在男厕所的小
便池里扔了一个烟头,清洁阿姨居然拿着烟头挨个办公室问,虽然没有问出来,
但是从此以后再也没有人向小便池扔过烟头了。所以每次在洗手间抽烟,我都喜
欢盘腿坐在马桶盖上。马桶之间的隔板下面有十公分的空隙,我常常想它是不是
为女生向隔壁借卫生巾,男生向隔壁借打火机用的。所以这样我这样盘起腿来也
能保证不会有人看到我的鞋子而使我的卑劣形迹暴露。
我坐在马桶盖上抽第二枝烟,想着当时如果那一盆狗血泼到子彤头上的话会
有什么结果,忽然轻盈的脚步声引起了我的警觉,直觉告诉我那不止一个人。等
我反应过来要到门缝上看看清楚的时候,人已经进了隔壁,我悄悄掐掉烟,屏住
呼吸,听着隔壁的动静。悉悉索索脱衣服的声音、嘴唇胶着在一起的声音、舌头
舔咂器官的声音、男女呻吟的声音按部就班地传来。我心想,运气不错,赶上四
脚兽交媾直播了。
我听着里面的声音,感觉应该现在的节目应该是小腹撞击臀部,铿锵有力,
并呈现出了加速度的趋势。我正想着这男人是何等的英勇,忽然,隔壁的电话响
起,我不禁一惊。那是朱宜的手机铃声,我在心里努力否认,我自我安慰,铃声
重样的太多,这说明不了什么。
铃声响个不停,隔壁撞击的声音也未停止,忽然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朱宜
接起电话,嗯,哦,知道了,啊啊,没什么,我正在陪客户按摩呢,你先吃吧。
我心想,妈的,还真没撒谎,按摩鸡巴也是按摩!
忽然啪的一声,什么东西掉在了地上,我低头一看,不禁惊呆了。这只鞋子
我曾经在朱成成的生日宴会上看到过,它非常特别,当时我觉得图案象是两个月
牙对在一起,现在我觉得它更像一个女人的外生殖器。
(十三)
那一刻,我似乎明白了那天在朱宜家门口,陶子为什么趴在我胸前哭得那么
伤心。可是毕竟鞋子都是批量生产,借此断定陶子跟朱宜有奸情,未免有点武断,
我竖着耳朵想要听到里面女人发出的声音,可是此时她只会从喉咙深处发出啊啊
的叫声,根本无法判断。我正聚精会神地听着,忽然又是啪的一声,我在努力地
想象着又是什么东西掉到了地上,四脚兽却立刻解体,两人迅速离开,等我再趴
到门缝上想要看个究竟的时候,两人早已经闪得没影了。我偷偷地跑出来,迅速
闪进交媾现场,发现地上有个用完的避孕套,我思索了片刻把他拿起来,把口子
系紧,用纸巾包好放进包里。我想这东西尽管恶心,但关键的时候总归会有点用
处。
我没有去朱宜的办公室,这样未免有些尴尬,我直接开着车子去了悠悠所在
的医院,路上我给陶子打了个电话,问她在干吗,她阴阳怪气地说在生活。我说
生活在哪个男人的身底下?她说我习惯生活在男人身上。
陶子本来有个漂亮的老公,可是他们结婚不久,她的老公就被人抢走了,提
到这件事情,很多了解内情的人还啧啧称奇。据说当时第三者把陶子和他老公约
到了鸿子鸡,那个大厅能坐1000号人,第三者把自己的条件一条一条地摆出
来跟陶子比,她说我先跟你比钱,我刚刚在香港渣甸山买了一套180平米的房
子,单价亚洲之最,40万港币一平,我的楼下住着容祖儿;我再跟你比学历,
我是斯坦福大学的心理学和有机化学双博士;然后我们再比出身,我爷爷是军区
副司令,我外公是中科院院士,我爸是美籍华人富豪榜上前几位的;比外貌自然
不用说,都摆在这里;最后我们再比比身材,第三者说完站起来,当场把上衣脱
掉,只穿着文胸,胸前顿时波涛汹涌,她还要把裤子也脱掉的时候,被陶子老公
拦住了,一千人的大厅沸腾了,陶子败的一塌糊涂,而打败她的这个第三者竟然
是她在复旦时的死党。陶子后来委屈地对我说,你说她要偷就偷吧,干吗要动抢?
从此她心灰意冷,并得出一个结论,夫不如窃,窃不如抢。
她说好了别扯了,对了我刚买了一辆车子,你猜什么牌子?我说你那品位不
是奔驰就是宝马。她沉默了片刻说什么都瞒不过你这个猴精的家伙。我刚买了一
辆奔驰CLK350,红色的。我说那又怎么样?她说敞篷版的,老拉风了。我
说行,就上海这破天气,夏天热死你,冬天冻死你,春秋刮你一车沙子,到处都
是高楼,小心高空坠物砸死你,堵车的时候时速跑不到二十公里,自行车都比你
快,买奔驰,还敞篷,我看你纯粹被钱烧的,穷显摆。
她愣了半天说,不会吧舒师傅,知道你嫉妒我,也不用这么狠吧,竟然咒我
死,我没抢你老公吧。她一句话说得我有点不好意思,我也不知道自己怎么会突
然变得这么疯狂。我说行,我的错,为了表示我的歉意,我决定拿我的凌志换你
的破奔驰,好让高空坠物砸死我。她说想得美,送你两次免费心理辅导差不多。
我说不用了,老娘我现在用不着。
我拿着避孕套来到了悠悠的办公室,刚一推门,啪得一声一计耳光让我浑身
一抖。一个帅哥见我进来,捂着脸出去了。我说怎么了这是?都二十一世纪了,
怎么还体罚下属呢?她说什么下属,这我们主任,老想吃我豆腐,以为老娘是出
来卖的。我说你还是那臭德性,就不怕他给你小鞋穿?她说老娘的大腿比脚重要,
宁可穿小鞋委屈了脚也不能让人摸了大腿。我摇摇头边掏包边说,你就装烈女吧
你,用不用给你立个贞节牌坊?喏,继续把饮料给我冰镇起来。她拿眼睛上下打
量我,说童童,你是不是心理变态啊,怎么老跟别人的子孙后代较劲?我说这你
就别管了,给我看好了,别让人当果冻吃了。她说那我两次的放一起了?我说别
……她盯着我说,哦,我知道了,你这花蝴蝶,又出去乱采蜜了。我说不说这个
了,你们医院有中医吗?给我看看,我最近月经不调。
子彤已经连续很长时间晚上加班了,我偶尔会想找人帮他安排一个轻松一点
的工作,但是又立刻打消了这个念头,以他的个性,不会接受的。可是他这样忙
起来会忘掉一些事情的,比如今天,是我们同居三周年纪念日。三年前的今天,
我们租了一个小房子,两人挤在一张单人床上,他在滚到地上二十多次之后,干
脆蹲在地上睡了一夜,我们曾经拿仅有的五十块钱去买蚊帐,可是被人告知钱是
假的,于是到第二天,他身上被咬了七十多个胞,早上起来我们边数胞边笑,等
我让他到床上躺会的时候,他的腿居然伸不直了,我哭着帮他按摩,他艰难地笑
笑说,我宁愿一辈子蹲着睡觉,因为第二天你会帮我按摩。三年后的今天,他居
然忘记了当年吃苦的快乐。
我开着车子在小区周围兜来兜去,最后还是忍不住给他发了一条短信,他马
上回过来,说刚刚到家。
现在只要他不在家,我是不敢一个人回来的,我觉得我已经站到悬崖边上了,
他就是我在悬崖边上抓住的一颗亦真亦幻的小树,他如果倒下,我必轰然崩溃。
我上到18楼,走廊里黑咚咚的,我使劲跺脚,好让走廊里所有感应灯全部
打开,可是从厨房的窗户望进去,我家没有丝毫的灯光,象深不见底的洞。我边
往后退边打子彤的手机,他接起来冷冷地说我在家,没开灯,你进来吧。我说你
快点把灯打开,不然……我后面的话被他挂到了电话外面,我再打过去,他就不
接了,我从窗户的缝隙里隐约听到他的手机在房间里响,我知道他应该是在家,
于是我壮着胆打开了房门,忽然黑暗中一只手伸向了我的脸,我一声尖叫抱着头
就蹲了下来,此时家里所有的灯瞬间打开,子彤抱着大大一捧玫瑰花站在门口,
一脸灿烂的笑容,说老婆,三周年快乐。我一下晕了过去。
等我醒来的时候,感觉嘴唇有点痛,我说你个家伙趁我睡着了强吻我,他说
你晕过去了,是我掐人中把你掐醒的,我们去医院吧,我说不用了,还不是因为
你平时不疼我,一下见到这么多玫瑰花,我幸福的晕倒了。
我最近确实月经严重失调,有的时候十天来一次,一天就结束,而且经常头
晕,终于在今天,被子彤的恶作剧吓倒。
子彤把蜡烛点燃,把灯关掉了,说今天晚上我们烛光晚餐,我下午特地请假,
为你准备的。我看着一桌丰盛的菜,眼泪就下来了,我夸张地大哭,说人家要看
节目,他有点为难地说,什么节目啊?我说你少给小娘装蒜,就是以前你给我表
演的。
两年半以前,他从车祸中捡回一条命来,我生气他驾照没学到就逞能,闯出
这么大的祸来,于是连续两天不给他好脸色看,第三天下班后我坐在沙发上看电
视,他几次挑逗我均不奏效,于是他脱掉衣服一丝不挂,然后在背上贴上一个卫
生巾,跪在我面前说,我给你负「巾」请罪了,我没忍住笑了出来,我说行,你
给我学青蛙围着客厅跳十圈,他就老老实实跳了起来,我说不行,青蛙的裆部没
有东西甩来甩去,他于是拿胶带把老二粘在了肚皮上。
子彤脱掉衣服开始表演,我灵机一动,拿出照相机拍他,他忽然冲上来,抢
下相机,把我按倒在沙发上,开始扒我的衣服,我挣扎着笑着尖叫。忽然他的动
作戛然而止,我转过头看他,他正拿着那捧鲜花,把花瓣一片一片摘下来往沙发
上铺。我说你干吗?他嗔怪我,不懂情调,我要让你躺在花瓣上享受水乳交融高
潮迭起的快乐。我笑笑,心想只要你一如既往地爱我,不要在哪个清晨我醒来时
忽然与我阴阳相隔就好。
花瓣包裹着我赤裸的身体,一股原始的味道唤起我心底里的欲望,他忽然猛
地挺进我的身体。不知道是这温柔的烛光给了我另外的感受,还是这个特殊的日
子让我的感情升华,总之我在子彤的冲击下迅速达到快乐的顶点,一种从未有过
的感觉使我浑身战栗,子彤呼啸着象战场上冲锋的战士,我流着泪象疯子一样癫
狂,不知道为什么,我忽然非常想看看子彤的表情,我想抱着他一起在云雨中飞
升。于是我终于忍不住回过头来,这一眼让我从巅峰坠入低谷。
子彤面无表情,手里拿着一个硕大的女用自慰器,而他自己的器官,不争气
地垂在两腿之间。
我惊愕地张大了嘴巴,半天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他尴尬地站在那里,手足无
措。我想到了他刚刚的异常举动:不让我拍照,又不能成事,这似乎在印证着大
师说的鬼的特征。我退到墙角,压抑地哭泣,他抬头看了看我,我看到他一脸泪
水,然后他上来抱我,我撕打着推开他,他重新上来。他喃喃地说,童童,我爱
你,对不起,我给不了你快乐。
曾经在我被强奸之后,我对性充满了厌恶,我幻想可以有一个没有性要求的
伴侣,在每个夜晚抱着入睡,清晨醒来,我可以看着他甜蜜的表情听着他的喃喃
呓语,我花大半年的时间来接受子彤的性行为,可是如今,当我渐渐抚平伤痕,
重新燃气身体里的欲望时,居然发现这一切都是假的。可是我又不能问,我不能
问他为何在两年半前死而复生,不能问他为什么无端像死人一样被消掉户口,不
能问他为什么不能像正常男人一样雄起……我生怕说破之后他会瞬间消失,带走
我所有的爱。但是我必须要了解清楚,哪怕他真的是鬼,我不能这么不明不白地
在欺骗中生活下去。
子彤抱着我,还在微微啜泣,我抚摸着他的头说,没事的,你就是我的快乐。
不知道过了多久,忽然我的电话响起,我看都没看就挂断了,它接着再响,
我无奈,看了看是张琪打来的,只好接起,张琪说童姐出大事了,这次董事长来
视察,据说张总已经提案上去要把朱副总免职了,这个消息对我来说像子彤无法
勃起的生殖器一样有如晴天霹雳。
张琪知道我跟朱宜的关系,也明白城门失火殃及池鱼的道理,我想她是在为
我和她的前途担忧。如果真如她所说,我们的前途确实堪忧。
(十四)
公司里还像以前一样平静,并没有任何异常,我不知道是张琪的消息确实灵
于其他人,还是大家都已经练就了宠辱不惊的绝活,任风狂雨骤,稳坐在电脑前,
贯看秋月春风。
我进到办公室,张琪紧跟在我后边进来,手里拿着一叠文件,慌里慌张地,
忽然被地毯边缘绊了一下,整个人直挺挺地扑倒在地,我赶紧扶她起来,心想幸
亏胸前长了两个厚厚的肉垫,否则这还不得磕出个心肌梗塞。我问她怎么样,她
边整理胸罩边说没事,我笑笑说别那么紧张,别看你胸围比我大,但我个子比你
高,天塌下来有我顶着,幸亏你不是「隆」的传人,如果换了黄雯这样摔法,还
不得硅胶四溅,血乳横飞?她眨着眼睛疑惑地说,我也是龙的传人啊,我是炎黄
子孙。我摇摇头无奈地说我还是华夏儿女呢。
张琪的天真我是见识过的,有一次部门会议前,大家在瞎聊,张琪抱着一叠
保健品资料研究,忽然,也不知道她哪来那么大音调,吊着嗓门问大家「包皮」
是什么东西,几秒钟的沉默之后,几个女生红着脸压抑着不敢笑出声来,男生们
却开始跃跃欲试,拿手指钢笔比划来比划去,忽然刘相杰一拍脑门,跑了出去,
等大家反应过来的时候,他已经拿着一只香蕉进来了,然后他把香蕉皮扒开,指
着香蕉皮说,这玩意就是包皮,这回明白了吧?张琪说啊?香蕉皮还专门有个名
字叫包皮啊?我每天都吃香蕉的,那我岂不是每天都剥开包皮吃里面的东西?一
句话放倒一片。还有一次我们一起陪经销商去新马泰,在泰国的时候,老张很淫
荡地抱着人妖拍照,手还把握着人家只贴着乳贴的乳房,张琪偷偷跟我说,张总
真不要脸,这么大胆摸人家女孩子,还敢拍照留念,不怕他老婆吃了他。我说她
是人妖,是男人改装过的,那乳房比黄雯的都假,她貌似坦然,然后忽然眼睛一
亮,说这么漂亮的男孩子真是少见,抓一个过来做男朋友倒是蛮有面子,然后满
眼都闪烁着意淫的光芒。我说他们老二都被切掉了,做男朋友?他干你还是你干
他?
我说炎黄子孙你还有什么事吗?她犹豫了一下说舒经理你一点都不害怕?我
说害怕什么?公司职位变动是很正常的事情,一成不变才可怕呢,让你一辈子当
企划专员你愿意?她说那你看看这个,然后她递给我一张单子,我一看是罚单,
心里不禁一颤。接过来仔细一看,原来是上次郑孟逸和刘相杰武斗事件的罚单,
我心想这事不是已经过去了吗?而且对于我们六千号人的公司来说,这点小事根
本微不足道,怎么又翻出来了。而在这个时候翻出来,这难道是老张给我的信号?
别说武斗了,死人的事情公司都经常发生。去年公司上了黄酒生产线之后,
到现在已经有三个员工在值班的时候掉进酒缸被淹死了,第一个人掉进去的时候,
当时全公司都没有经验,找了一周才找到,捞上来的时候人倒没怎么腐烂,但怎
么处理那五吨酒却成了问题,最后老张出了个文件,说酒已经被倒掉了,但坊间
一直流传,说酒同样被装进瓶里卖了。后来公司被评为酒类产品安全生产企业,
庆功会上老张在主席台上风光无限地讲我们的车间如何如何干净,连一只蟑螂都
没有,台下阿诺不知道从哪里听到的风声,问我酒是不是真的倒掉了,我说倒掉?
那一缸可是三十万呢,再说了,除了英勇献身的那位,对酒厂和消费者其实是双
赢的事情,你想啊,一颗生长两年的人参在酒里泡泡都能保健养生,那一个生长
了四十年的人泡过的酒,喝了之后还不得长生不老?我说你家里那两瓶酒喝了没
有?他呆呆地说,喝了。我说得,你这一辈子算赚了,也算是吃过人的,味道怎
么样?他恶心地一阵干呕。
连死个人都啥事没有,怎么公司员工打架就上纲上线了?罚单上写着罚我一
万块。我心想这个郑孟逸还真不能小看,我那两招竟然没治住他,这事估计是他
向老张打的小报告。钱我倒是不在乎,我年薪18万,购车补贴2万一年,油费
停车费2万1千6,住房补贴6千,饭贴3千6,还有奖金分红,我账面上一年
的收入就有30万。去年我表弟大学毕业问我找什么工作的时候,我说你如果要
打工的话第一选择就是上市公司,他们根本就拿钱不当钱,反正大部分是小股东
的血汗钱,跟谁都没关系,不发白不发。
我正想着接下来怎么给郑孟逸吃点猛药,忽然张琪说,舒经理,这单子是陈
副总开的。我说陈副总?不是去总部述职了吗?她说刚回来的。我心想一波未平
一波又起,现在又搀和进来一个陈副总。
我说你到前台给我要一份辞职申请表。张琪站着不肯动,我说你愣着干吗?
她说童姐你干吗?我说在公司叫我舒经理,干吗我自己清楚,你照办就是了,她
悻悻地走开。光听说陈副总原来是哪个市主管经济的副市长,现在从市长位子上
退下来,不知道为什么被总公司请了过来。但不知道他什么派别什么风格的,总
得试试水。我先在老张那玩一手辞职,看这一万块钱的罚单能罚出什么来。
张琪一会儿就回来了,说黄雯请假了,单子都被她锁住了拿不出来。说行,
你想办法搞清楚她去了哪里。她说谁?我说黄雯啊。她愣了一下没再说话,我拿
着罚单去了老张办公室。在走廊里居然遇到了陈副总,我眼神迷离地盯着他,笑
盈盈地说陈总好,他把耳边垂下来的头发用力地往光秃秃的头顶上甩了甩,笑眯
眯地说舒经理,今天穿的真漂亮。我知道他在努力的想像着我包裹在套装里面的
东西,又是一个老婆在更年期左右徘徊的可怜男人。不过他跟老张倒不同,老张
在别人面前总是一副道貌岸然不近女色的太监相,没人的时候谁的手都没他伸得
快。这个陈副总倒是蛮实在,连副面具都不戴。我心里笑笑,想搞定他应该易如
反掌。
我推门进了老张的办公室,他正一脸淫笑地打电话,看我进来赶紧捂住话筒,
说你怎么进来都不敲门。然后匆匆挂断电话。我说你继续说吧没关系,我又不吃
你小老婆的醋。他说你说什么话呢,说着就去关门,我说别关了,我们就这样说
吧,我说这罚单怎么回事?他说别大惊小怪嘛,边说着还是把门关上了,我料到
他会这样,于是我偷偷把手机录音打开。可是关上门他并没有碰我,换上一副深
沉的表情说,舒经理,公司最近有一些问题你也知道,这次总公司来人,可能会
对管理层进行一些调整。我心想,这老家伙,今天难道是回光返照?他接着说,
其实这个罚单是我主张的,然后让陈副总做了这件事情,我并不是要把自己撇出
来,一来这样可以给陈副总一个机会,毕竟他是总公司安排过来的人,另外我这
也是为了吸引别人的注意力,别把眼睛盯在你的经济问题上,暴风雨在即啊,我
不想你出事,另外钱我会从其他途径补给你,说到底就是作个样子看看而已。我
想了想说,对我的处罚有没有起草公告?他说还没有。我说行,我任罚,但是我
要改成「自罚」。他思考了很长时间,然后点了点头。
同样是罚,我为什么不把自己的形象做的更光芒万丈?
出了老张办公室,我直接去找朱宜,可是朱宜的前台告诉我说朱宜出差了,
我想大概这次老张要动真格的了,把朱宜支出去好下手。我边从朱宜办公室往外
走,边想着这事该怎么处理,现在打电话给朱宜似乎也并不合适,我低着头路过
财务办公室门口,忽然一双鞋子引起了我的注意,鞋子上的图案是两个月牙对在
一起!我顺着鞋子往上看,张小妍正笑眯眯地看着我,我说你这鞋子……真漂亮,
她低头看看鞋子然后说嗯,好眼力,ChristianDior的最新款,限
量发售的哦。
我心里骂,只要朱宜的精子不是限量发售就行,幸亏没有错怪陶子。不过我
倒是有点欣慰了,因为老张把张小妍搞到公司财务部,无非是想用自己最可靠的
人掌握住最核心的部门,但是现在这个最可靠的人背地里早就被人俘虏了,女大
不中留的道理,老张居然不明白。
回到办公室,却发现阿诺坐在我的位子上,张琪跟进来说舒经理对不起,他
……我说没事,阿诺哥又不是外人。我边说着边关上了门,他站起来,掏出一个
信封双手递给我,我看看他接过来,打开一看,里面居然是两张张学友演唱会的
VIP票,这张票子我找了很多人都没搞到。他笑笑说,童姐,这位置连张学友
脸上几颗痣都看得清楚。我说我已经移情别恋了,我现在改喜欢吴彦祖了,你能
搞到他演唱会的票子吗?他一脸嗔怪我的表情说,童姐你这就不对了,吴彦祖只
演电影不唱歌,你又不是不知道,诚心拿我开涮。我说那我没办法,他说你再看
看,里面还有好东西,我试探着重新拿起信封,果然里面还有一张卡,那是一个
新开的高尔夫球场的会籍卡。阿诺说,怎么样,别看就3万块,可这球场前景很
被看好,为弄这张卡我费老劲了,这可是抢手货,不出两年,保证升到20万。
张学友的演唱会门票已经够吸引我的,我从12岁开始听他的歌,他的形象
多次出现在我的春梦里,可以说我们神交已久,2002年他来上海开演唱会的
时候,我跟子彤正好骑着自行车路过八万人体育场,里面已经开唱,外面票贩子
嚷着10块钱一张,子彤于是忍痛买了一张,他让我进去了,他守在外面。那一
次我连张学友衣服什么颜色都看不到。出来的时候我说子彤我好后悔,10块钱
是我们两个人的中午饭啊,可是我根本看不到张学友,连意淫的机会都没有。他
却笑着说就算买张盗版CD也得10块钱啊,何况怎么说这也是活人唱的。我忽
然突发奇想,问他假如有一天张学友喜欢我了,你会不会放我走,他没有看我,
扶着自行车边走边说,将来谁喜欢你了,只要你愿意,只要他对你好,我都会放
你走。那天天不冷,但是听了这话之后我却大口大口地往外吐着白气。
几年以后他告诉我,他也跟张学友神交已久,为了喜欢张学友,他宁愿变成
玻璃。那天晚上,他先是在体育场的门外,趴在地上,企图从门帘与地面之间的
缝隙向里窥探,偷窥未果之后,他干脆直接往里冲,但总是被保安拦截,推搡出
去,于是他又换另外一个门继续冲……
至于那张球卡,阿诺说的还比较保守,其实我知道那个球场,上次朱宜跟我
说过,但是等我动手的时候,已经晚了,没想到开破轮胎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工
夫。以我的判断,两年后它至少升值到40万。
但即便如此,我还是不能接受,因为现在是非常时期,弄不好连饭碗都丢掉
了。
我重新把信封丢回去。阿诺笑笑,说童姐真够绝。我说不是我不够意思,你
也知道我们公司的状况,你这样不是害我吗?你回去好好把创意做好,请好一点
的导演,我自然会用你。他说你就别跟我说这些了,大家谁也不是不懂这一行的
规矩,什么好导演好创意?都是狗屁!这样吧,信封里的东西还归你,另外,我
下一部电影要开拍了,到手的投资已经有800万,我现在有决定男一号的权利,
只要你愿意,这个角色我给你男朋友留着,我知道他长得很帅。我笑笑说光帅有
个屁用,他根本不会演戏。他说童姐这你就外行了,演戏这玩意就那么回事,我
提前给他培训一下,只要两个小时,知道什么叫aciton什么叫cut,能
哭会笑,生不爽了会大喊大叫就行。我说他连拍照都不喜欢,怎么可能拍电影呢,
再说你不怕拍了半天胶卷上根本没有他的影子?阿诺显然没听明白,问我刚刚说
什么。我转念一想这正好也是个机会,再说子彤一直没有很好的事业,我想如果
真的可以,这对他来说应该是一次转机。我说行,你小子花样越玩越多了,我考
虑一下吧。他如释重负般地重重地松了口气,把信封放到了我的抽屉里。我说阿
诺你也太用心良苦了,我们这部片子就100万的预算,你至于吗?他语重心长
地说,童姐,这年头生意难做,再说了,交个朋友不容易啊。我忽然转身,从抽
屉里拿出信封,我说阿诺,这东西你拿回去,找个好一点的导演,把创意做好,
只要你认真做了,我保证你能过,到时候你再谢我,我屁都不放一个。他还是不
肯拿,我说这样吧,你的最后一个条件我先接受了,但有一点,你就当是星探在
街上发现他的,完了我把他明天穿什么衣服几点会出现在哪里告诉你。
总算把阿诺打发走,我并不是因为可怜他才不收他的东西,关键是风声太紧,
现在单凭星探挖掘我男朋友当个演员,并不能作为我的小辫子被人抓牢。等他找
好导演,做好创意,提案,过了三审,最终定稿、拍摄、后期……搞下来也要至
少一两个月了,那时候风头应该刚过,到时候再搜刮他也不迟,这年头,谁可怜
谁?
阿诺刚走,悠悠就打电话过来,说童童你在哪呢?我说在公司啊,她说你没
在七宝?我说我们公司在南京西路。她说我在七宝,我说你在七宝吊凯子啊?她
说不是我吊凯子,是我看到你凯子吊码子。我说什么乱七八糟的。我正讲着电话,
张琪敲门进来,我示意她一会进来。我让悠悠说清楚,她说我刚陪一个到上海的
同学到七宝古镇旅游,忽然发现了你的白马王子,跟一个女孩子在一起,我还以
为你们几个朋友一起呢。我说你看错了吧,是不是看到别的帅哥花了眼?她说你
又不是不知道,我对帅哥的免疫力那是相当的强,我最好的朋友的男朋友我怎么
会认错?我说那女孩子长什么样?她说挺高,非常漂亮,胸部很大。我说知道了,
那是他同事,他们一起去万科给人家送图纸,没什么的。她在那边又哼哼唧唧两
句,我就把电话挂了。
张琪进来,说舒经理,我查过了,黄雯请了病假,但她的死党透露说她其实
是陪她新交的男朋友去七宝古镇玩了。
(十五)
我听完之后,头脑有瞬间的眩晕,我镇静了一下,强装笑颜说年轻女孩子,
为了不知道是人是鬼的一句甜言蜜语就不知死活了,居然翘班?再说也不知道是
哪个领导批的,你去问问看。
张琪转身出去,左脚还在门里,我就迫不及待拿起电话,拨了一个号码之后
我赶紧挂断,重新拨了另外一个人的号。我说阿诺,你走哪了?他说我停在延安
高架停车场了,我说高架上什么时候出来停车场了?他说童姐你是装糊涂还是被
谁气糊涂了?我这么低智商的幽默你都理解不了?我被堵在延安路高架上了,说,
啥事?我说没事,就是想问问尚郁最近怎么样了?不是说好男一号尚郁来演吗?
他说那骚货,屁本事没有光盯着钱了,赶他吧,他还赖着不走,我让他演男三号
了,放心,对你们家白马不会产生任何威胁。我说你手可老实点,敢动我男朋友
我割下你那玩意腌咸菜,他说我那玩意没黄瓜粗没黄瓜长还没黄瓜硬,你还是腌
黄瓜吧。
这事我必须要丑话说在前头,不能让子彤稀里糊涂地被人耍了,如果子彤辞
了工作去演戏,而这事一旦黄了,子彤连原来的工作也没有了,那他要崩溃了,
而且也不能让阿诺占了他的便宜。其实阿诺怎么看都不象同性恋,有次我问朱宜,
朱宜说阿诺虽然是个一身铜臭味的老板,但是一直自诩艺术家,现在搞文艺的,
什么新鲜玩什么,同性恋只不过是个玩意,哪那么多基因错乱的?
这事比子彤是否出轨更重要。但我想阿诺总归会给我面子,说到底是给他自
己面子,他不会跟钱过不去。我们这条形象片,100万预算,除去导演,成本
顶多60万,就算他请国内最顶级的导演,导演费也就10万,所以他拿下这部
片子,至少能赚30万。
确定好这个事情,我拿着手机有点犹豫了,真不知道事情如果是真的,我该
怎么面对。但我还是打了过去。我觉得女人之所以在职场上普遍弱于男人,就是
因为女人在很多突发事件上无法用理性的思考来决定对策,更多的靠感觉。
电话在响过六声之后,子彤才接起,我知道,他犹豫了。
喂?
喂什么喂呀?连小娘都不叫了?官人你在哪里啊?人家想你了。
我在游七宝古镇呢。
哦?上班时间怎么跑去旅游,骗人,你肯定是去万科,跟同事一起顺道经过
七宝的,对吧?
哦?你倒是挺会想像吗?没有,我陪一个小美女呢。
是吗?谁啊?
谁……你还真问着了,是……是你们公司前台小姐啊。
嗯?编瞎话的功夫见长吗?都跟我公司扯上了。官人啊,清峪路上新开了个
宝船景观餐厅,看起来腔调蛮足的,今晚你请我去尝尝吧?
嗯……恐怕不行,晚上我要陪你们公司前台吃饭啊。
死相,老没个正经的,陪客户就说陪客户吧,好了,你放心去吧,我绿帽早
就给你准备好了。
挂断电话我心砰砰跳,感觉鼻孔喷出来的都是寒气,我狠狠地把手机砸到地
上,顺手操起挂在身后的桃木剑,对着桌子一通乱砍,嘴里骂着,你个死鬼,什
么都让着你,那么爱你,你还出去给我搞花头,砍死你个风流鬼!我正砍着,忽
然一个人闯了进来。郑孟逸呆呆地看着我说舒经理你在干吗?我顺势把剑指向他
的脖子,我说你怎么进来不敲门。他说我有挺紧急的事情,一着急就忘了。
我放下剑说坐的太久,随便耍两下活动一下筋骨,说吧,什么事慌成这样?
他说我刚刚在核对我们去年旺季付款记录,发现有一笔巨大的终端包装费用是花
在A类商超的(就是大卖场超市),但是按照惯例,我们跟大型终端合作,付过
进场费及各种堆头费过节费之类的,应该不会产生这么大的宣传费吧?这是不是
有问题?或者是朱总那边跟终端谈判的时候,有什么问题?现在总部的人马上就
要来了,这恐怕不是小事。
我盯着他看,心想老张的卧底让我帮老朱,这是玩的哪一出?还指不定是什
么套呢。
这事其实真有问题,这是去年春节前,我们的黄酒在全市大卖场打堆。现在
的卖场就是地主,供货商就是佃户,被他们剥削的那叫惨。不知道多少回扣让朱
宜红了眼,最终接受了不平等条约,但是最终算下来,我们每卖一瓶酒就要赔上
两毛钱,整个一赔本赚吆喝,这样算下来数目可不小,最后我只能立了些名目,
挪了大笔广告费补上去,后来老张也没有追究,这事就算是过去了。
我心里一团糟,心想这时候那一对奸夫淫妇还不知道在干吗呢?手牵手逛小
吃街?脸贴着脸拍大头照?或者已经找了个偏僻的地方激情互摸准备野合?
我摆摆手说这事没问题,你不用动不动觉得这有问题那有问题,没那么容易
出问题的,去吧。郑孟逸犹豫着退了出去,我想这事纵然有问题,财务有张小妍
在,估计也能帮朱宜摆平,再说郑孟逸让我干吗我就干吗,那不直勾勾地往老张
套里钻吗?
郑孟逸走后,办公室里安静了下来,我顿时觉得不知所措,但是又不知道该
做些什么来阻止他们,我狠狠地挥过桃木剑向电脑砍去。
笔记本电脑屏幕黑掉了,桃木剑身首异处。
我把桃木剑捡起来放好,把手机碎片整理起来,然后让张琪进来。我说你再
帮我买个手机,换别的牌子,这个牌子不经摔。然后把我的电脑拿去修一下。她
说舒经理没事吧?我说我能有什么事?刚刚想活动一下筋骨挥了两下剑把电脑斩
杀了,还挺过瘾。她笑笑说舒经理,这个手机估计报销不了,因为这个月你已经
报销了一个。还有我刚刚问过了,办公室主任今天也请假了,黄雯的假期是张总
直接批的。我说知道了,她过来把手机碎片收拾了一下,又把我的电脑抱了出去。
我的办公室空了,我的心也空了。不空我能干什么?打电话让奸夫马上回来?
告诉他我已经知道了你干的下流勾当?我不能这样做,子彤现在的状态经不住这
样的折腾,昨晚又出了这样的事情,他必定更加脆弱,我想他也是想找回一点信
心才这样的。把他惹急了真的离开我的话,我该怎么办?爱情来得不容易,谁能
一帆风顺,况且我也做了很多对不起他的事情,万一哪天他知道了,他该怎么对
我?
打电话给淫妇?痛斥她的卑劣行为,咒她将来生孩子排泄系统有缺陷?那正
中她的下怀,我估计这事就是她勾引子彤的,她跟我较劲不是一天半天了,我打
电话骂她跟直接向她认输有什么区别?
我用座机打给子彤,说我今天晚上不回家睡了,直接睡客户床上,你明天穿
那间红色的T恤,上班不要迟到。另外你陪客户的时候,不要乱摸人家女客户的
乳房,现在假货多,捏破硅胶要出人命的。我想这话子彤告诉黄雯的话,会把她
气的半死,不告诉她的话,最起码他也能知道我对他的宽容。
但我心里还是堵得慌,虽然我知道黄雯夺不走我的男人,但我还是有种眼睁
睁看着自己男人骑在别的女人身上纵情嚎叫却无能为力的屈辱。不过还好,幸亏
子彤不能成事,随便亲亲摸摸,就当是放自己老公出去吃顿快餐吧,让黄雯跟自
慰器云雨去吧。
我的心情又有点好了,这时候我接到了朱宜的电话,我说我正要给你打过去
呢。他说我被总部招回来给东北公司做通路建设培训呢,走的急没给你打招呼。
我说可是总部的人现在马上到华东公司了,你一点风声都没听到?他说本来不想
给你说的,其实我知道总部这是调虎离山,怕我妨碍他们调查,我想我这次危险
了,这事你还是别管了,把你连累进来不值。我笑笑说你这家伙,你以为我会帮
你?门都没有。他很沮丧地说,那样最好,真的。
我坐立不安,甚至还把窗户给关上了,怕自己一不小心跳下去。我收拾了东
西准备出去转转散散心,张琪风风火火跑过来,我说慌什么?她说总部的人到了。
我说总部的人又不是狼狗,能咬下你二两肉来?她说,董事长带了总部审计部的
人来。我心头一震,心想老张这次是真想置朱宜于死地了。
我看看表快下班了,心想总部的人不至于马上开展工作,再说我也想不出在
这个时候能作些什么。审计部的人从我的广告合同上是审不出什么来的,而朱宜
那难说,我也不清楚,况且现在我的心绪被子彤搞得很乱,根本无法用心想很多
事情,只能先观察一下了。我说我的电脑呢,她说你电脑问题比较严重,送去硬
件公司了,我说我硬盘里有很多宝贵资料,千万保住硬盘。她说知道了,手机刚
刚网上订购了,现在也还送不过来。我说没关系,我暂时用不着那玩意,另外,
你现在住哪里?
她愣住了,问我能不能再说一遍。我说你住哪里?她说哦我住虹口足球场那。
我说你家里宽敞吗?她还是没明白我的意思。我说能多住一个人吗?晚上我去你
家挤挤。她迟疑了半天,说好啊好啊,只要你不嫌弃,这是我的荣幸。
晚上我是实在没地方去了,我想来想去,住旅馆我一个人害怕,悠悠家有老
公,陶子花花事务又太多,这时候我才发现,我在上海根本没几个朋友。而我又
能嫌弃张琪什么呢?她不知道,几年前我跟子彤租房子住,夏天白天四十多度,
那时候我们最怕过周末,因为我们家里没有空调,去肯得基吧,在那坐一天啃自
己带来的面包看着别人吃鸡腿,自己不爽别人也不爽。后来我们想了个主意,就
是去坐轻轨(架在空中的地铁),两个人早上带几个面包上轻轨,晚上天凉快点
了再下来,那时候上海轻轨还是手撕的纸票,不会登记你在轻轨里呆多长时间,
我们经常用撕过的票蒙混过去,过关的时候胆战心惊,过后开怀大笑。然后在轻
轨上吹着空调来来回回看一天风景,有的时候空调太冷,我会依偎在子彤怀里,
不管车厢里有多少人,那是实实在在的幸福,让我迷离了季节,淡忘了痛楚,也
没有了恐惧。
我跟着张琪进了她的房子才觉得有点悬。两室一厅的房子挤的满满的,客厅
里摆着三张床,乱七八糟的东西横七竖八地放着。一些操着外地普通话的男男女
女有的剔着牙,有的抽着烟,有的挫着身上的灰球讲笑话,然后哄堂大笑。我跟
在张琪身后进了一个房间。这个房间倒不错,虽然不豪华但是蛮清爽,只是门上
没锁,只有一个搭钩搭住,我想这么多人睡,应该不会闹鬼,这么长时间,还没
试试在外边睡会怎样,会不会也有恶魔缠身。
我说你这开收容所呢?她苦笑着说没办法,省钱。实不相瞒,我住这房子不
但不用付房租,还能赚钱呢,我总共租下来一千块,我客厅租出去八百块,另一
个房间六百块,我净赚四百块还有免费的房子住,呵呵,多爽。我看着她得意的
笑容,觉得天真的孩子真好,容易快乐。
我说你这也不安全啊,看看外边那些,估计要么是快憋破了球的,要么是手
上都磨起老茧的,就不怕晚上进来收拾你?她说什么球啊茧的我不知道,总之我
们都相处很久了,也算知根知底,再说了,进来就进来,还不知道谁收拾谁呢!
我惊愕地瞪大了眼睛。她说觉得我很生猛是不是?其实我的天真都是装出来的。
我瘪着嘴点点头。
张琪去洗澡,我百无聊赖打开她的笔记本电脑,我想听听音乐,就打开了播
放器,结果播出来的东西令我愕然,居然是一段赤裸裸的A片,花样繁多,体位
考究,缓急有度,抑扬顿挫。我看得心惊肉跳,忽然张琪从外边进来。我说琪琪,
看不出来你还有这嗜好。她脸立刻红了,尖叫一声说没有没有,这是昨晚朋友发
给我的,说是希尔顿的视频,我还没来得及看呢,怎么会是这种东西,删掉删掉。
我说哦?希尔顿的片子,那我得研究研究。她过来抢,我们争夺起来,其间她的
豪乳几次碰到我的手和胳膊,虽然我不是同性恋,但是那种软软的感觉仍然能让
我从心灵深处感觉到一丝悸动。我试探着问她,你不会真的是那个……她说你想
说什么?问我是不是gay?我说到底是不是啦?她淫荡地笑笑说,你睡一晚上
试试,看我会不会强奸你啊。
张琪睡的很快,我却满脑子都是子彤的事,又感觉到房间里到处都是人,晃
来晃去,我好几次起身来查看,结果什么都没有,最后我在焦躁中挣扎着沉沉睡
去。
不知道睡了多久,忽然感觉到有人在摸我的身体,我迷迷糊糊辨别不清是梦
境还是现实,是人还是鬼,我努力地睁开眼睛,眼前的情景让我惊呆了。
(十六)
我迷迷糊糊看见子彤正笑眯眯地站在我身旁,手在我的乳房上摸索,手法比
较生疏。他旁边还站着一个人,两个人正在窃窃私语,我想不对呀,子彤什么时
候大方到可以跟别的男人一起研究我的乳房的地步了。我努力地让自己变得清醒,
这才发现摸我的人根本不是子彤!我想再咬牙忍一忍,听听俩畜生在说什么。但
是他们的声音很轻,偶尔还会偷笑,我实在听不清楚。我顺手摸过昨晚张琪放在
我旁边的闹钟,猛地坐起用闹钟的三个尖脚来向两个男人头上狠狠砸去,两个男
人尖叫着跑了出去。再看张琪,更不得了,一个男人正压在她身上。我跳起来迅
速到门扣把灯打开。灯光下那个男人正赤裸着上身,左手握住褪到大腿处的内裤
往上拉扯,想努力地盖住勃起的生殖器,呆呆地站在张琪床边,脸上居然还带着
猥琐的笑。张琪这才反映过来,坐起来巴掌象雨点一样扇向男人的脸上身上。男
人想要夺门出去,我挡在门口,用命令地口气说把衣服穿起来,他四下转转看看,
显然房间里并没有他的其他衣服,然后他重新向我走过来,我不想再给他机会,
一脚踢向他的下身,他跪在地上翻滚,我想我这一脚足够他回味一阵了,轻一点
让他五内欲裂,重一点让他下半辈子靠伟哥过性生活。我拿过电话就拨,拨到第
二个号的时候,张琪冲过来按住了电话,两个硕大但略有下垂的乳房在急促地一
起一伏。我看了她一会,知道她的担忧,我说行,那我们私了。我用脚踢踢跪在
地上的裸男,说你没死吧,起来把他们俩叫过来,我已经在他们头上留下记号了,
想跑的话你们就等着蹲大牢吧。
等折腾完这件事情,天已经快亮了,我站在窗口,透过薄雾看着虹口足球场
周围来来往往晨练的人群,感慨这是一派多么祥和的景象,可祥和的外衣下又包
裹着多少失落与无奈。我让他们三个人写下了事情经过、保证以后不会再犯的保
证书、还有每人两千块的欠条,而他们居然自始至终象没事人一样。张琪倒是哭
哭啼啼,说对不起我,我说我倒无所谓,不知道那畜牲刚刚有没有把玩意伸进去。
她摇摇头一脸委屈,我甩手把条子全部给她,说行了,这些东西基本能保证你以
后不会有事,另外你马上就让他们卷铺盖滚蛋,这事我不会告诉任何人,以后把
门锁装好。她乖乖地点点头,我爱怜地摸摸她的脖子,心想漂在外面谁都不容易,
钢筋水泥混凝土,围起来就是一万多一平米,可这又能保护得了谁?
处理完事情,我就独自驾车离开了,想想刚刚的事情我倒有些内疚了,人家
张琪住了那么久都没事,我一来就遭此劫难,如此说来还是我连累了她,不过他
们的行为倒有些怪异。越想越乱。此时离上班还有一段时间,我看看表,心想此
时子彤应该在边刷牙边整理领带,跟他说过很多次了,这样牙膏沫会把领带弄脏,
可他就是改不了。想着想着我的眼泪就下来了,还不知道他这时候到底在哪呢,
我忽然很想给他打个电话,问他早饭吃了没有,平时都是我起来给他做早饭,然
后等他上班了我再继续睡一会儿。于是我摸包找手机,这时我才发现我的手机已
经被我摔坏了。
开到公司的时候已经八点半了,我把车子开往地下停车场,在停车场门口,
我豁然发现那里站着一个人,不时地向开过来的车子里张望。他发现我的车子,
迅速地向我跑过来,我一脚油门,车子冲下斜坡,我从反光镜里看着他跟在我的
车子后面奔跑,心里一阵酸楚,但我还是忍住了。我找了个明显一点的车位停好,
坐在里面等他,他终于追上来,气喘吁吁地趴在车窗外,我把车门推开,闪了他
一个趔趄。他坐进来一把抱住我。说都是他的错,不应该答应别人的约会冷落了
我。我说没事,只要你解别人的胸罩的时候还能想起我是什么罩杯就行了。他更
加不能自已,自己抽自己耳光。我拉住他的手,说你个家伙还来劲了,打坏我官
人的脸,你负得起责任吗你?我说行了,你赶紧回家换换衣服上班去吧。他说我
今天不想去了,我要回家睡觉,我昨天晚上找不到你,打遍你所有朋友的电话都
找不到你,我想你大概是呆在公司里,因为我知道你一个人不敢回家。可是等我
找到这里的时候你却不在公司,我以为你出去吃夜宵了,所以我只好等在这里,
一直等到现在。我说怎么着你还跟我这摇尾乞怜啊?活该,算了算了今天你只要
答应我一件事情我就原谅你,就是回家换上那件红色的T恤,打扮得精神点然后
打车去上班,不准迟到,回来把出租车票给我,我拿到公司报销。我知道他想问
我为什么但是他嘴唇动了两下还是没说话,我说你不认真上班赚钱,怎么养我?
别说你想尥蹶子不干了!他还在看着我,我猛的瞪大了眼睛,他哇的一声冲了出
去,因为他知道,我瞪完眼睛就要发作了。从后视镜里看着他夸张地手舞足蹈着
奔向停车场出口,我的泪就下来了,我不知道是心疼他还是心疼我自己。
上班的时候张琪的眼睛还有点肿,我偷偷问她没事了吧,她点点头,我心想
这么天真的女孩子遇到这样的事还能保持这样的状态,也挺不简单。我说你帮我
好好着总部老财的工作盯着总部这帮老财的工作进程,有什么情况随时向我报告,
另外把手机快点给我。
张琪转身出去,不久就回来了,拿了个新手机给我,是金属外壳的,拿在手
里沉甸甸的。我看了看她,她也正在看我,两秒钟后我的办公室里爆出一阵笑声。
她说我本来想找个钻石外壳的,可人家最结实的就是不锈钢的,想想就它吧,你
一个月摔三次的话估计还扛得住。我说行啊你,学会挫领导了,去,把希尔顿的
片子考给我。她应了一声就往外走,我说回来!你还当真了,上班时候在同事之
间传播淫秽视频,当心我治你个危害公共安全罪。她说那是名人视频,不是淫秽
视频,我说穿上衣服是不是名人我不管,脱了衣服都一样。她伸了伸舌头。我说
总部今天来多少人?她说有六七个,据说全来了,正在财务那听汇报呢。我笑了
笑说知道了。
我松了口气,心想朱宜应该没什么问题了,因为总部这帮老财做事有个习惯,
人多动静大的时候,反倒掀不起什么浪了,相反要真想治谁,肯定是神不知鬼不
觉,手起刀落,兵不血刃。所以我想这次估计还是做做形式,最多算个敲山震虎。
电脑也不在,我觉得百无聊赖,忽然想起来要给悠悠打个电话,问问老中医
的事。悠悠说替你问过了,老中医说你妇科可能有问题,我说他这不是废话嘛?
要他来找我看,我还知道他鸡巴有问题呢。她说人家没长那玩意,人家是女中医。
我说你娘的有屁不早放,那我现在过去?她说你下午过来吧,人家是专家,上午
只伺候达官显贵,下午才能轮到我们佃户长工。
挂上电话有点不爽,不过想想她说的还真有道理,我混了这么多年,退回一
百年我还真只是个长工,就算背着地主婆跟地主有一腿,我仍然是个长工,顶多
算个高级长工,我咂摸着长工这俩字,觉着挺有意思,长工长工,工作长久,总
比现在的白领强,白领白领,工资白领。
就在这时陶子打过电话来,说白领你在干吗?有没有想我?我说长工在劳动,
长工要是老想财主,那准出事,非抢即盗。她说什么长工财主的,人要活在当下,
活在当前,不要复辟封建思想。我说活在裆下是传教士式,活在裆前是老汉推车,
两者体位不同,快感迥异,你到底要哪种?她在那边愣了半天,说你个港督脑子
被门挤了,你就站在裆后看着我在裆前高潮迭起吧。行了,赶紧下来吧,我用奔
驰载你兜风去,我说兜完了奔驰归我?她说我呢帮你找了个大师,正好我在拜他
为师学习法术,见你整天鬼魅缠身,特地想带你前去占上一挂,你再贫我可真走
了,就算我不走,警察也要赶我走了,两分钟倒计时……
陶子的新车确实漂亮,紫红色,既小巧又大气。她炫耀说,怎么样?像不像
一团凝固的火焰?我说像一撮奔跑的鬼火。她在我坐进去的一瞬在我屁股上狠捏
了一把,说最近性生活不错嘛,臀部蛮紧。我说要这样说,那你的臀部不紧得皮
包骨头了?
停在常德路的红灯处,我说这个灯特长,你给我掐掐算算最近运气怎么样,
也好检阅一下你的水平。她果真闭上眼睛,把左手拇指在食指中指无名指上掐来
掐去,嘴里念念有词,我强忍着笑,拿手机拍她的样子。忽然她脸色大变,口中
大叫不好,我心一沉,心想不会真的出事吧。我说怎么了?她还是不说话,左手
掐得抖了起来,右手握住左手腕,整个人都抽了起来。我说你到底怎么了?我不
就包了几个二爷嘛?至于这么邪乎吗?她说快,快快快送我去医院,我手手手指
抽筋了。我哇地一声就笑了出来,两个人在车子里前仰后合,忽然一个少年从我
们车子旁闪过,迅速扔了一张名片进来。我拿起名片说,你看看这就是敞篷车的
好处,幸亏是名片,要是炸弹我们早就变成五花肉和排骨下水了。她还在笑,我
看了看名片把它装进了包里。
她说刚刚逗你玩,我算过了,你的感情最近会出问题,八成是你老公要出轨。
来到大师家,陶子给我介绍说这是我师傅,金茂大厦就是我师傅……的师傅
看的风水。我很有礼貌地伸手过去说我叫舒童,大师惊叫,哦?真天人也,你忘
了我们曾经有过一面之缘?我一听声音知道了,这不就是朱宜那个周易师傅给我
介绍的大师吗?他说有什么我可以为你效劳的,我说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最近
就是觉得哪都不对劲。当然我是想试试他的道行。
他仔细看着我的脸,又用手反复摸我的手,并且顺着我的手往上走,我下意
识地抽了一下,他停住说,你身体虚弱,是被恶鬼缠身,而且不只一只,你阴精
流泄严重。你有没有经常在晚上感觉到脚心有异样的感觉?我说没有啊。他说那
你是不是经常感觉到房间里有人,但是你到处看过之后又确实没有人?我说对。
他说你是不是还经常闭着眼睛会感觉到眼前有黑影闪过,但是你又看不到是什么
东西?我说嗯,在我家洗手间里经常这样,同时我看了陶子一眼,发现她脸色很
难看。他又问我有没有经常觉得睡熟之后与人交合但就是睁不开眼,我说过去有
过,最近没有。他说这就是鬼交啊。所谓鬼交,就是鬼都仰慕你的美色,半夜来
与你交合,采你阴精,但实际上你并不能感觉到他实实在在进入你的身体。我感
觉脊背一阵阵发凉。我说您的意思是说我的男朋友真的是鬼?他说还不敢就此断
定,需要现场勘察一下。问我要不要现在去?我说暂且不必,等需要的时候我再
来请您。
临出门的时候我问他鬼会吃人吗?他说不会的,但是你会慢慢被吸干,血髓
尽失而亡。我颤颤巍巍地掏出一千块钱,被陶子挡了回来,她说钱的事还是让财
主来搞定吧。
从大师家出来陶子直接送我去了悠悠所在的医院,说反正没事,一起去看看
吧。
老中医脸上一派慈祥的表情,跟刚刚的大师形成鲜明的对比,这令我的心情
稍微缓和了一些,但无论从外表还是从声音,我都实在辨别不出他(她)的性别,
反正悠悠说她是女的就是女的吧,可是女的有不长乳房长胡子的吗?
老中医把了半天脉,脸上时而乌云密布,时而晴空万里,最后她说,小姐,
一个好消息,一个坏消息,你先听哪个?我想现在时尚无处不在,连这么老的老
克拉都能说出这么拉风的话,我说先听坏消息。她说你肾阴虚,虚的比较严重。
她的说法似乎跟大师不谋而合,我跟陶子面面相觑。她接着说,你的月经其实不
是真的,我断定你的子宫有问题。我说那好消息呢?她说你有喜了!这话对我来
说有如当头一棒。
因为我这个孩子不是子彤给我的,但是我又不知道这是谁的。其实我非常喜
欢孩子,上次去朱宜家,我差点把成成偷走。有个自己的孩子,把她打扮地花枝
招展,让她跟在身后叫你妈妈,那应该是多么开心的一件事情。悠悠在旁边手舞
足蹈起来,说好啊好啊,我们不是早就指腹为婚了吗?正好一起生啊。
我说医生我能留下这个孩子吗?她说最好不要,因为我刚说过了,你的子宫
可能有病变,一会你需要去西医查一下,这样的话对孩子对你自己都有影响,如
果有其他并发症,很有可能你连子宫甚至卵巢都保不住。我说那又怎样?她说那
就成性冷淡了,而且,会渐渐没有了女性性征,就像我。我脑子一震,心想还是
留住子宫卵巢比较重要,我可不能让人辨不出男女、每天早上起来跟子彤抢剃须
刀用。
其实即使身体没问题,我也不能留下她,毕竟我不能让子彤一辈子替别人养
孩子,这太残忍。
从医院出来,陶子抱歉地说有事就不送我回家了,车子下次跟我换。我一个
人坐在出租车上,看着诊断报告,泪如泉涌,诊断报告上写着子宫肌瘤,妊娠6
周,建议人流。
建议人流,建议我亲手杀死我的孩子,用刀片伸进我的子宫,在她认为最安
全的地方把她绞成一滩血水……
我脑子乱成一团,上到十八楼,电梯打开,我迈出来,忽然发现角落最黑暗
处有一团影子在动,我全身的汗毛一下就竖了起来,难道这是一只鬼?可是她看
上去更像一个人,我抱着头尖叫,黑影迅速冲出来,豁然站到了我面前!
(十七)
张阿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走廊里的感应灯在我的尖叫声中亮起,白炽灯的
光芒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苍白。我犹豫着说,张阿姨,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忽
然抱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安全出口。
她说舒小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家里有啥异常?我不明白她指的是哪方面,
但我知道她可能觉察到了什么。我说你指的是?她说你的男朋友好象有点不对劲
哦?我一听,心里一惊,心想她怎么能知道?难道这家伙半夜起来跑到人家去吸
人精血了?我说您觉得他哪方面什么问题?她犹豫了一下,表情变得非常怪异。
我有点害怕了,带着哭腔说张阿姨你有什么事情快说啊。她说我说了你可别不相
信,你男朋友她偷了我的丝袜!我的头嗡的一下。见我发呆,她继续解释说,有
好几次了,这次我是在黑暗中跟踪他的,我不会冤枉好人的。我不知道这事到底
是真是假,一来子彤对丝袜的迷恋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我是知道的,但是另外一
方面子彤怎么也不可能干出这么下流的勾当。我想不管怎么样,不能让这个上海
老女人抓住这件事情不放。我小声说,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我不希望再
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掏出五百块钱,说这些钱够你穿丝袜穿到棺材里了。她说舒
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为了你的钱了,他这是变态行为,这样迟早会对
我的人身早成威胁的。我上下打量了她几下说,到底谁在威胁你的人身我很清楚,
可是你老公可能就不太清楚了。行了,我保证这件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你如果
觉得我给你钱是对你的侮辱,那我还是尊重你为好,我说着就要把钱收起来。她
赶紧一把接过钱,说舒小姐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另外我觉得你人不错,我
提醒你一下,你这房子也有问题,你最好跟房东了解清楚。
本来事情处理了就算了,她只要拿了我的钱,就算以后再有半大不小的事情
她也不会再轻易找我了,毕竟吃人家嘴短。但是她最后这句话挺烦人,让我心里
堵得慌。
我一进门,子彤就冲上来抱着我转了个圈。他说你猜我有个什么好消息告诉
你?我说官人你中大奖了?他说我哪有那狗屎运?我说官人纳小妾了?他说我有
贼心没贼胆。我说官人被星探发掘做明星了?他放下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说行
了,别做梦了,就你那草莓鼻子。他说真的,说着他把合同拿给我看。他说幸亏
你让我去上班,而且我觉得是这件红色的体恤给我带来了好运。我说明天把我也
带上,让那些瞎眼的星探后悔。我边说这边看合同,子彤的片酬居然是20万,
虽然我不了解行情,但是我知道20万对子彤来说应该不是个小数目。阿诺这家
伙很识相,反正是投资商的钱,拿来送我个人情,一举两得。我想如果子彤是个
人,仅仅是性功能有障碍的话,这样的事业对他来说应该是一个提升信心的机会,
应该对他的性功能也会有所裨益。
我说官人这么能耐,来,赐个吻给小娘吧。他一下抱着我。我们嘴唇胶着,
舌头纠缠。我们拥抱着在房间里转圈,我放肆地大笑,然后我们两个一起摔到床
上。看着他赤裸而健美的上身,我竟然有着前所未有的冲动,我的心跳开始加速,
呼吸急促。他也看着我,胸脯一起一伏,汗液从他的皮肤里渗出,散发着野性的
呼唤,我用食指和中指像人脚一样在他的胸前缓慢地走着,我能感觉到他的心脏
有力地撞击着胸廓,虽然医生告诫我最好节制性生活,但是我迫切想知道他的性
功能会不会有所回转,这能代表很多事情。
(十七)
张阿姨面无表情地看着我,走廊里的感应灯在我的尖叫声中亮起,白炽灯的
光芒打在她的脸上,更显得苍白。我犹豫着说,张阿姨,你在这里干什么?她忽
然抱住我的胳膊,把我拉进安全出口。
她说舒小姐,你最近有没有觉得家里有啥异常?我不明白她指的是哪方面,
但我知道她可能觉察到了什么。我说你指的是?她说你的男朋友好象有点不对劲
哦?我一听,心里一惊,心想她怎么能知道?难道这家伙半夜起来跑到人家去吸
人精血了?我说您觉得他哪方面什么问题?她犹豫了一下,表情变得非常怪异。
我有点害怕了,带着哭腔说张阿姨你有什么事情快说啊。她说我说了你可别不相
信,你男朋友她偷了我的丝袜!我的头嗡的一下。见我发呆,她继续解释说,有
好几次了,这次我是在黑暗中跟踪他的,我不会冤枉好人的。我不知道这事到底
是真是假,一来子彤对丝袜的迷恋到了一定的程度,这我是知道的,但是另外一
方面子彤怎么也不可能干出这么下流的勾当。我想不管怎么样,不能让这个上海
老女人抓住这件事情不放。我小声说,我不管你说的是真是假,总之我不希望再
有第三个人知道。我掏出五百块钱,说这些钱够你穿丝袜穿到棺材里了。她说舒
小姐,你这是什么话?我又不是为了你的钱了,他这是变态行为,这样迟早会对
我的人身早成威胁的。我上下打量了她几下说,到底谁在威胁你的人身我很清楚,
可是你老公可能就不太清楚了。行了,我保证这件事情以后不会再发生,你如果
觉得我给你钱是对你的侮辱,那我还是尊重你为好,我说着就要把钱收起来。她
赶紧一把接过钱,说舒小姐你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另外我觉得你人不错,我
提醒你一下,你这房子也有问题,你最好跟房东了解清楚。
本来事情处理了就算了,她只要拿了我的钱,就算以后再有半大不小的事情
她也不会再轻易找我了,毕竟吃人家嘴短。但是她最后这句话挺烦人,让我心里
堵得慌。
我一进门,子彤就冲上来抱着我转了个圈。他说你猜我有个什么好消息告诉
你?我说官人你中大奖了?他说我哪有那狗屎运?我说官人纳小妾了?他说我有
贼心没贼胆。我说官人被星探发掘做明星了?他放下我说你怎么知道的?我说行
了,别做梦了,就你那草莓鼻子。他说真的,说着他把合同拿给我看。他说幸亏
你让我去上班,而且我觉得是这件红色的体恤给我带来了好运。我说明天把我也
带上,让那些瞎眼的星探后悔。我边说这边看合同,子彤的片酬居然是20万,
虽然我不了解行情,但是我知道20万对子彤来说应该不是个小数目。阿诺这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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